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位、罗刹先生?看来你带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到罗浮来呢~”
  应对完这位,下一位便是一位故人了。
  本来翘着腿坐在一旁的石坎上的彦卿瞬间跳下站直,满脸戒备的唤出了自己的飞剑。
  这位言语之间跟将军似有渊源的危险男人,便是之前彦卿追击而打不过逃掉的人。
  什么人有五名,代价有三,将军不是其中之一?他还兼职说谜语吗?
  那人被押了下去。
  但彦卿不知为何,觉得这人不会乖乖坐牢。他便对将军说:“他好像关不住。”
  将军哼笑着摇头,对他说:“当然关不住~他可是当年仙舟上能以工匠之身,得添战功之质的天才啊~我不过是循着仙舟示例处理他,但大约会有他现在的同伴来营救吧。”
  “那就这么看着?”彦卿不解,还以为是将军对故人手下留情。
  但景元依旧笑着摇头:“他有他的目标将要抵达,我既做到了该做的,那么其他的就不归我管了。”
  “欸?为何?”
  “自己想啊,彦卿,你总不能指望我一直挡在前面吧?为师也需要退休养老的啊……”
  忍冬听完了彦卿转述的所有事,包括他遇见了一位跟她记忆中的故人很像的剑士。
  “还真是,多事之秋……”
  “师娘,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彦卿还是忍不住好奇,询问了出来。
  对于师父,彦卿明白他不会跟他说这些,如果没有师娘,彦卿可能确实会把这些疑惑丢到以后。但现在师娘在,那就不必顾虑师父了。
  彦卿的好奇心已经忍不住了,双眼亮晶晶的。
  “你啊……”忍冬叹气,但还是如彦卿的愿,跟他说起了那遗落在时光中的云上五骁,曾经仙舟闻名的天才们。
  “这么说来,那位蒙面女子就是我师祖了?而那位刃和丹恒,就是我的长辈?”
  “如果真是镜流剑首,那她确实是你师祖。你师父也未学得你师祖的真传,彦卿,我看你很有希望哦~至于另外两位……你便把他们当作同辈来看吧。毕竟一个遗失了过往的记忆,一个已经转世新生,实在不必再多有人把他们跟以前的人混同了。”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我只不过观花看客,后来之人罢了。”
  第34章 景元
  “……景元,你不必上班吗?”
  忍冬手腕一抖,笔下娟秀的字体便长出了一条长长的“腿”。她压着自己的怒气,试图平心静气的提出自己的疑惑。
  但导致她出现这番意外的人却依旧满脸温柔的笑意,也不答话,好似这番敷衍便可糊弄过去。
  忍冬没有抬头看他,但他的存在感早已避无可避,连同掩埋了她的青玉镇纸,蔓延到了纸面。
  忍冬手中的笔杆稍稍倾斜,拨开了纸面上沾染了一点墨迹的白发,继续提正笔杆,想继续写下去。
  但……
  视线,太过灼热了……
  笔端迟迟无法写完一个字,若是放弃,忍冬总觉得面皮燥得慌。她的手腕就这般僵在了半空,将落不落。
  大约是装聋作哑的人也满足够了自己的眼睛,这才笑吟吟地说:“大事交由符卿练手了,我才这般得空。夫人~练字不能一蹴而就,可否陪我对弈一局?”
  忍冬顺势放下了笔杆,握拳清咳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
  景元这才从忍冬的书桌上直起上半身,一身卸掉装甲后简约的白衬衣,隐约显露出了肌肤的颜色。
  忍冬目不斜视的走向院内池塘边的小凉亭,郑重告诫自己千万别色心上头。
  长风朗朗,竹枝轻撞,周围的环境没有了前些时日的紧绷感,一切在忍冬看来刚刚好。
  她先景元一步坐到了倚靠着栏杆的位置前,这个位置以往总是景元占据着。她对后来一步的景元摊手向对面的位置,唇角勾着笑意,看着被风抚起涟漪的水面,依旧没有正眼看景元。
  景元不在意,乖乖坐到了对面,还趁忍冬没有意识到时给她摆好了棋罐。
  她挑开盖子,垂眼望着其中换了主人的白子,指尖触及它们温凉的玉面,总算抬起眼睫看了对面人一眼。但一眼之后,她的视线就落到了星罗棋布的棋盘上。
  她不太擅长对弈啊……反倒是对面的家伙,这漫长八百年的岁月,其中大约多于七百年的下棋史,来者不善……
  “夫人~你先~”景元嗓音宛如掺蜜了一般,在忍冬耳里听来,无端显得齁甜又黏糊糊的。
  她夹起一枚白子,随意落到了棋盘正中。
  反正又下不赢,随意走走吧。
  景元并未对她这步棋说什么,反而兴致勃勃的啪嗒啪嗒跟了起来。
  回到罗浮那日,在经过一系列算得上惊心动魄的过程之后,当她被熟悉的人搂入怀里,被那股熟悉至极的气息包围时,她大约是被这些感动了脑子,一瞬间便把她离开这段时日的真心话毫不遮掩的脱口而出。
  虽话不假,可她原先是打算徐徐图之的,并没有想光明磊落到如此全然泄露的地步。
  所以,意识清醒之后,她很后悔,也有点恼羞成怒,需要时间想清楚怎么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但是!她那番强制纠缠小作文的对象却不放过她!明明都快破碎到直接预想分开的事了!居然还能那么敏锐!
