第174章
他只觉得自己牙关难以受控地打着战,甚至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靖深,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想到了靖深,这哥们儿是个十足的好人。
鉴于自己当时只是走开一小会儿,那么多人都死掉了,顾流并不觉得靖深能够平安。
但他依旧抱着微渺的希望。
手里拿着部小小的手机,靠着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缓缓前行。
这里的房子像鱼鳞一样排布着。
白天看的时候,觉得挺有古韵与时间的沉淀。
可是夜晚的时候,顾流就觉得骇人了许多。
他急匆匆地走,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非常明显,在空旷的街道之中回荡。
他循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向前走去,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人眼是很敏感的。
就在拐角之处,顾流看见背后有微弱的火光。
他加快了脚步。
可是看见面前的场景,顾流骇得一退。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哗啦哗啦。”
他这一脚正好踩翻墙角堆放着的竹背篓。
背篓扁扁地倒在地上,张大嘴巴,像一尾被剖开肚腹、濒死的鱼。
里面装着衣服,衣服散落一地。
顾流抬脚一看,一件鲜艳如血的红衣上,正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脚印。
听见动静,执着火把的众人漠然地回头,视线齐刷刷的地看向顾流。
顾流被蒙着面具的众人齐刷刷注视着。
他心里咯噔一声。
天很暗,哪怕有火把火盆的映照,这些光线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种时间,这种场合,会有什么好事吗?
顾流心里觉得不妙,但此刻跑也跑不了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可一错眼睛,他却看见那些面具之后白森森的眼球,以及刀尖的反光。
他迟疑了。
就是这一迟疑,顾流屏住呼吸,眼睛调整着焦距,飞快地从那些白眼球与冷刀尖移开了,落到了那些面具人的缝隙之间。
面具人之间,靖深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上半身被前面的人挡着,顾流只能看到两条腿。
这些人,果然不是善类……
地面上,手机与充电宝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但手机并没有坏得彻底,只是黑屏而已,依稀能从手机之中听见一个微弱声音的呼唤。
“你怎么样了!快点说话啊不要吓我……”
电话的那头,有人在哭泣。
那哭泣声伴随着电流的噪音,在这幽暗诡异的黑幕之下,显得尤其刺耳。
最终,一个面具人按捺不住,彻底将手机踩得粉碎。
那手机也彻底变成了哑巴,死尸一样静静地躺在了暗处。
那个面具人的走开给了顾流机会,他看清了靖深现在的样子。
那个倒霉的家伙,他的嘴巴里被塞了布条,可尽管如此,厚厚的布条中依然渗透出了血迹。
顾流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他完全懵了,只是本能地抽出演练多时的桃木剑。
这时突然来了一阵大风,头顶厚厚的云层被风吹开,却也只露出了一抹残月。
月似弯钩,比沾血的镰刀还要弯曲还要尖锐。
月芒微弱,连镰刀上的寒光都比这月色逼人。
然而即使光芒微弱,顾流还是看清了靖深的样子。
刚刚自己循着找来的、那古怪的声音,确实是由“人”发出的……
而地面之上,有一个鲜红的东西,柔软湿润,沾满了尘土,像是一块鲜红的糯糕。
那是半条人的舌头。
靖深的嘴被堵住了,舌头被割掉了。
可当听见了不同寻常的、自己异常耳熟的脚步声之后,他用尽力气,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可尽管用了再多的力气,他的口中也只能发出含混的声响。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混合着血沫。
被几块脏布牢牢地堵在了咽喉之中。
明明是含混不清的话语,在此时,顾流却奇迹般地听清了意思。
“走!顾流,你快走啊!”
残月又被厚厚的云幕掩埋,夜色黑得将要滴水。
黑暗中,一根扁担朝着顾流的后背砸来。
“唔!”
