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了有了。”
她瞬间正色。
那会从外头回来,她便想把打听来的说与王妃知道。可惜不巧,王妃急着去徐家,她没机会开口。
后来大伙又去了外头用饭,再之后,她在当铺外看到了王爷,便没心思,也彻底忘了这茬。
眼下,徐妙容问起,她忙道:“奴婢听人说,曹国公府遭了老鼠。这几日,正忙着抓老鼠呢。”
说到老鼠,她面带不忿,没好气道:“曹国公府的下人说,是因为老鼠把曹国公最爱的核桃偷走了。”
“老鼠?”
“把核桃偷走了?!”
徐妙容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她明白了。
大袁氏,撒谎了。
她说她能做曹国公府的主,其实不然。她做不了曹国公府的主,也压根,做不了那几个核桃的主。
为了那两样首饰,大袁氏两头骗。既骗她,拿核桃一事,知会李景隆了,又骗李景隆,其实核桃被老鼠偷走了。
老鼠,这理由,可真大胆!
若非半路杀出个朱楹,只怕这回,还真让她骗成功了。
心中忽然有些怨念,对朱楹的埋怨稍减。思忖片刻,她又交代月桃:“月桃,你再出去一趟。见到李景隆,就同他说,偷核桃的罪名太大了,我背不起。人言可畏,那五个核桃,还是还给他吧。”
“奴婢知道。”
月桃乖巧应了,她知道,王妃要打那大袁氏的脸了。
核桃物归原主,曹国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王妃稀里糊涂背的黑锅,就能拿掉了。
“那王妃,那两样首饰呢?”
惦记着自家的首饰,她又多问了一句。
徐妙容一脸这还用说吗的表情,道:“当然是让他还回来啊。”
啊?
月桃啊。
月菱月芽几个也啊,她们面面相觑,心说,还有这种操作?别人送上门的东西,自是可以退回去。可送给别人的东西,好像没人要回来。
转念一想,凭什么啊。是大袁氏有错在先,自家被迫背了黑锅。核桃都还回去了,那首饰,当然得要回来了。
便从善如流,“好,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
九成斋里,朱楹刚刚从当铺里回来。
前脚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细说那匣子的事,有池便一脸郁闷地走了进来。一见了他,便道:“王爷,张管事带着厨房里的崔妈妈,花木上的刘妈妈,一道过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
朱楹心中狐疑,厨房里的事,花木上的事,这些个琐事,怎的烦到了他面前?
面上略有不快,有池却道:“他们来问王爷要钱。”
“你说什么?”
朱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是不敢置信。
有池知他还迷茫着,忙道:“米行的王掌柜,炭行的崔掌柜,鸡鸭行的刘掌柜,鲜鱼行的秦掌柜,花果行的赵掌柜,他们来府上,讨要米钱、炭钱、买鸡鸭鱼的钱,和买花果的钱。”
“我们府上,怎的欠了他们钱?”
朱楹还是有些没明白,亦有些生气。他起身,问有池:“旁人既然找上了门,为何不去帐房支宝钞?”
“因为。”
有池嘴皮子动了动,垂下了头,“是王妃说,她没钱。让各家掌柜的,问王爷要。张管事没辙,只得……”
只得什么,他不敢说了。
朱楹果然沉了脸,说:“吞吞吐吐做什么,还有什么,一并报来!”
有池这下咽口水了,眼角朝着外间瞟了瞟,他道:“王妃还让丫鬟送了账本来,说是……”
说是什么,他也没说了。
可朱楹秒懂。
朱楹的太阳穴突突的,沉默了一瞬,又笑了。
气的。
“你这就把这匣子,送到平山堂!”
他气得手都在抖,指着那刚从当铺里拿回的匣子,又道:“现在就去!”
第14章 你娘家人做贼了!
半柱香后。
有池去而复返,整个人犹如濒死的鱼,满脸都是死意,他说:“王爷,王妃不要。”
“不要?”
