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男人手大,手掌宽阔,可能喝了酒吧,温度也较平时热。那触感太过明显,夏眠脊背发麻,整条腿都软下去了。
“……你拿走。”他捧住周凭川手臂,把那只胳膊丢回到原处。
周凭川淡定的一饮而尽,被好像凌乱的只有夏眠一个人,他从头到尾都没逗弄过他。
薛春玲坐在隔两桌的位置,因为身体不好,只偶尔喝两口茶,没喝酒,也没怎么跟人联络感情。
别人聊天时,她一直观察着周凭川夏眠,能看出两人正在暗暗搞小动作。
毕竟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了解周凭川,知道他有多么早慧,或者换个不太好听的词:少年老成。
六七岁,别的孩子满院子乱跑疯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上外教和高年级课程。
十几岁,别的少年情窦初开、和女生搞暧昧的时候,他已经被周老太爷带到公司,尝试着接触公司业务了。
所以他没有童年,薛春玲第一次看到他像小孩子似的,跟另一个人闹来闹去。
又不是多大年纪,干嘛整天死气沉沉的,这样才对嘛!
薛春玲欣慰的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布包,坐到夏眠斜后面:“眠眠。”
她声音如春风拂面,终于把夏眠从奇怪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搓搓大腿,转向对方。
“这是薛姨给你的......别说不要啊,没多少钱,收下。”
夏眠闻言乖乖接了过来,打开布包封口,里面是一只金包玉平安扣。
成色一般,确实不值多少钱。但这是一位母亲最质朴也最真诚的祝福。
夏眠立刻把它拿出来,戴到脖子上:“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的眠眠最好看了。”薛春玲笑的合不拢嘴。
“对了,”喝了口茶,她又道,“我听凭川说,你们婚房已经买好了,今晚可以搬过去了吧。”
“刚过完礼,就能一起住了吗?”夏眠迷茫,“我没结过婚,不知道诶。”
薛春玲存着几分私心,她这身子骨啊,不知道能活到哪天,想在闭眼之前看到两个孩子真正恩爱甜蜜起来。
或者说,出于私心,她想让凭川有个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的家。
“当然了,”她借茶杯掩住略显心虚的眼神,“订了婚就算一家人。而且你们后天要领证嘛,连法律都承认了,有什么不能同居的。”
确实,夏明昭录《小日子》就是用的婚房,当时他和周霆还没办婚礼呢。
但今天......真的要和周凭川同居啊?
想到那个画面,夏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波涛汹涌。
送完东西,薛春玲又坐到了周凭川身边。
“凭川,眠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周凭川“嗯”了声。
“今天你们搬过去,就开始真正的二人生活了,平时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互相照顾,眠眠很懂事,你不能欺负他。”
......懂事?
在小朋友身上,“懂事”是个只会向外人展示的限定符,他好像没感受过对方温柔小意的那一面,只会被嗔怪、被踩、被撞,周凭川无声轻叹。
随即才反应过来:“薛姨,今天不搬龙玺。”
“都过完礼了,不搬吗?”薛春玲故作惊讶,“哎呦,瞧我这老太婆,净按自己的想法乱说话,我还告诉眠眠今晚要过去呢!”
和夏眠不一样,周凭川从小接触生意场,什么样的人精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乳母的心思,抿了口酒:“那他怎么说。”
“眠眠很乐意啊,”薛春玲凑到周凭川身边,“而且如果留在夏家,聘礼不知道要被吞走多少。眠眠的身世你知道,怪可怜的,这些聘礼是他立身之本,只有今晚搬走,才能最大程度的替他保留下来。”
周凭川倒不介意聘礼落谁手里,更不介意所谓“立身之本”,他的签账卡足够夏眠肆意挥霍一辈子,想换多少份今天的聘礼都行。
不过......既然小朋友愿意,乳母也能开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易叔,”他叫来管家,“选点趁手的人,调到婚房去。”
第100章
就这么稀里胡涂地,夏眠被周凭川拉到了龙玺一号。
他本来还有点怀疑,看周凭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才崩溃着相信了。
周公馆的管家易叔动作很快,早在他们没回来之前派佣人打扫好房间。大红色的入户地毯、大红色的拖鞋、大红色的桌布、大红色床上用品......处处都昭示着,他和周凭川已经成为一对新婚夫夫。
进浴室,他又看到了大红色的浴巾,以及大红色同款浴袍,一件大一点,一件小一点。
——还是一对密不可分的新婚夫夫。
夏眠脑瓜子嗡嗡响。
周公馆的管家易叔觉得不放心,把精心挑选的佣人送过来后,决定跟着捋顺几天再回去。
看到夏眠满脸惊恐的样子,他以为夏眠嫌乱,连忙问:“夏先生,外面那些东西,您看该放哪?”
