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由于她从来干过那档子事,别看她面上镇静,实际上心中慌得半死。
可偏偏回到薛县之后,项羽反而因为忙碌,都没有再提起圆房之事,虞苋见此心中焦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故意“温水煮青蛙”,而她就是那一只青蛙。
还不如当初伸头一刀呢。
于是她便不在纠结此事,专心的搞起了自己的事情。
虞苋前往“祭奠”亲人之前,便已经让黎晟寻人——寻找伤口因伤口感染反复发炎溃烂的伤患,需要有点地位,并且能跟自己的头领搭得上话的。
她回到薛县之后,黎晟便带来了好消息。
黎晟道:“沛公有一个手下,名叫朱轸,是骑兵队率,上月在对敌时伤到了右腿,脓肉剐了之后,伤口又反复感染溃烂,一直都没有愈合,若是继续下去,将来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虞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她让黎晟附耳过来,小声说道:“我这里有一罐药,你想办法将药给朱轸用上,先将人将伤治好,之后便是守株待兔了。”
黎晟:“明白。”
朱轸的腿伤未愈,他的夫人四处寻医,黎晟让人稍微跟她透露自己手上有药或许能治好腿上的消息,他的妻子便求到了黎晟这里。
黎晟便又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勉强的将让出了一些药,并强调此物来的艰难,她亦是忍痛割爱。
随后朱轸便按照黎晟提供的方法,让医者将腐肉剐掉,用先用酒精涂抹消杀邪气,随后再正常上伤药,不到几天伤口竟然结痂,保住了一条腿。
朱轸的伤本就不少人知道,便是刘邦也是听说过,听闻他的腿保住了,为他高兴的同时还有一个疑惑,医者用尽办法都没能治好的伤,后来究竟是用什么伤药给治好的。
众人都是要上战场的,最怕伤口腐烂发脓,于是开始纷纷向朱轸打听起药的来历。
不久便有人打听到了黎晟这里,黎晟一开始假装不语,后面才透露口风:“这药是虞夫人家中的秘方,最近才制出了一些,极为的珍贵,诸位若是要求药,还不如去寻虞夫人吧。”
于是,由于虞苋在上次宴席结束后的雷霆手段,让原本想要对她敬而远之的贵妇人们,请帖又如流水似的送来,其中亦有吕雉的请帖。
虞苋摆摆手,全都婉拒了。
不是时候。
时间来到了六月二十,虞苋跟着项羽来到了盱台,也就是楚国的新国都。
项梁还记得之前给她的承诺,到了盱台之后,便将虞苋献出马具三件套之事禀明给了楚怀王熊心。
熊心得知后,要亲自召见她。
虞苋之前在祭坛见过熊心,便觉得此人身形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见到熊心,听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虞苋就愣住了。
殿上。
熊心穿着玄衣,正坐在王座上,眼睛上下打量她几眼,含笑道:“早有耳闻,虞夫人长得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一样,长了一副让人心动的好样貌。”
一国之君?
语气未免过于轻佻了。
不过他的声音也有点耳熟,怎么跟那夜从房梁一跃而下,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恐吓,说要杀她剥皮的那个红衣少年一模一样?
后背突然生出了一抹凉意。
好在殿上还有项梁和项羽,她心中稍安,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压着声音道:“王上谬赞。”
项羽黑脸。
这人还敢打这个主意。
项梁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儿,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虞苋,感觉怎么看怎么登对。
他道:“小虞如今没有了父母兄弟,孤零零的一个人,瞧着可怜。”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项梁继续道:“王上,小虞献上的马具,不仅能保护运送辎重的马皮,还能提升骑兵作战能力,对于军队助力很多。”
提及此事……莫非要给她赏赐。
虞苋抬头看了一眼项羽,见他眼神幽暗,嘴紧抿着,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唔,啥意思?
熊心道:“原来马具是虞夫人献上的啊,那一定要重重的赏。”
他
人长得艳丽,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虞苋,声音黏腻:“吾与虞夫人一见如故,可惜却将要嫁给一个莽汉,着实是让人心疼。”
莽汉?项羽?
