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果我那天没有走，爸爸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他又和你吵架了？”中务先生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左不过还是那些话，让我快点结婚，快点要一个小孩，说我现在这样让他很没面子，”松田琴子托着腮倚在桌子上，“我说我不会结婚的，也绝不会要小孩。”
“他骂我是个怪胎，说我让他在外面抬不起头……呵，还活在昭和时代的老古板。”
“……他说如果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死……是我害妈妈难产。”
“我的出生让他失去了妻子，他多希望，那时候死的是我。”
“……你知道吗？”松田琴子猛灌了一口酒，“那尊佛像、妈妈的那尊佛像，坏掉了，就在爸爸和我吵架的时候，佛像突然就‘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松田琴子自嘲地笑起来：“我们这种家庭，大概神明也看不下去了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上前一步：“中务先生、松田小姐。”
“哎？”松田琴子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啊！是今天来的那两位……”
夏油杰单刀直入：“松田小姐，方便让我们看一下你们说的那尊佛像吗？”
那是一尊木刻的佛像，被绸布包裹着放在木盒中，佛像表面平滑富有光泽，看得出一直被人细心保养着，只可惜从佛像的头顶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缝，现在佛像已经彻底已经裂成了两半。
“这是妈妈留下的，本来是她最喜欢的工艺品。”松田琴子轻轻抚过佛像，像是在怀念从未见过的母亲。
“哥哥出生后身体不好，妈妈便开始信佛，后来哥哥的身体真的好起来了，妈妈便开始每天参拜这尊佛像。”这些都是父亲和哥哥讲给松田琴子听的。
五条悟认真打量着佛像：“这算是个咒具，不过好像只是个半成品。”
半成品的防护咒具被松田夫人当作精美的工艺品买回家，佛像在松田夫人长年虔诚参拜下，逐渐成长为完整的咒具，拥有了守护的力量。
“……所以残秽才会都聚集在客厅。”夏油杰眉头紧锁。
导致松田先生失踪的罪魁祸首，大概就是由松田先生本人的负面情绪而产生的咒灵。
可是，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能够诞生出一个完整强大的咒灵吗？
夏油杰这么想着，下意识问出了声。
“因为这个老头活了很久啊。”五条悟看得透彻，“所以说啊，有的人还是不要活的那么久了，活得太久，就会变成烂橘子。”
“可是这里的残秽有好几种……”夏油杰在客厅中踱步，仔细感知客厅中的残秽。
难道不只一个咒灵？
夏油杰脑中灵光一闪！他懂了！
他已经大概理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长子拒绝继承家业，选择入赘别家；女儿拒绝恋爱拒绝结婚，选择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但是松田先生不这么觉得：长子与他关系冷淡，女儿对他的说教都视若无睹，他感觉被子女背叛，被子女抛弃，在一日日的思念和怨恨中，咒灵诞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咒灵诞生，幸而松田夫人留下的佛像压制住了这些咒灵。
被佛像镇压住的咒灵盘踞在松田家的客厅，日子一天天过去，咒灵愈发强，松田夫人留下的佛像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直到松田小姐和松田先生争吵的那天，佛像彻底裂开。
失去佛像的压制，咒灵互相吞噬，迅速壮大。
怒气冲冲离开的松田琴子当然不会发现，年迈的父亲被怪物一点点吞噬。
追随着残秽，夏油杰和五条悟找到了正在漫无目的随意游荡的咒灵。
咒灵拖着臃肿的身体，在荒凉僻静的城市边缘游荡。
只是一个二级咒灵。
夏油杰不由得有些失望，比预期中低太多。
咒灵发现了他们：
“留下……陪我……为什么……”
咒灵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字句，刹那间，陌生的领域笼罩了夏油杰和五条悟。
仅仅是二级咒灵，居然已经有了领域？
难道判断错误？
不、不对，夏油杰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起领域。
这只是一个不完整的领域，可以说处处是破绽，随意一击便能够打破。
“……松田先生？”夏油杰余光扫到了一张人脸，定睛一看，躺在角落的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双眼紧闭，看不清是否还有呼吸。
“他死了。”五条悟站在夏油杰身侧，轻声道。
