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种高档的小区都讲求一户一锁,在藤本青花定下这间房后物业就已经很迅速的将门锁拆除,物业也是只管拆不管装,只能由业主自行找人安装。
藤本青花做的只是将纸箱推开了些,推到了另一户人家的门口。
好在名田圭被堆放在门外的纸箱吸引了注意力,才没有留意到纸箱旁的这扇门是没有锁芯的。
也该庆幸安室透赶上了,他匆匆往楼上赶的脚步声扰乱了名田圭的判断,让名田圭误以为藤本青花躲在应急通道的某处可以观察到自己的角落,此刻正想乘坐楼下的电梯匆匆离开。
理论上来说藤本青花现在应该赶紧打开门躲到其他什么地方,或者直接想办法逃远一点才更好。
可藤本青花站不起来。
她的腿已经彻底软的不能动弹了,一系列事件引发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反噬到藤本青花身上。
漆黑的昏暗中,藤本青花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像梦里那样,她根本不知道该逃往哪里。
如果产生什么动静让名田圭听到的话,恐怕就要小命不保。
可躲在这里也没有后路可走,一旦被名田圭发现,在这个小房间里自己也只是瓮中之鳖。
她没有手机,即使想拨通报警电话也无计可施。
名田圭如果察觉到自己没有报警的话,可能会在这里滞留更长的时间。
也许她该去借这层楼这间房隔壁的那户人家的电话一用,但现实就是藤本青花有些害怕…她有些不敢见到任何人。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一路以来对她抱有杀意的人太多了。
关节处刚才爆炸时造成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似乎也在提醒着藤本青花不该相信任何人。
等一会会吧,只等一会会。等她做好可以……稍微坦然一些面对死亡的恐惧时。
藤本青花默默将膝盖抱住,低头将脸埋在了自己怀中。
可似乎现实并不打算给藤本青花太多当鸵鸟的时间。
只是在名田圭离开后没有多久,藤本青花就再次听到了脚步声响起。
这次和之前不同,她听到了脚步声在自己背后,一扇门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
藤本青花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该认命吗?她已经用尽全力地在活着了,即使现在死掉也是她拼尽全力挣扎过后的结果,所以没什么该值得悔恨的地方。
没有悔恨的地方……吗?
藤本青花自嘲一笑。
安室透同样想起楼上近期有人从这里搬离,结合刚才鬼鬼祟祟从楼上走下来的人来看,他决定到楼上探查一番。
一上楼,安室透就注意到堆放在走廊上的纸箱。上面还留有几处刀痕。地面同样没有血迹,并且安室透很快注意到纸箱堆放的位置不对。
他记得搬家的不是这户人家才对。
等走到他所知的那户人家门口时,安室透注意到这里的锁芯已经被下了下来,他试探性地握上了门把手。
门后并没有阻隔,屋里没有开灯,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人来过。
安室透试探性地开口轻呼一声:“藤本小姐?”
第39章 入室(二) 一分空隙
听到安室先生声音的那刻, 藤本青花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客厅门外还在源源不断传来安室透的声音。
“藤本小姐,你在吗?”
“藤本小姐?我是安室透,你在的话应我一声?”
“藤本小姐?”
“不在吗……”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安室透呼喊声的回响。
安室透本来也就是想碰碰运气,但看来对方也许的确不在这里。
就在安室透准备离开联系公安进一步搜查时, 藤本青花缓缓拉开了客厅的房门。
“安室先生……?”藤本青花说出口的话有些迟疑。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安室先生。不是什么谁的伪装, 不是梦里那个会对自己举枪的安室先生。
也许是因为吸入了会展上爆炸时产生的烟尘, 此刻藤本青花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梗塞。
像是好不容易躲过抓捕的幼兽, 试探着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母兽小心翼翼地递出爪子。
安室透心中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对方所经历的这场祸事因何而起。
皮斯科看不惯他,为避免落人口实, 只会选择他身边的人来下手。选择藤本青花的理由也不难猜测, 对方大抵是知道自己在追查人工智能系统开发资料的事情。
事实上也许皮斯科根本不关心藤本青花是否真的偷走了资料。
这只是个由头而已, 多名正言顺的出手理由啊。作为组织成员之一的波本甚至只能把这个亏咬碎牙咽进肚里。
经历过今晚会展的事件, 安室透清楚藤本青花在顾虑什么。
不相信自己也好,倒不如说对方这刻充斥着恐惧的眼神才是一名普通人应该有的表现。
所以公安警探降谷零再次放柔了语调:“是我,藤本小姐, 你没事吧?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家里的房门没关, 所以有些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连自己快要没命的时候藤本青花都忍住了。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保持冷静,唯有如此才能克服人生的每一道难关,这是父亲教导自己的道理。所以即使害怕到极点藤本青花也忍住了。
可这会见到来人是熟悉的安室先生时藤本青花还是没忍住, 眼前氤氲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刚才, 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公安警探降谷零卧底生涯遇到过无数种危机的情况,即使是被枪抵着降谷零也可以说自己能够泰然处之。
可现在, 面对藤本青花湿润了的眼眶,公安警官降谷零有些慌了手脚。
并不是他不会安慰人,只是降谷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藤本青花。
好在藤本青花也不希望好心来找自己的安室透为难, 察觉到自己即将失态,她微微侧过了脸。透过门框洒进的月光打在藤本青花的侧脸,依稀只能看清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再次回头藤本青花已经慢慢恢复往常的平静。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已经没事,只好废力地弯了弯自己的眉眼。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友善的表情了。
月光点点,落在藤本青花眼角眉梢。本该是清冷的月色,本该是清冷的容颜,两相碰撞却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如同月下昙花,透出一种生命盛开时的柔和。
其实这不能算是一个十分美好的笑容,做过专门表情管理训练的降谷零知道什么样的笑能让人降低戒心,什么样的笑能够保持疏离。
想要保证自己的卧底身份不被发现,就必须把握每一个不起眼的细微之处。
开心的笑,悲伤的哭,各种各种表情安室透已经观察过太多,所以大多时候他可以不受影响,而保持冷静的状态去一一分析这些表情下蕴含的真正含义。
可该怎么说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可以打动人的表情。
背对着月光的降谷零脸上是让人看不清的表情,大概也就是这刻他丢掉了那些已经融入血骨的伪装。
月已中天。
今夜藤本青花自然是无法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安室透为藤本青花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请用。”
“谢谢。”藤本青花蜷在椅子上,她身上有点脏,不想把安室先生整理的干净整洁的房间弄乱。
“其实藤本小姐坐在沙发上也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这个。”安室透失笑于藤本青花某种过分的坚持。
“哪里……今晚已经很麻烦安室先生了。”藤本青花捧着杯子小声开口。
她从来没有和男性这样单独共处一室过,况且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安室透留意到藤本青花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耳根一直都红红的。
他大概知道藤本青花不愿意坐在沙发上的理由,却也不打算拆穿。
一杯热茶下肚,先前压抑着的紧迫感也在温暖的房间中渐渐消散。
自己送的那个咖啡机摆件还被好好放在书架上,看样子安室先生似乎并不讨厌自己送的这个小礼物。
“藤本小姐是否要先去洗漱,等你洗完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今天就早些休息吧?”
今晚要打扰安室透的时间还很长,所以尽管有些不好意思,藤本青花也克制住没有在这上面扭捏什么。
安室先生有喜欢的人,所以她此刻表现的更大方一些才好:“好,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