虞苋想起项羽那一身的臭脾气,心中认可的点点头,要是有人知道她每天面对的是杀人机器,也会觉得她的命好苦。
当然,这个熊心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纯变态。
熊心愉悦的提议:“不如吾认虞夫人为阿姊如何?”
虞苋震惊抬眼,却见他目光移向了项梁:“武信君觉得呢?”
项梁抚掌:“甚好。”
熊心道:“武信君满意就行。”
虞苋:“……”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吗?她不想要一个阴湿男鬼的弟弟!
一定是这项氏叔侄觉得她的身份太低了,让熊心给她抬身份,才好配得上出身贵族的项羽。
她暗恨他们嫌弃她的出身,可此事对她有利,即便心中气恼,却没有开口反驳。
她就是这般的精致利己。
虞苋低垂着脑袋,拨弄着衣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等从殿上出去,拜别了项梁,她一声不吭的往前走,都不看项羽一眼。
太气人了。
她真是受够了这种处处充满阶级的世界,作为一个商贾之女的身份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吗?
项羽不紧不慢地跟在虞苋后面,他知道她是在生气,却又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
楚怀王不仅重赏了她财宝,还认她为阿姊,如此,如今她在楚国境内将无人敢指摘她的身份,于她而言自是是好事一桩,因此他的确弄不明白虞苋为何不高兴。
他见虞苋上了马车,便跟着上去。
女郎见他跟着上来,撩起帘子去看车厢外面的街道,继续生闷气。
项羽并非是有耐心的主,见状直接抓住女郎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冷硬:“你在气什么?”
虞苋回道:“我没生气。”
马车里空间狭小,又有帘子遮挡。
光线暗淡。
狗男人的力气格外的大,她被牢牢固定住,虞苋知道以自己的武力是拿对方没有办法的,气一下就老实了。
她软了语气:“手腕疼。”
项羽松开了她,将人搂在怀中。
风吹起帘子,可以窥见沿途的街景。
女郎娇滴滴的将头埋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闷声闷气地道:“你又没有跟我商量,便为我做好了决定,你是不是嫌弃我商贾出身,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这才想办法让楚怀王认我为阿姊。”
都不担心熊心会因此恨上她的。
项羽垂眸:“王上若是不愿意,便是叔父也不能逼迫他,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虞苋闻言忍不住抬头,开口重复道:“他自己的主意?”
她心中格外的紧张,对方莫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有这么好心的吗?
项羽反问:“你似乎很怕他?”
虞苋倒是没有隐瞒:“将军,上次你在丹阳遇刺,有一个少年曾出现在房间中,将刀搭在我脖子上威胁要将我剥皮,刚刚我听见王上的声音,感觉有些耳熟,倒就像是那个变态。”
之前在祭坛之时,离得较远,加上注意力并不在对方身上,因此没有将人给认出来。
项羽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竟还能听声辨人。”
“那就是说我没有认错?”
“没错。”
那个阴暗披,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行不行。
她原本是打算待在盱台享受的,现下还是想办法跟在项羽身边比较好,万一哪天楚怀王心血来潮,趁着项氏叔侄不在,真将她剥皮抽筋怎么办。
要知道古人可不会尊重人权,看不惯就要杀要剐要烹,掌权之人一个个行事手段狠辣。
虽然项羽也不是什么手段软和的人,但是他馋她的身体,两人之间或许有些情谊,在他身边应该比较安全。
此时,虞苋知道不是项羽嫌弃她的出身,心中的不爽便已经消散,开始琢磨事情:“将军,近些日子经常有人向我打听酒精之事,毕竟是有利治外伤的伤药,若是我藏私,难免会有人诟病,不如我借此设宴邀请城中的诸位夫人,届时一起商议药品之事。”
项羽疑惑:“你想怎么做?”
虞苋道:“众所周知,酿酒极其废粮,而民以食为天,将军下令禁酒,除了担心有人喝酒聚众闹事之外,想必还有这个原因。”
“没错。”
“而酒精的制作,需要用清酒反复蒸馏,一缸子的酒才能得到那么一小罐,因此制作酒精需要的粮食更多。”她解释道,“我想让诸公以粮食换药,如此制作出的酒精一半自留,一半交给他们,便能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