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她感觉,再待下去,跳出来参人的大臣会越来越多。
“他,的确不想回封地。”
朱楹回了一句,却没有要多说之意。
之国这事,提起来也烦人,朱椿好歹还有三护卫,他们府上,一护卫都没有。徐妙容也不想去想这些事,她觉得,今日的羊肉好像吃多了。
心口微微有点烧的慌。
抬眼瞥了一眼窗子外头,隔着窗户纸,隐约能看见外头的雪依然在下。不好直接开口撵人走,她抬脚走到窗子下,半推开一扇窗。
而后便有冷风吹进来。
雪,下大了。
“这雪再下下去,怕是就不好走了。”
故意说了一句。
朱楹不动。
没办法,她只得再直白一点:“王爷不走吗?”
“为什么要走?”
朱楹抬眸看她,而后,“今夜我就宿在这里。”
今、夜、我、就、宿、在、这、里。
徐妙容瞠目结舌,她好像被天雷劈中了,整个人都僵住了。结结巴巴说出一句“不……不好吧”,她心头狂骂娘。
幻听了吧?
他要宿在平山堂?
不是幻听,他是说了,他要宿在平山堂。
可他为什么要宿在平山堂?为什么偏偏今天,说要宿在平山堂?是羊肉吃多了烧得慌,还是酒喝多了糊涂了?
“没什么不好的。”
朱楹并不看她的眼,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身,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斟,一边吩咐道:“叫她们送水来吧。”
水?
徐妙容的喉头咽了咽,她感觉,这个水好像不是喝的水。
窗外的风呼啦呼啦地往屋子里钻,可她压根感觉不到凉!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
“叫她们送水来吧。”
朱楹又说了一遍。
话音落,他甚至起了身。徐妙容只看见他抬脚朝着她走来,心扑通扑通,急速地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终于,他停了脚。
两个人离得有半尺远,徐妙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天凉,不要站在风口。”
说了这么一句,朱楹伸手,将窗子关上了。
徐妙容在心底祈祷他快点坐回去吧,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面朝着她死活不动了。
“十一哥方才说,惊心动魄,总在下雪天。”
顿了一顿,他又道:“哪有那么多的惊心动魄,你只当,今天是寻常的一天,同往日一样。”
徐妙容欲言又止。
觉得,他这个人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干笑了一声,她竟然不紧张了。动了动有点发麻的手脚,她抬脚往屋里头走了走。
这下,只剩他一人站在窗子下了。
“月桃,送水!”
扬声说了一句。
话音落,又看向朱楹,对着他笑笑,道:“往日里,妾身都是这个点洗漱的。”
言下之意,你说让我把今天当作寻常的一天,那我就该干嘛就干嘛。平时你不存在,今日我也依然假装你不存在。
她稳如泰山,那头朱楹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月桃小心翼翼地在帘子外头回话,道水打来了。徐妙容也不管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起身就往帘子外头走。
人到了帘子外头,她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王妃。”
月桃欲言又止。
她想说,她叫人把王爷的水也打来了。怕说出来自家王妃尴尬,便咽了回去。
水声似有若无。
朱楹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只是不急不慢地喝着茶。
似是等了许久,帘子那头终于有了动静。徐妙容回来了。掀开帘子,四目相对,徐妙容眼里有些讶异。
“王爷还在啊。”
她嘟囔了一句。
“嗯。”
朱楹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才抬脚,往帘子外头走去。
等他走了。
徐妙容叹了一口气,又小跑着跑到床上。刚钻进被窝里,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下床吹灭了蜡烛。
借着外头微弱的光,她重新摸回了床上,把自己裹进了被窝里。
原本应该困了的,可今日,她死活睡不着。
檐下的雪簌簌的,还在下,她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外头起了动静。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听到了帘子掀开的声音。
朱楹似是怔了怔,随后抬脚,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床边。
扑通扑通。
徐妙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回来了。”
她听到朱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阵悉悉簌簌声,他上了床。
“徐妙容。”
朱楹又唤她。
他的声音似沾了外头的雪,清冽的紧,也清晰的紧。徐妙容的耳朵莫名作烧,他却又道:“夫妻敦伦,乃人之常情,你莫害怕。”
似是吃羊肉时,舌尖被那股热锅里带起的炙热烫了一下,徐妙容感觉,她的脸也红了。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王爷喝醉了。”
“我并没有醉。”
朱楹的声音,的确不闻半分醉态。
徐妙容寻思,朱椿府上那酒,莫不是假酒?可,她明明看到,当时他和朱椿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许多杯,朱椿都已经醉了,他竟然还没醉吗?