  看着面前这局不出预料的棋局,忍冬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景元,这个难糊弄的家伙!
  “夫人~可还要下一局?”
  下下下!你就没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去做吗?!百废待兴,仙舟就是被你这种咸鱼做派带坏的!
  “……不了。”忍冬说。
  她知道如果不给景元一点反应,他大约真的要这么耗她一天。所以,她抬眼直视他了。
  仙舟人由于药师的存在,是个长寿的种族。所以除了一些特例,他们的家人观念都不强,至少到现在,她也只见过景元的亲人一两次。至于父母?那是见都没见过。
  但就算是仙舟人也不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很早之前,忍冬就去查过了。
  景元的父母都是地衡司一系的家族成员,很早,早在她跟他熟识起来之前,就已堕入魔阴身。
  但景元身上依旧有那种文官的书香之家气息传承。
  所以他品茶、下棋、看书,一派富有底气的闲散之态,朗月公子,说的便是这般气度。
  他在笑,看起来好像跟那时一样。
  忍冬看着他,伸手触及他的唇角,就跟雪花遇热融化一样,那抹弧度滑落了下来。
  他双手抓住她的手,微凉的脸颊轻蹭过掌心,依旧滑嫩,没有留下男性常有的青色胡茬。
  忍冬的大拇指顺着他的动作轻摸他的脸,从眼尾到下颌。
  “多年轻的一张脸啊……”低语的轻叹带着说不出的嘲讽,眼波轻柔,可也全是不遮掩的固执。
  景元想说话,但被忍冬的大拇指按住了人中,往下压,抵触他开口的意图十分明显。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为我好的话,也不想你真的冷然拒绝我,所以闭嘴吧,景元,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让你离开。”
  说出这些话,忍冬就像把心里压着的石头移开,全然畅快。她一下一下的轻啄着手中的脸蛋,从额心到颤动的眼皮,从鼻尖到柔软的唇瓣。
  景元没有抵抗,他或许在内心挣扎,也或许暗自庆幸,毕竟魔阴身带来的可能被抛弃的结果不会成为现实了……
  “景元,说说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的过去。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要试图隐瞒。”
  棋盘上摆着的棋子散乱落了一地,可能还有几颗掉到了水里,忍冬没有在意,伸手拉着景元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将军屈膝蹲在她身前,右腿膝盖触地,头被仰抬着,一副被动的屈辱姿态。
  忍冬笑了,唇角忍不住裂开,露出洁白的齿序:“人类真是的~就爱看高位者自愿低头这种戏码啊……”
  这种把景元占据的姿势不得不说,很爽!!
  忍冬还没做什么,只是那狎暧扫视的眼神,景元就已是一副紧张的姿态。
  他恍若口渴一般滚动了喉结,紧抿唇瓣,金眸湿漉漉的望着忍冬。
  啊……这副姿态……
  忍冬知道景元不会为这个动作有什么心理波动,只不过她爱看,只不过是她,所以他可以夹杂真实的悸动,发挥精湛的演技,演一演她。
  不过……“大庭广众的,你要干嘛?”
  忍冬眼神一变,非常正经的问面前这位勾人的小郎君,好似一副正经人的面貌,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番诱惑。
  景元的眼神也变了,笑吟吟的水波在他眼中扩展。他把头靠在忍冬腿上,歪头望着她,那股诱人小白花的气势已经从他身上褪去。
  “夫人~”
  “我在……”忍冬垂眸,唇角也勾起了柔和的笑意。
  作为两方中爱得较浅的一方,忍冬很难真实了解到景元对她的感情,不过不难揣测出一二。忧虑、担心、恐慌……她曾在分开时感受到情绪,只要再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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