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还要大。
和自己怕鬼不同,贺清根本不怕。
这家伙阈值还极其之高,血浆都流一地了,他眼睛都不带眨的。
现在他变成这幅样子来接近自己,绝对也是用心了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威胁度。
但是这狗东西根本就忘记了一件事——恐怖片里,最恐怖的就是出现小孩啊!
想想看,什么?咒怨?,什么?孤儿怨?,什么?闪灵?,什么?遗传厄运?……
只是想一想那些画面,顾流就觉得自己的头发简直都快要吓到倒竖了!
愤怒过后就是生气。
他又好气又好笑,又想揍贺清一顿,又怕自己打不过所以努力克制,漂亮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了。
乍一看,这情绪还挺对——像是接受不了同伴变成这幅样子,精神压力过大,濒临崩溃。
见到顾流面色狰狞地对着自己,顾清赶紧将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递了出来,给顾流看自己的年龄。
哪怕顾清听见这话许多次,可是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他未免还是有些窘迫。
那话就好像在说——病人已经伤得很重了,你可别再把他折腾死了。
顾清被这怀疑的眼神打量得有点不自在,清咳了几声,小声解释道:“我是学这个的。”
顾流拿过学生证一看:“医学高等……专科中学。”
顾清低着头,显得有些自卑的样子。
顾流终于忍不住了,拿着那学生证,非常感慨地对系统说:“出息了,都会□□了。”
甚至连身份证都有,也是想吃国家饭了。
系统本来正屏住呼吸看两人互演,根本不敢打扰,此时它也是无语了:“……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当然,后面顾流又演了几下。
问他有没有缝合工具啊。
问消毒不到位会不会感染啊。
问缝起来后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顾清一一作答了,样子看起来特别老实。
顾流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死马当活……唉,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你去吧。”
他这一挥手,就宛如放了免死金牌,顾清如蒙大赦,立刻去了。
同样的,顾流也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顾流根本就不关心靖深了。
死不死,活不活的,没什么差别。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贺清假扮的吗?
他就为了让那把桃木剑被毁掉,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趁着贺清正在缝合的时候,顾流总算闲下来和系统交流了。
“他既然敢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系统,你看看那把桃木剑还好吗?”
系统在顾流大脑里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我如果去探查的话,一定会被他发现的。鬼以系统的形态存在着,我们的力量是同源的。
“可是,我能感觉到周围存在一股力场。它确实有一个功能,会控制着里面存在的人,将一件东西看成另一种东西。”
“这个局他是故意设的。”顾流低头,看着那堆火焰中的余烬,摩挲着手中的剑柄。
“没有猜错的话,我已经把桃木剑……当成取暖的柴火给烧掉了。现在,我手里这把是假的。”
顾流难得地沉默了。
他想要想出一些办法来对抗,但又觉得自己毫无办法。
要真的下狠手,自己又不可能做到。
系统也跟着沉默了,它当然不会绝望。
只是宿主下了命令,不能将他之前隐藏的记忆还给他。
不然的话……
系统想,这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一件事。
许久,顾流盯着火光中的顾清,问系统:“系统,我会死吗?”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我要是死了的话,是不是任务就完不成了?”
系统知道顾流想问什么。
“如果被杀死,变成了鬼,在这个世界之中并不算死去。存在的消失才是真正的死亡。”
“怎么样算是存在?”
“物质的存在□□的存在,以及精神的存在灵魂的存在。”
这也太不唯物了,顾流想。
“我的存在会消失吗?”
“当然不会。”
“我的□□会消亡,但我的精神和灵魂会永远存在吗?”
系统想了想自己的保密协议,最终决定换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哪怕你死了,□□或者灵魂死亡,只要你还存在于别人的脑海中,你就会永远活着。”
“这说法真有意思,原来你这么文艺,还喜欢看?寻梦环游记?。”
顾流:“那么这样说来,贺清是不是也一直活着呢?”
“是的。”系统笃定地说,“他还活着。”
“呼,好了。”
顾清深吸一口气,终于缝合完毕了。
火光很弱,他们不敢开灯。
顾清就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做完这台手术的。
顾流一直在居高临下地盯着顾清,生怕他做什么小动作,他看到他满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
顾清站起身来,但是突如其来的低血糖,让他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然而就在摔倒的前一刻,一只温暖坚定的手托住了后背。
那热度隔着衣服,从冰冷的背后透了进来,连心窝也变得灼热。
“谢……”
“说什么谢啊。”
顾流搂住了顾清,牢牢制住。
顾清低头,一把桃木剑正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肚腹中捅来!
第124章 小可怜(14)
“唔!你……干什么?!”
柔软的腹部陡然间遭到重击。
顾清整个人都疼得蜷缩了起来。
顾流缓缓将桃木剑抽回。
虽然疼, 但这把剑也并不是钢剑铁剑,杀伤力非常一般。
刚刚顾流和那些村民打了一架,本来就不锋利的剑尖, 早就更钝了。
然而虽然钝,但它对那些不长眼的小鬼, 也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
桃木剑, 特别还是雷击木制作的桃木剑, 稍稍碰到一点,都可能灰飞烟灭。
“呼, 原来你真的不是鬼……”
知道面前的人确实是活人, 顾流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得罪了。”
顾清委屈巴巴地掀开自己的衣服, 肚皮上浮现出了一整块青紫。
顾流笑了笑,继续对着他道歉,用那种很熟稔的口气撒娇:“对不起啊, 阿清,这里太奇怪了,我忍不住多想……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
顾清的耳朵一热,完全没注意到顾流此刻脸上的表情。
此刻,顾流正幽幽地盯着肚子上那块青紫的瘢痕。
可真厉害,做得太好、太逼真了……
只是看看,就忍不住想要碰一碰、摸一摸, 看看到底疼不疼。
顾流的目光又不着痕迹地、幽幽地转到顾清的脸上。
如果不是这张脸,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意识到这完全是一场骗局。
幸好,这回, 在自己每次将要受骗的时候,这幅狗脸一直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
凌晨的气温一直很低。
哪怕门窗紧闭着,那股风还是长了眼睛似的, 一直往人身上吹。
顾流去摸靖深的体温。
他闭着眼睛,人在缝针之前,就早就已经痛昏过去了。
至于现在,只能说还在喘气,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顾流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清,起了一点点不同的猜测。
会不会也是因为……要给新角色腾出位子来,所以旧角色才到了退出的时间呢?
顾清现在是字面意义上的瑟瑟发抖,冻的。
人很瘦,浑身没几两肉,像个小瘦猴子。
没有肉,自然就容易冷。
况且虽然那事儿翻篇了,他心里还是害怕顾流的,但更害怕外面那群人。
现在,他只能抱着手臂,蜷缩在角落的柴火堆旁边瑟瑟发抖。
看见他这幅样子,顾流心里冷哼一声——这狗东西也太能装了!
可是没办法,看见贺清这么一副小可怜——哪怕是装可怜的样子,顾流心里还是会泛起那股细微的、熟悉的涟漪——他又要犯老毛病了——他能感受到胸腔里有一股什么东西正在极速地膨胀着,催促着他的行动——即使他知道,面前这人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顾流倏一下站起来,粗身粗气地走到顾清面对的。
恶狠狠地呼吸了一下。
之后又走了过去,走到角落里堆着的背篓。
把背篓里的衣服抖落抖落,全是红的。
顾流将衣服抛了过去。
顾清抖抖索索穿上了。
顾流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好像都穿着红衣服。
感觉怪怪的……怪不吉利的。
这时候,顾清的肚子很不适时地响起了“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