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景元,又下雪了。”忍冬牵着身旁紧跟着她,一步一挪的景元,抬头看着从天空飘飘扬扬洒落的白雪,就像轻柔的柳絮一般,落到了两人头上。
“嗯。”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让忍冬忍俊不禁,脸上浮现了笑意。
“我可以看你吗?”忍冬含笑问。
“不可以。”景元闷声回答。
“好吧好吧~那亲爱的,什么时候可以呢?”虽然调笑他很不好,但忍冬真的忍不住!这跟在她身边放了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但却不许她碰,甚至不能看有什么区别?
“……那、那你看吧……”明明跟她差不多岁数的人了,也相处几百年了,却被一句亲爱的打得手忙脚乱,放弃了抵抗。
忍冬带着新奇看过去,只见景元像只垂头丧气的小可怜一样,眼眶微红,眼睫毛粘成了粗缝梳齿,落水小狗模样。
小红本已经收好了,所以忍冬空闲的那只手摸上了景元微红的眼尾,在他下意识闭目时,触到了一手湿润:“哎呀~还哭了啊~”,指尖摩挲着景元左眼下的小痣,她调笑着问。
“没有,是雪花。”景元在忍冬把手挪开后睁眼,专注的看着忍冬,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确定跟他相连的妻子,这个他喜爱的人,为这一份确定,他才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他爱她,是唯一希望能陪伴他到尽头的人,是亲密的……夫妻。
多轻易的两个字啊,也是多美好的两个字啊。景元无视妻子无语的眼睛,对她绽开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吾妻~余生请多指教了~”
像个孩子……“请多指教……”忍冬轻叹了一声,也扬起了笑脸,对他说。
诸多顾虑,在有心人的坚持下,总算结出了美满的硕果。
相依相伴,相携而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能有心坚持,对方也有心相耗,这场姻缘,来得并不出人预料。
*
时间一过,又是两百多年。
罗浮仙舟的景元将军在位已将近六百多年了。
“彦卿,你还是如此心燥啊,不若休息一会儿,来喝杯茶?”忍冬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手中执着一本古卷医书,脸上一派慵懒的躺在进阶版竹躺椅上,摇摇晃晃的对庭院里练剑的少年提议道。
“师娘~”彦卿垂丧着头,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收势回鞘,几步就跑到了忍冬躺椅边,蹲了下来:“我还是打不过师父,都两百年了……”
忍冬眼睛盯着医书,随手敷衍的虎摸过少年的头顶,安慰之意传达到了就好。
彦卿伸手摸过忍冬身旁小木桌上的一个空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清火茶,眼神又坚定了起来:“我一定会打败师父的!!罗浮剑首一定是我!!”
彦卿跳起身,带着自己的飞剑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师娘!我去演武场训练了!”
忍冬摇头晃脑,一脸唏嘘。
少年啊,精力真好……
“彦卿走了,你出来吧。”她对着屋内朗声喊。
门打开了,景元含笑走了出来:“这小子真是的~这几年越发缠人,输了非得连续不断的打,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啊~”
忍冬随口嗯嗯几声,又翻过了一页。
景元走到她身边,伸手捞起她的腰身,把人往怀中一抱,自己施施然躺倒在了躺椅上。忍冬全程目不转睛盯书,一点也不为景元的动作费神。
悠哉躺好后,景元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耳边听着书本的翻页声,轻轻说:“有人看到了星穹列车,它启航了。”
“嗯……你两百年前不是说你知道的吗?今天说这个干嘛?”忍冬没有在意,在意也没有办法。景元作为仙舟的高层,知道一些大众不能知道的消息很正常。
“可那时它还破破烂烂,没办法飞向宇宙啊……”景元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他抱着忍冬,一副困倦的依赖之态。
“那它不是只有两个结果,一是飞向宇宙,二是继续破破烂烂嘛。反正【开拓】星神又没出现,天塌了帝弓司命顶着,你忧心那般多干嘛?”忍冬明白景元的忧虑,但她不想他忧虑,这些也不是他们这些星神之下的人能担忧的事。
