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四周的空间开始向内压缩,藤本青花能感知到头顶的岩壁与自己头顶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越是朝下,藤本青花就越是能感到刺骨的寒气。
这里的温度有多少?
洞窟以外的温度应该有二十五度以上,但在这里她体感的温度大概只有七到八度的感觉。
呼出的气体似乎都形成了某种白气,脚下也开始出现一个一个小的水洼。
藤本青花已经听不大清前面的脚步声了。
只是脚底潮湿的地面还留有一连串的脚步。
要继续向前吗?
藤本青花蹲下身,想要借助通讯器的些微光亮看清地上留下的脚印模样。
这些脚印踩在地面上的痕迹比她的要深上一些。
但并不多,所以藤本青花推测这人的体重应该只比她略重一些。
从鞋的尺码以及脚步的跨度来看对方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左右。
藤本青花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可是很遗憾,她知晓的组织成员并不多,所以也无法将鞋印与他们的脸对上号。
唯一值得肯定的也就是这个鞋码应该不属于潜艇上的那个大块头。
难道真的是黑羽先生?
藤本青花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脚下的足迹,全然未感受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一抹漆黑的身影。
第189章 最后的碎片·之四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一股几乎要爬上人脊背的湿冷音调阴恻恻地在藤本青花身后响起。
一瞬间, 毛骨悚然。
在巨大的紧张面前,藤本青花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她就这样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连手指都紧绷着不敢动弹。
会这样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只有一个。
藤本青花意识到这就是那糟糕的百分之三十三的可能。
而更糟糕的是唯一一个能够指引公安抵达这座岛上的通讯器还被她拿在手中,用作了照明的工具。
等不及思考怎样将这枚通信器在对方的眼皮下重新给藏起来。
藤本青花就被人抓着头发一把给扯了过去。
头皮传来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 藤本青花不受控地仰着头, 就看到了逆着光站着的一道高大的身影。
洞窟里亮了起来。
来人按亮了手电筒, 将四周的情况瞬间照出。
一高一壮两个身影不知何时跟在了藤本青花身后, 在她没有察觉到的瞬间将她的行动完全控制。
“又见面了, 藤本青花。”
逆着光藤本青花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银白色的长发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微光, 让藤本青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个自己曾经见过的, 危险到爆炸的人物。
她记得他的代号是——琴酒。
刻在人类基因中趋利避害的本性让藤本青花向上抓住了琴酒的手臂来缓解头皮的疼痛。
她的手已经很脏了。
刚才在岩壁上不停地摸索早已沾了一手的灰尘, 而此刻尽数被藤本青花抹在了琴酒乌黑的风衣上, 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沾满泥点的手印。
这个手印似乎是象征着藤本青花反抗的决心,然而在琴酒看来这和还没有断奶的幼猫抓出的手印没有任何区别。
都只是弱者在面对能够剥夺他性命的强者时做出的最无聊的反抗。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衣袖被人弄脏而生气,通常来说他也从不会为了还会说话的尸体而生气。
比起藤本青花, 他还是对刚才藤本青花趁黑丢出去的东西更感兴趣。
是什么呢?
“伏特加。”琴酒喊了一声。
在黑暗中即便细微的动静也能够引起旁人的注意。
在头发被人抓住的一瞬间藤本青花将通讯器扔进了洞窟更深的地方, 而这道声响自然也不会被五感敏锐的琴酒错过。
顺着琴酒的视线,伏特加准备越过藤本青花去找到那个被她丢出去的东西。
然而藤本青花根本没有打算让这两人过去的准备。
在他们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藤本青花立刻抬手掏枪。
可这样拙劣的转移注意的手法又怎么可能骗过琴酒的眼睛。
毫无反应的时间,藤本青花手里的枪就被琴酒打落在地。
落地的瞬间, 一声枪响, 子弹划过琴酒的帽檐打在了他头顶的岩壁。
细碎的岩石从上方落下,然而琴酒却只是不慌不忙地叼上根烟,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有得到琴酒进一步的命令,伏特加没有再动。
而经过这一枪,琴酒似乎也只把刚才藤本青花扔出去的东西视作为了转移他注意力的物件, 于是没有再将重心放到那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上。
他使了点力,藤本青花被拽着头发提到了更高的,能够与琴酒平视的角度。
她看到了那对墨绿色的双瞳,此刻正毫无感情地盯着她的双眼。
“波本在哪。”
琴酒并没有动用他常用的手段,对待藤本青花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温和。
可即便如此,藤本青花也依旧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漫出的那种压迫感。
她意识到了对方与德拉曼之流的不同,而后轻笑一声,用气音开了口:“我比你们更想知道他在哪。”
琴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然后抬手一枪打在了藤本青花完好的另一条腿上。
血流如注。
藤本青花的瞳孔一瞬间紧缩,而后又急剧放大。
她闷哼一声,原本抓着琴酒风衣的手脱力的从两旁垂下。
就像是被咬住了头的海豹一样,藤本青花无力地跪坐在琴酒面前,任由血液顺着她身边土地的脉络向外蔓延。
地上的德拉曼的手枪孤零零地躺着。
琴酒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其他:“真该让德拉曼看看自己有多么无能,死在一个这样的家伙手里。”
藤本青花抬了抬眼,没有反驳对方将德拉曼的死安在她头上的事。
她只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如果要为她报仇的话,你应该瞄准的是这里。”
腿部中弹加上失血过多,藤本青花已经没有再一次站起来行动的可能。
琴酒随意地松开手,藤本青花摔落到地上发出扑通一声脆响。
听声响,藤本青花判断这是自己的膝盖撞到了脚下结实的岩层上发出的声音。
然而具体的痛感她已经感受不到。
肾上腺素的急剧飙升让她开始遗忘疼痛的感觉。
而这通常是最糟糕情况的开端。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与地面岩层的温度几乎相融。
或许是因为被鲜血染红的缘故,这里的地面也开始显露出与外界不同的纹理。
蜿蜒着向黑暗深处延伸的曲线,藤本青花灰败的双眼呆呆地注视着地表上留下的道道痕迹,似乎若有所思。
虽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藤本青花,但琴酒也没有想过违背与朗姆的约定,在这里杀掉藤本青花的打算。
充其量只是让她没有反抗与思考的能力而已。
他弹掉了快要落下的烟灰,朝伏特加命令道:“给他包扎。”
“子弹就不必取出来了,朗姆需要她活着就够了,子弹留在体内才能让她更老实。”
至于子弹留在体内后面会导致的事情,那不在琴酒的关心范围之中。
朗姆?
几乎已经完全跪倒在地面上的藤本青花听到了这个名字模糊地传到了自己耳中。
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但她猜测这也是组织的成员之一。
听上去她似乎对这位朗姆还有些用途。
可她还有什么用途呢?
如果是关于七星图的情报,那她所知道的这一切或许并不够让组织的人留她一命。
毕竟除了她以外,安室先生,岛上或许还有其他人知道关于七星图的下落。
那如果是用她来胁迫安室先生主动现身呢?
那这个留下她性命的要求应该出自琴酒口中。
她已经意识到琴酒与德拉曼的不同。就算在那样的组织里,她也相信琴酒拥有做出这样决策的权利。
所以为什么呢?
藤本青花试图从琴酒的面色中读懂什么,可她现在几乎就连抬头都已经无法做到。
就像是一束快要枯萎的向日葵一样。
向日葵很少枯萎,一般花序垂下的时候就意味着它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