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了条缝儿,眯着眼睛瞧了瞧那位大小姐。
“真怪。”
蒲与荷也说不清楚,索性往床上一躺,不动弹了。这屋里暖和安静,蒲与荷很快就打起了盹,梦里面全是秦舍意那张脸,那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发烧了。”
“发烧了?”
蒲与荷也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确实是发烧了,浑身上下热得慌。她睡得迷糊,口干舌燥,很快便悠悠转醒,慢腾腾下了床,去找点水喝。之前送来的茶水还是温热的,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真无聊,出去溜达溜达。
蒲与荷悄悄进了屏风里头,本意是想看看云阳郡主睡熟了没,结果一眼望去,对方还是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心下便觉着不对劲,凑上前去摸了摸那人的额头,轻呼一声:“我的妈呀——”
这人发烧了。
蒲与荷第一个闪现的念头是先物理降温,她急忙跑出去,让小婢女们一个去打点温水,一个去请大夫。接着她把那厚厚的被褥掀开一层,云阳郡主被她这动静吵醒了,茫然地睁开眼,哑着嗓子问道:“你干什么?”
“你发烧了,先给你物理降温。”蒲与荷一边说,一边往她被窝里摸,云阳郡主当场就叫了出来:“你干什么!”
“看看你出汗没有,给你擦擦。”蒲与荷怕她捂出个好歹来,嘴巴和手一个都没闲着,“我跟你说,先把身上汗擦干净,然后我给你用冰块敷一敷,大夫过会儿就到。”
没成想,云阳郡主死死抓着被子,硬是不让她碰,蒲与荷有点着急:“我是为你好啊,你不会烧糊涂了吧?”
云阳郡主跟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蒲与荷劲大,还是乖乖松了手,闭上眼,一脸任人摆布的样子。蒲与荷头发都要挠秃了:“你是不是觉得让我擦汗心里边不舒服啊?那你等会儿,我叫别人来。”
“你来吧。”
云阳郡主还是那半死不活的表情,蒲与荷头上一百万个小问号都能排满地球两圈,不过为了稳住乐于助人的配角人设,她还是勤勤恳恳给人擦汗、敷冰块,甚至在大夫来了以后,亲自给人喂药。云阳郡主总是盯着她看,搞得她后背发凉。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大小姐终于又要睡觉之前,蒲与荷才嘀咕了一句:“别盯着我,我又不会谋财害命。”
“你倒是心肠蛮好的。”云阳郡主躺在床上,闷声说着。
“我本来就是好人。”蒲与荷又拖了张椅子过来,把茶壶搁上面,但想想又不对,问道,“你能自己倒水喝吗?”
“你自己听听,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果不其然,云阳郡主火气又上来了,蒲与荷无奈,把茶壶拿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先说明,我睡着了基本上听不见别人叫我,我坐这儿,是为你好。”蒲与荷往椅背上一靠,大爷似的半摊着四肢,云阳郡主注视着她,半晌才吭声:“不成体统。”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咯。”蒲与荷也不跟她计较,思来想去,大概就是那天在庙里受了风寒,自己回去以后还烧了两天呢,别说这娇滴滴的大小姐了。
云阳郡主不说话,翻了个身,就睡觉了。蒲与荷靠在椅子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腰酸背痛,换个姿势继续睡。
天亮得实在是晚了一点。
蒲与荷醒过来的时候,差点闪着腰。云阳郡主还在睡,但看着好多了,也没再发烧。蒲与荷叹了口气,决定出门活动下筋骨。结果一开门,外头齐刷刷站了足足有两排人。
“……”
我靠,什么情况?
蒲与荷扶额,忘了,人家是皇室千金,生了病可不得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但为啥都站外面啊?
领头的一个嬷嬷见了她,便迎了上来,询问了下云阳郡主的情况,蒲与荷敷衍了几句,就瞧见那嬷嬷在安排人做活。她想,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出乱子,便趁着她们不注意,偷偷溜了。
这郡主府也算戒备森严,但眼下主子病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蒲与荷说是要给郡主准备点吃食,也没人拦她。她就从厨房的后门溜了出去,翻过后院的围墙,一路往家狂奔。
师兄,我回来了!