“可随着星穹列车的开拓,失去联系的星球又要被卷入纷争之中了。我怎么能护好你们啊……”
忍冬直起上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抿抿唇,幽幽说:“都快到魔阴身的年纪了,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大不了我到时候带着你一起死。”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忍冬就是这样一个人。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如果一切都没办法解决,她不介意带着景元一起赴死。
“那好,如果真到无路可走之时,还麻烦夫人不要丢下景元了~”景元清楚,但他也如往常一般答应了。
第25章 又闻故人
随着列车重启,仙舟曾闻名的云上五骁有两人开始显现了踪影。
丹恒游离在宇宙间,深蔼星网的忍冬曾在一些消息的字里行间发现他的踪迹;应星好像并未成为失智的丰饶孽物,而是维持着人身,回复了岁月,追逐在丹恒身后。
就像前世两人把酒言欢,形影不离一般,这一世,前生的阴影依旧未曾消去。
故人啊……是景元的故人,也是七百多岁的忍冬的故人……
浮浮沉沉,忍冬居住的小巷已经变换了门庭,周围的人家都添了新面,但岁月如旧,庭院的月季依旧长青绚烂。
只在听闻这两人的消息之后,忍冬才有了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荒原添新绿,枯草又逢春呐~”忍冬轻叹。
罗浮依旧热闹繁复,来来往往的新面孔中,总还夹杂着几张老面孔。
“这就够了……”
提着打包好的吃食回家,路过游人稀少的金人巷,忍冬眼里有着漠然,但身躯悄然放松了下来。
熟悉的地方,但不熟悉的冷清,金人巷已在岁月中衰败了下去。
忍冬抚过耳边散落的几丝鬓发,笑吟吟的对周边的人打着招呼。
“高阿姨晚上好~燕翠晚上好,啊,阿悠,好好好,下次你们表演杂技我一定去……”在这些老面孔的招呼下,忍冬心力疲惫,笑得脸都快僵住了。
快步走过这里之后,周围的小摊稀少了下来,也没有了熟面孔。再走约莫几百米,她就走入了自己小院所在的小巷。
每家都围了小院,高高的院墙很难窥见内里的模样,只能由路过开着的大门一窥稍小的真容。但每家好像也都栽种了红枫树,在仙舟的气候调节下,它们四季都在变红飘落,让回家的忍冬一踩一声脆响。
忍冬的眼睛不自觉的在地面搜索着落叶,蠢蠢欲动想一脚听声舒畅,完全未注意到身后悄然接近的脚步声。
在被笼罩的感觉袭来之前,她的眼睛就被一双手遮住了视线,温和的、熟悉的气味盈满鼻腔。
“猜猜我是谁?”来人夹着嗓音,把日常低沉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显出一种怪腔怪调的尖锐感,以及遮掩不住的笑意。
忍冬没有挣扎,只是拉长语调,悠悠反问:“你不知这里住着谁吗?居然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行此劫掠之事?”
“我不知,但小姐居然这般擅长把事拉高高度,想来是不怕某行不义之事了?”怪声这般说着,一股热气轻吹而出,抚过忍冬的耳郭,吹动颈间垂落的发丝,瘙痒了脖颈。
忍冬伸手想抓挠,但身后这人忍着笑攥住了她的手,继续问道:“小姐~可别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啊~某可心惊胆颤着呢,万一走投无路,伤着小姐可不好啊~”
刺刺的,带着无法消去的痒意,忍冬的唇角绷得直挺,不想陪他演下去了。
但就在她将要砥砺反抗时,身后这人却突然加大了力气,真的把她锢在了怀里。
“景元!”忍冬呵斥。
对于身后的轮廓,忍冬熟得不能再熟。而对于他的玩闹,她只能陪同到这里。
所以她手拉着,想咬人;眼睛眨着,想挠人。可惜力气不够,只能听着身后人闷闷的笑声。
“好了~我帮你弄开它们。”
眼前的手被挪开了,它伸到了她脖颈处,轻柔的拨开了那些扰乱的碎发。
忍冬扭头瞪着他,嘴一张,啊呜一口咬在了近在咫尺的脸蛋上。
“哎呦~”景元作做的呼号一声,金眸粼粼,止不住的笑意:“气消了吗?还需我配合什么吗?夫人~”
玩得最欢是他,惹生气之后跪得最快也是他,忍冬简直没有办法。
“你这家伙,简直是越来越放肆了!”忍冬松嘴,皱眉抱怨时还不忘扯着袖口擦掉了景元脸上残留的水痕。
“唔……”景元乖乖的低下脑袋,让忍冬能更好的动作,微笑着注视她,讨巧道:“那多谢夫人海涵了~”
虽然忍冬认为景元越过越幼稚跟她无关,但周边人时不时的欲言又止视线还是让她有点心虚。
明明、明明也没怎么惯着他啊?就、就满足他一些要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