朱楹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看着有池,几乎是一字一顿了:“你再说一遍。”
“小的说,王妃不要。”
有池认命地重复了一遍,又说:“王妃说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送了东西就必须得收的道理。王爷送东西过去,是王爷的事。可东西要不要收,却是她自个的事。”
“所以她……”
朱楹又笑了,笑完,声音更冷了:“你有没有同她说,匣子里头是什么?”
“没有。”
有池摇头,“小的还没来得及。”
并非他不想告诉王妃,匣子里是什么。可王妃,压根就没给他机会啊。
许是记得前头在九成斋里的冷待,一见了他,月桃几个,就没好脸色。待听说他的来意,更是好脸色加没好脸色。
他倒是想放下东西就走。可月桃,好像预判了他的预判。
她将他用拂尘,一把推了出来。
他能怎么办?他当然只能,灰溜溜地回来啊。
“王爷,要不。”
挠了挠头,他暗忖,许是,他刚才切入的时机不对。那匣子看着黑漆漆的,王妃应该不感兴趣。若是换个旁的什么东西,王妃一眼就看到,兴许,就能留住他了。
“王爷不若挑一样东西,假装送给王妃。小的拿着那东西,再去一趟,兴许,这回能将真相一并告诉王妃了。”
“送东西?还假装送东西?”
呵。
朱楹睫毛动了动,他并不生气,反而问:“那依你之见,本王送个什么东西好呢?”
“当然是!”
有池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是珠宝首饰了。可,转念一想,虽然天下间没有女子不喜欢珠宝首饰,可九成斋里,除了自己和王爷,以及另外伺候的几个小厮,再没其他的人。
和尚庙一样的地方,哪来珠宝首饰啊?
便改口:“不若随便送个花瓶字画什么的。”
呵!
朱楹嘴唇动了动,他冷笑,“你倒做起了本王的主!”
呃。
有池无奈,瞬间闭嘴。
正欲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忽听得:“走。”
走?
走去哪?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触及朱楹神色,忽然一个激灵。
他懂了。
王爷是要去王妃那里。
当即乖觉地上前打帘子。
主仆二人不让旁人跟随,只脚步不停地往平山堂去。到平山堂的时候,屋檐下已经亮起了灯。垂花门外守着的小丫鬟一见到他们,嘴巴张成了鹌鹑蛋。
“王妃,王爷来了!”
丫鬟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有池心里咯噔,想说,至于吗,王爷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不过……看看王爷的神情,他选择,还是闷头往前吧。
“王爷怎么来了?”
月桃和月菱两个闻声迎了出来,见到朱楹,她们皆愣了一下。
朱楹也不多言,目光落在檐下亮堂堂的灯上,他的声音,叫人听不出喜怒:“怎么,这平山堂,本王来不得?”
“奴婢不敢。”
月桃忙认错。心中却想着,不是发了誓,说从此以后,再也不入平山堂吗?这……这这这,算打脸吗?
但,王爷确实站在外头,没进里头。从这个角度来说,也不算打脸吧?
心中诸般念头闪过,朱楹却问了:“王妃呢?”
“王妃……”
月桃有些犹豫。
知道自家王妃不想见王爷,有心想找个说辞。可一时半会,她竟想不到。
着急间,月菱出声了:“王妃在沐浴。”
“既是沐浴,为何没听到水声?”
朱楹神色未见变化,他目光落在那窗边的灯影上,停顿了一瞬,又转向别处。
“因为。”
月菱咬了自己嘴一下,有些后悔,找错理由了。
大概急中生智,她忽然想到一个说辞,便道:“因为王妃在干洗。”
月桃:?
有池:?
就连朱楹,眉心都跳了一下。他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伸手拂开不知何时飞过来的小虫子,道:“去告诉你们王妃,说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她几时洗完,本王就几时走。”
“王爷。”
月桃的表情有些难言,想说,你好变态啊。话到嘴边,却是:“奴婢这就进去传话。”
其实不用她进去传话,徐妙容也听到了。
将手上最后一颗葡萄吃完,徐妙容意犹未尽地起了身。走至门口,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王爷怎么来了?”
她问朱楹。
朱楹却不回应,只问了:“什么样的干洗,竟能把你的嘴洗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