可她分明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骂了一句喝酒害人,她琢磨着,羊肉够烧,酒也够烧,两样叠加,效果翻倍,朱楹现在不仅烧,他还骚。
骚死了的骚。
她要怎么办?
其实她对性+爱的态度没那么保守。当然,不保守不代表随便。她毕竟不是这时代的人,什么守身如玉,什么贞操大过天,她持保留意见。
在她的观念里,性+爱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享受性与爱,并没有什么错。
朱楹这个人,年轻,皮相好,身体好,身份金贵,性格温和,除了没钱,挑不出什么毛病。她记得,初来这世界,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分居两处后,她问过月桃,说他就没有旁的解语花吗?
月桃说,没有,王爷并不沉迷女色。
月桃还说,这也是当时她疯狂迷恋他的原因之一。
安王府的确没有旁的女主子,这样说来的话,他应该……是干净的。
没病的话,她就……放心了。
“王爷。”
她其实还想再说点什么。
朱楹却问她:“可以了吗?”
什么?
她愣了一下,朱楹又说了一遍:“可以了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沉,微微的,竟然带着点蛊惑的味道。徐妙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上箍过来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一揽,就将她整个人揽到了怀里。
两颗心扑通扑通,挨的很近。
徐妙容的脸,也和他的脸,挨的很近。
呼吸声清晰可闻。
徐妙容闭上了眼。
而后,乱了,全都乱了。被窝里是热浪滚滚,徐妙容额间,薄汗涔涔,她有些吃痛,亦有些说不出的欢愉。
“骚,太骚了。”
这是她沉沉睡去之前,脑子里最后浮现的话。
一夜北风紧。
徐妙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也像是被北风从四面八方刮了。她浑身都是红色的印子,腿酸的几乎抬不起来,整个人腰也酸,气也乏。
朱楹已经起床,不知去了何处。月桃和月栀听见屋里动静,掀帘子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
她不想起来。
月栀道:“王妃,咱们今儿还要去太平门厢呢。”
一句话让她清醒了。
怨念地说了一句“那就洗漱吧”,她在心里唉声叹气。狗日的朱楹,一晚上折腾了她三次,她累成了狗,差点忘了还有大事要办。
“王爷说,不着急。”
见她面带郁闷,月桃忙回了一句。话音刚落,又道:“王爷说,他先去茅寮里盯着,王妃醒来后,先用一碗芝麻茯苓粥,再慢慢往太平门厢去便是。”
芝麻茯苓粥?
徐妙容的面色有些古怪,呵呵笑了一声,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难为他有心了。”
“是啊。”
月桃接茬,心情却莫名有些复杂。
其实她该为王妃高兴的,毕竟从前,她们这些丫鬟,没人不盼着这一日早点到来。可如今,这一日终于来了,她却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得劲。
就好像,自家开得好好的花,突然被人摘了一样。明明从前,摘花之人百般瞧不上那花。如今,花不往人前凑,她自个开,自个香,嫌花之人,却又回了头。
这种感觉,挺叫人不得劲的。
直到出门,她心里还依然没调整过来。
因着前一夜下了一夜的雪,早起满世界莹白迷人眼。那雪约莫有半尺厚,走在上面,咯吱咯吱清脆作响。
徐妙容着了霜色披袄,下着纱绿绸裙,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一边摸着手上的手炉,一边没忍住道:“好大的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