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可是藤本小姐,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吗?”
德拉曼的手描摹着藤本青花的双眼。
异物感顺着藤本青花的眼球向下,德拉曼的指腹停留在藤本青花的脉搏。
“要教我坏人这两个字怎么写?藤本小姐可真有意思,你以为自己真的见识过我们的手段吗?”
“到时候你会觉得死亡都是一种奢侈,你会哭着哀嚎求我让你死去。”
“就像……这样!”
德拉曼的手指猛地用力,藤本青花下意识侧过,指尖划过眼皮留下一道长长的带血的划痕。
这道伤痕并不算浅,血液沿着划过眉骨一直到太阳穴的伤痕崩裂而出,瞬间将藤本青花整张侧脸染红。
“藤本小姐认为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权势?才情?”
“都不是,没有这张脸谁都不会有想要了解你的意图。”
“藤本小姐的存在可真是让人心生嫉妒啊。你的这张脸还算不错,可惜我不喜欢,要不要先毁掉你这张脸呢?”
“还有你的这双眼睛,我也讨厌的很。”
“赫伯特小姐!”房间的另一边角落,传出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
德拉曼头也不回:“怎么了,莫非只是这种程度足木先生就舍不得了?你也要为她求情吗?”
足木光义将手中的麻醉针剂握的更紧。
德拉曼看似将注意力放在藤本青花的身上,实际对他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对方手中有枪,贸然行动的话他们两个人都不可能在德拉曼手里落得好处。
他不知道这艘潜艇什么时候才会返航,所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更好的时机。
面对德拉曼的问题,足木光义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回答。
一直到最后,足木光义也只是沉声交代了一句:“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藤本青花不会死在这艘潜艇里的。”
从醒来后德拉曼就占据了藤本青花的全部视线。
一直到足木光义开口,藤本青花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已经没有那么多心力再去猜测足木光义口中交易的内容了。
那些其实也都不重要了。
藤本青花忽而开口道:“德拉曼小姐真的认为我会毫无准备的出现在这里吗?”
“德拉曼小姐认为我取得胜利的条件是什么?”
“别装蒜了,藤本青花,我知道你也想得到长生,只是这两个字能为藤本药业带来多少价值你不可能不清楚。”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对我来说胜利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不让任何人取得这份长生的秘宝就足够了。”
“藤本小姐未免太有野心了点。”德拉曼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任何人并不包含藤本青花本身。
然而这一点她却是想错了。
藤本青花的觉悟远高于德拉曼的设想,这个任何人中也包含着藤本青花自身。
将所有的秘密埋藏于此,那么剩下两张七星图的碎片也就不再有争夺的价值。
这艘潜艇上到底有多少那个组织里的成员藤本青花不清楚。
但她想这艘潜艇中应该不会只有德拉曼一人。
酒厂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那个神秘组织的蜘蛛已经注意到了她,岛上的那方势力也都注意到了她。
她已经达成了胜利的先决条件。
剩下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信自己再没有夺得长生的可能。
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七星图已经被毁呢?
最终的答案是一场藤本青花并不期望的死亡。
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在莱辛巴赫瀑布的最终之战里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可以确实的让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
藤本青花不觉得自己有福尔摩斯这样超人的智慧。
她的死亡或许并不能让这些隐藏在幕后的组织走向灭亡。
但或许她的死亡能够为那些同样追寻正义的同伴带来有用的价值。
哪怕是一些苗头,哪怕是在长生无望时露出的一星半点苗头,也会有让那些组织覆灭的可能。
所以如果可以确实的成为燎原的第一抹星光,为了公众的利益她会选择愿意接受死亡。
发动机的轰鸣声再一次响起。
潜水艇的驾驶舱闪烁起异物接近的红光。
“检测到大型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现在远离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就要撞上来了!”
第177章 七星图之六(拾玖) 生命之重
恶人通常都有什么样的特征呢?
如果理性的来说, 藤本青花会回答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恶人作恶的手段也都各不相同。
但如果带上个人的主观看法,藤本青花会认为恶人大都有个显著的特点。
睚眦必报。
乌丸莲生在她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再想留自己一命。
岛上发生的一切他都有迹可循, 也就是说在乌丸莲生的眼中自己的性命可能并不具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价值。
他可能会杀了自己。
留在那艘潜艇上的人有乌丸莲生和加藤一, 只要他们其中有任何一个人醒来他们就能够有脱离那个困境的可能。
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 但藤本青花选择了放任。
甚至说藤本青花推动了这种可能的发生。
不同的情况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但是如果在那艘船上没有看见自己的话, 乌丸莲生和加藤一会选择怎么做呢?
这片海域有且仅有这两艘潜艇,如果没有看到自己, 那乌丸莲生唯一的怀疑就只剩下了这另外一艘潜艇。
如果说要让自己所有的情报为他人所得, 那乌丸莲生的选择还会剩下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了。
两艘潜艇相撞时藤本青花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被绑住的手脚在这一刻反而成了帮助她稳住身形的利器。
也就是在这个瞬息, 足木光义等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
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量扑向德拉曼,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针剂闪过一寸寒芒,径直扎入了德拉曼的身体。
可是德拉曼的反应要比足木光义预想的更快。
比麻醉药更先起效的是一声几不可查的枪响。
足木光义的身形停顿了半刻, 而后无力地瘫倒在地。
“足木……先生……?”
这一切的发生远在藤本青花的预料之外。
任凭她怎样计算, 也没法计算出每一个人的情感。
可再怎么样迟钝,藤本青花也都该反应过来足木光义所行的含义。
她的声音染上了焦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用于束缚她行动的麻绳仍旧是一动不动, 甚至缠绕地更紧。
她迫切地想要确认足木光义的情况。
“足木先生, 足木先生你没事吧?!”
“足木先生!你没事的话就回应我一下!”
“足木先生!”
足木光义勉强地从地上缓缓地抬了抬头。
他的靠近让德拉曼几乎免除了瞄准的困难,而作为酒厂员工的德拉曼, 即使再不擅长枪械,也依旧拥有着一击毙命的可能。
她的枪法不会太歪,所以足木光义十分清晰地感知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一枚子弹打中什么地方了呢?
他其实也不太知道。
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的程序,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让他一时并没有感知到那样剧烈的疼痛。
他在中弹的瞬息仍旧将那一针剂麻醉推入了德拉曼的身体。
借着自己体重的力量,德拉曼即使再怎么不想,也不得不陷入到了深沉的昏睡之中。
可是他的行动还没有终结。
他朝藤本青花勾出一个勉力的笑容,不算清澈的双眼只映出藤本青花模糊的倒影。
那张脸上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变的冷淡表情。
只有从对方的双眼中,足木光义才能读到对方此刻的焦急。
啊……之前他怎么没有再多观察过藤本小姐呢?明明其实对方的情绪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察觉。
是因为他主动拒绝了接近吗?
是因为他害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吗?
混沌的大脑思索不清这些问题的答案,足木光义就只还记着要给藤本青花解开绑住她的绳子才行。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声他也听不太清楚了。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体,忽视了藤本青花要求他去找医疗箱为自己止血的呼声,一步步向藤本青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