来龙玺一号的路上,夏眠想回去拿洗漱用品,周凭川便在夏园停了一脚。
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清高吧,夏东波遣人把聘礼原封不动地搬回押运车上,笑着叫夏眠带走。
他让带,夏眠就带,反正有了周凭川这层关系,夏家以后能讨到不少好处。
而且除了给他打过一点零花钱、供他吃过几顿饭之外,夏家对他并无养育之恩,夏眠也没什么留恋,拿上洗漱用品,带着聘礼和赔礼就走了,那些东西现在正堆在院子里,金山银山似的。
这么说来,搬到龙玺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多接触那对公母。夏眠心情稍稍平复一些:“易叔,不用叫先生,叫我小夏就行。放隔壁那栋吧。”
“好嘞!”
易叔应了一声,安排人搬东西去了。
夏眠出了主卧,看到空空如也的次卧,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重新惊恐起来。
大叫一声:“啊!这屋怎么什么都没有?”
易叔疑惑:“今晚是有人要过来住吗?”
大喜的日子,谁能这么没眼力价儿。
“那倒没有,就是......就是......”夏眠有点难为情,总不能说他不敢跟周凭川同床吧?
那样会显得他太弱了。
“没人,您忙去吧。”夏眠强撑着把易叔打发走,躺在仅有一张床垫的次卧床上,放空。
开普勒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周凭川去公司了。早上起的太早,夏眠放着放着,直接睡了过去,一觉到晚上。
醒来的时候,周凭川已经从公司回来,正站在他门口。
“......你干嘛?”夏眠腾地坐起来,这人不会等不及扯证,就要和他怎么怎么样吧?
周凭川的强势他体会过不止一次,别看身带残疾,钳制住他时那种动弹不得的绝望感,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夏眠的后悔值在此刻达到巅峰。早知道不答应薛姨好了,何必人云亦云,别人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挺到婚礼过后再搬就得了呗!
他在这一通联想,都联想到如果周凭川真用强,他得怎么反抗了。结果对方只是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下楼吃饭”,转身离开。
就这?
就这就这?
他们两个签过婚书,对他说话还不冷不淡的,象话吗?
夏眠去卫生间洗了把手,特意没擦干,快跑几步,跟在周凭川身后上电梯。
“哎呀,忘擦手了,这电梯应该防水吧。”夏眠边假模假式的说,边使劲甩手,像只刚洗完澡等待吹毛的小狗狗。
室内电梯空间不如公用电梯大,周凭川难免受波及,被甩了一脸水。
“夏眠,”周凭川皱了皱眉,揩掉脸上的水,“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谈谈。”
夏眠发现了,这个狗男人犯了错、想哄他的时候叫“眠眠”,其余时间都是冷冰冰的“夏眠”。
但周凭川好像确实没惹到他。他总不能说:因为你没按梦里想的对我用强,我生气了吧。
夏眠吃了个闷亏,噎的够呛。
出电梯,豉汁味已经飘出餐厅,打着圈的钻进了鼻腔里。
两位主人落座,晚餐开餐,竟是一桌地道粤菜。夏眠中午吃的少,看到从桌头到桌尾长长一列的蒸笼立刻食指大动。
他夹起一块小排骨,入口瞬间,立刻被那种熟悉的味道感动到流泪。
“好赛雷啊(好厉害啊)!易叔,这味道好熟悉,是请了哪家港餐大厨过来掌勺么?”
“没啊,周董钦点的厨师。吶,这位。”
易叔本来也想把厨师长介绍给夏眠,方便以后点餐。闻言,厨师长走出来,“啪”地朝夏眠鞠了个躬:“夏少爷,很高兴能继续为您服务!”
我天,这熟悉的称呼,这熟悉的标准九十度鞠躬,夏眠尬在原地。
但尴尬之余,又想起来,他曾跟周凭川夸过这位粤菜师傅手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