他的眼睛还不习惯黑暗,看不清,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这一下力道极大,他几乎要吐血。
这里人太多了,而自己并不熟悉地形,不占优势。
跑不了的。
顾流握紧掌中木剑,现在,这是自己手里能用的唯一武器了。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面前的这些人是鬼。
可惜不是。
在这个时候,活人要比厉鬼凶恶得多!
人太多了,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手里都还有家伙。
顾流再能打,手里最多也只有一把剑,还是桃木的。
面具如潮水一般涌来。
顾流将木剑从一人的胸膛之中抽出。
长长的木剑沾染了活人的血腥气,原本生机勃发的桃木,似乎连气息微弱了几分。
他此刻也顾不上这许多。
只顾杀人。
可是,顾流明明亲手将那人用木剑贯穿。
那人痛苦难捱,败下阵来。
顾流本以为少了一人,或死,或重伤,可那人只是躲在人后。
顾流亲眼看见那人吞下一张符纸。
之后,他竟丝毫感受不到伤痛,重返阵前!
木剑太钝了。
顾流绝望地发现,这些活人根本不能算是“人”!
鬼还没有来弄死自己,自己就要被这些杀不死、打不伤的怪物给群殴死了!
他跟系统大骂:“贺清他在搞什么鬼?!把靖深变成这幅鬼样子是要干什么?”
系统弱弱道:“他……可能,他嫉妒你身边有别人吧。”
还没来得及骂几句,顾流就被绑了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领头的拿起那把钝钝的木剑,观察了几下,嗤笑了一声,就扔在角落之中。
面具头头看了看顾流的脸,嘀咕了几句什么,就有人拿着一块红色的破布,套在顾流的身上。
顾流一低头,这件红衣上还有一块非常明显的脚印。
除了他的剑,顾流的包也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大学生的包里还能有什么东西?
这些怪物根本不在意。
将他严严实实地绑起来之后,那些面具走了。
误闯这里的人破坏了丧事,惊扰了亡魂。
亡魂需要安抚,这才是更重要的工作。
除了靖深与自己之外,角落里还有几个瑟瑟发抖的人。
看见顾流这边的动静,他们都深深地低下头,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红、白、青、黄、黑……”
顾流默默看了一下这些人的穿着,身上和自己一样,都套着一块破布。
不同的是,只有自己被套上了红衣。
这些颜色代表什么呢?五行?
顾流悄悄挣扎了几下,麻绳绑得很紧。
再挣扎几下,手腕很快就被粗糙的麻绳勒破了皮。
他偷偷地挪到背包边上,将拉链拽下来,拿出一把迷你美工刀,开始切绳子。
他面色不变,却能感觉自己的心率正在疾速飙升。
四周如此静谧,没有人发出声音,顾流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回声!
另一边,不远处,人头攒动。
靖深很快就被扒掉了上衣。
这是一具年轻俊美的男性躯体,他的胸膛起伏着,因为痛苦而呼吸急促。
面具头伸出苍老的手指,在清水之中蘸了蘸。
之后,他在靖深的额头上写了一个鲜红的“甶”字。
由于挣扎与痛苦,靖深额头上的那一点流了下来,水迹像一条蜿蜒的蛇,摇摇晃晃。
“甶”字便成为了一个鲜红的“申”。
领头与众人退后一步,操刀者站了出来。
握着锋利的刀刃,在靖深的皮肉上轻轻松松比划了一下。
年轻鲜活的□□迅速绽开了一道口子。
也许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足足过了半秒,刀锋处才流出了血。
靖深一声痛叫,疼得想要蜷缩。
可是四肢牢牢被绑住,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是刀俎上的鱼肉,是被五花大绑的猪猡。
先绽开的是皮肉,之后才流出鲜血,鲜血之后,他那拥拥挤挤的器官才极为迟钝地反应过来。
靖深被这一刀破开了肚腹。
肠子像鳝鱼一样蜂拥着钻出来,流了一地,也堆了一地。
操刀者没有去管这些肠子,他后退了一步,巫祝站了出来。
即使是一张极为华丽的面具的掩盖,也根本藏不住巫祝的干瘦与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