夏油杰面露悲悯，他已经能想到松田琴子会多么自责，即使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
夏油杰一挥手，领域迅速破裂，咒灵化作漆黑的咒灵玉，在夏油杰手中凝聚成形。
两人联系过小西警官，警察署很快派车过来，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中务先生和松田琴子。
警笛划破了深夜的寂静，看着父亲的尸体，松田琴子扑过去，忍不住嚎啕大哭。
中务先生注视着痛哭的妹妹：“……父亲、一直很矛盾……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琴子。”
“琴子、长得很像妈妈，但是性格完全相反。”
“父亲一直希望琴子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生活直到老去，好像这样就能看到母亲原本未完的人生。”
“……谢谢你们，帮我们找到他。”
松田先生既珍惜着妻子用生命诞生下的女儿，又怨恨着女儿夺去了妻子的生命。
一天天长大的女儿越来越像死去的妻子，松田先生逃避着女儿，又渴望见到女儿。
他幻想着女儿能延续妻子相似的人生，无法接受女儿自己的选择。
爱与恨交织着，松田先生在痛苦中逐渐扭曲，直到死去。
注视着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着离开的背影，夏油杰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天早上，夏油杰难得主动给家人打了电话。
“杰？”接到电话的夏油太太很惊讶。
“……妈妈。”夏油杰莫名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近怎么样？课程更得上吗？”感受到了夏油杰的局促，夏油太太善意地提出话题。
母子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夏油杰听到卧室的门响，一回头，五条悟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你醒了？等下一起下楼吃早饭还是打电话让酒店送上来？”夏油杰问。
“唔……下去吃吧。”五条悟想了想。
“杰，是交到新朋友了吗？”
“呃……算是有吧。”夏油杰犹豫了一下。
“要好好相处啊。”夏油太太温柔叮嘱。
挂断电话，五条悟笑嘻嘻道：“真孤僻啊——”
“算是有吧。”五条悟故意学夏油杰刚刚说话，“听起来孤僻的要命啊，优等生。”
“怎么？我没交到朋友，难道你就交到朋友了？”夏油杰反讽。
“我……”五条悟顿时语塞。
“你可不要告诉我是家入，”夏油杰抱着手臂，“那样的话，我可比你早交到朋友。”
被抢白的五条悟：“这一届不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谁说不是呢？没交到朋友的五——条——君——”
两人吵吵闹闹的下楼去吃酒店早餐，夏油杰刚找到一张空桌坐下，就看见五条悟又端着一堆甜点走了过来。
嘴里还咬着一个小蛋糕。
“……如果……挺好的。”夏油杰突然感慨。
“什么？”五条悟咬着小蛋糕没有听清夏油杰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朋友是你的话，也挺好的。”
第14章 耳钉
这次任务结束后，家入硝子明显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
因为这一届只有他们两个男生，所以之前二人也会搭伴同行，但是回来后，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明显亲密了许多。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家入硝子托着腮歪头看向正在教室里打闹的两个男生。
“啊，也没什么，就是吵了一架。”夏油杰不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吵了一架？”
家入硝子挑起眉：“吵了一架关系就变好了？之前打架也没见你们两个第二天手拉手来上课。”
“谁手拉手来上课？”刚刚踏入教室的夜蛾正道没听清过程，只听到了结尾。
“当然是夏油和五条喽——”家入硝子一摊手，表示和自己无关。
“悟？杰？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夜蛾正道诧异道。
“老子和这家伙的关系也没那么差吧？”五条悟长手长脚地瘫在座位上，夏油杰早在夜蛾正道进入教室的时候便溜回自己的座位，此时正人模人样的端坐在椅子上。
“我们没有真的手拉手来上课，老师。”夏油杰无奈道。
“真的手拉手来上课也没有关系。”家入硝子打趣道，“我不介意，老师也不会介意的吧？”
“只要你们能老老实实来上课就行。”夜蛾正道抬手敲了敲黑板，“好了，开始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