蒲与荷狂喜,然后没刹住车,一头磕在了大门上。
还行,也不疼。
蒲与荷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去敲门,可敲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不应当啊,这个时候师兄应该起来了才对。”蒲与荷只好又跑到侧门那边,试图再次翻墙。但这墙不知道是不是被刷过什么东西,滑不溜秋的,蒲与荷怎么都爬不上去,只好作罢。
她望着高高的大门,忽然失落起来,将军府在城东,跑过去也有好长一段距离,她一来一回肯定赶不及回去云阳郡主那边,到时候又是一屁股的剧情债。
“你怎么不出来给我开门啊?”蒲与荷极其小声地埋怨了一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小蒲?”
她转头,秦舍意正拎着两个油纸包,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这朦胧的天光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挺拔的轮廓。蒲与荷就像是要融化自己古怪的情绪里,她扑过去,撇撇嘴:“你怎么不在家呀?”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啊,就回来了。”蒲与荷摊开手掌心,上边黑乎乎一片,“你看,都快磨破了。”
秦舍意心生怜爱,取下自己随身带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蒲与荷鼻子一酸:“我饿了。”
“回家吧。”秦舍意见不得她受委屈,也是心酸,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太医院院使,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虚职。
秦舍意领着蒲与荷进了家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第37章 大事不妙你就要坠入爱河啦(小声)……
蒲与荷洗了个手,舒舒服服吃了顿早饭,然后就坐在廊下晒太阳。寒冬腊月的天,只要出了太阳,就不算太冷,多晒晒,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秦舍意今日无事,也跟她一块坐着。
“不回郡主府吗?”他问。
“不想回。”蒲与荷懒洋洋的,“虽然不回去,极有可能会被那位大小姐刁难,但就是不想回。”
她的叛逆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如果昨天没答应那个傻x的主仆协议,那她现在就该躺平在家,吃吃喝喝睡睡觉。
所以说她是为啥要答应啊?哦对,是云阳郡主拿夏闻语他们威胁自己。
蒲与荷昨晚没睡好,吃了饭又有点困,脑子都不大灵光,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题的关键。她问秦舍意:“义父,夏夫人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秦舍意在给她剥瓜子,微低着头。看不太清楚神色,“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
“那怎么办?”蒲与荷吓了一跳,秦舍意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将那盛满瓜子的小碟推了过来:“吃吧,我想办法。”
蒲与荷垂眸,看了眼那碟黄澄澄的炒瓜子,拈了一小撮放到嘴里,又香又脆,还有些若有似无的别样香味。她嚼了嚼,又看看秦舍意,问道:“你手上涂了护手霜?呃,我的意思是涂了什么膏子吗?”
秦舍意闻言,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圆盒子:“你要涂点吗?”
“要的要的。”蒲与荷自然而然地把手伸了过去,秦舍意微微一愣,莞尔:“你怎么这么懒啊?”
“在家里嘛,就懒一点咯。”
蒲与荷嘿嘿直笑,秦舍意莞尔,拧开那个小圆盒,指尖抹了些莹白的膏子,然后轻轻点在了蒲与荷手背上。
“自己抹匀。”
说着,他又将小圆盒收
了回去。
“哦,好吧。”蒲与荷自己搓了搓,那膏子香味很淡,像是草药研磨制成的,好闻,而且不腻人,跟秦舍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蒲与荷忽然顿了顿,转头又看了看那人,对方还在给她剥瓜子,那指甲剪得平整圆润,指腹上还沾了些碎屑。蒲与荷不知为何耳朵发烫,顺手挠了挠,小声道:“完了,我是不是要长冻疮了?”
“嗯?”秦舍意闻声抬头,仔细端详片刻,“没有长东西。”
“哦。”蒲与荷还是觉得痒痒的,心里边也像有根小羽毛在挠他她。思来想去,她站起身,拢了一大把瓜子攥在手心:“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秦舍意也站起身,蒲与荷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儿。”
“好。”
秦舍意也不强求,站在朱红色大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冬天的早晨还算热闹,热气腾腾的蒸笼,随风飘摇的酒旗,袅袅直上的炊烟,十里人家,青砖瓦舍,一切都如画般鲜活生动。蒲与荷却没有心思欣赏,她吃完了瓜子,拍拍手,掸干净掌心的碎屑。她想,她得尽快回去,免得被那位群主大人发现,又是横生事端。
但她没能顺利走出这条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