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么天下第一?你是不是忘记过去的长公主了?那才是真正的第一!只是成亲后被谈及的少了而已。”
  季铃兰没想到能听见自己的名字,红唇微勾,眼里带上几分兴趣,停下了脚步。
  台上老鸨身边站着的确实是个美人,能被奉为头牌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只是或许是从小浸泡在风月场所,气质中多出几分谄媚,不免落俗。
  之前这花月也曾有一次被季铃兰叫来献艺,但季铃兰不是很喜欢,便没再有过交集。但对于如此天价,她确实也好奇到底谁能夺魁。
  让人给自己安排了座席后,季铃兰姿态端庄地跪坐而下,毫不在意身边传来打量的目光,她也早已习惯。
  只是这数十道目光中,有一道格外炙热。
  “公子,您在看什么?”一位斯斯文文的老者询问身侧之人。他奉命要伺候好这远道而来的贵客,万万不敢懈怠。
  只是对方从进这极受追捧的千竹阁开始,就表现得兴致缺缺,连花容月貌的头牌都没能抓住对方的视线,一副毫不动心的正人君子做派。这让老者心里惶恐不安,生怕是自己安排不周,有所懈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这位“公子”就紧盯某处不放。老人家眼神也不太好了,还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只见那单腿盘起而坐的公子眼眸深邃,瞳色独特,如宝石般碧绿,鼻梁高挺,勾勒出唯我独尊的傲气。一头乌黑长卷发用金线编织起来,抹额上还镶嵌着宝石。
  整个人高大健硕,衣料华贵,举手投足透着尊贵与威严。
  闻言,这位公子收回目光,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没什么。”
  “台上之人您可钟意?”老者试探道。若是满意,就算是千金也得抛出去讨个欢心。
  哪知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看都未曾多看一眼,“不怎么样。”
  老者这才有些无奈地歇了心思。这人还真是难讨好。
  男子仅仅一个眼神示意,身后便有一位贴身侍从跪在他身边,附耳听候吩咐。
  “去,给我查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
  侍从顺着主人的视线看去,正是起身准备离席的季铃兰。他的眼神也被惊艳了一瞬,反应慢了半拍。
  司妙真知道季铃兰又出去玩了,在房间里负手来回踱步,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的感觉。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消融了无形的屏障,但总觉得两人的距离还是甚远。
  而且,季铃兰的好感度也没有任何波动,离成功简直遥遥无期。
  她生怕对方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琢磨着阻止季铃兰继续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偏偏最有资格干预的司锦之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打算插手,任凭司妙真怎么煽动都不行。
  她开始想能用什么办法让季铃兰安安分分待在将军府。难道要用锁链将人囚禁起来吗?
  凤眸微眯,眼眸里乌云密布,透着危险,生出几分与年纪不符的阴鸷。
  不行……如果被陛下知道,不诛灭她九族都算仁慈的。
  说到底,若是权势能达到只手遮天的程度,想做什么难道还不敢吗?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拥有的不够多。
  她不想死,季铃兰只能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次日上朝,文武百官排成几列,武官则以司妙真为首。她站在最前方,毕竟她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大将军。
  是武官的最高等级,也是目前唯一的大将军。
  只是刚新官上任,难免不能服众。司妙真自己也清楚这点,解决的方法只有漂漂亮亮地打一场胜仗,用实力让说闲话的人闭嘴。
  机会在今天来了。
  “边境胡人来犯,猖獗不已,爱卿可有人有信心去击退胡人?”
  司妙真一身武将戎装,战靴往前踏步,发出了清脆的脚步声。
  “臣愿请缨,望陛下恩准,必定不辱使命!”
  老皇帝苍老的面容如枯树逢春,重新焕发了几分生机。见司妙真这幅气势昂然的模样,他本因逐渐走向衰落的国势而焦虑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说话都有了中气,“准,端午将至,节后再带五千精兵出征吧。”
  司妙真刚领命退回队列,门外就有侍卫跑进来,高声道:
  “启禀陛下,西且弥国使臣赫连逸来访!”
  赫连逸?!
  司妙真瞬间握紧了彰显身份的佩剑剑柄,望向殿门处的视线锋芒毕露,暗藏杀机,如同竖起身体、露出獠牙的巨蟒。
  第6章 挑衅
  光是“赫连逸”这三个字,就足够让司妙真如临大敌。
  毕竟,这才是真正有主角光环的男主,而按照剧本,她只是个让这个注定be故事升华的残暴反派,是注定要被男主祭奠亡妻、杀掉的垫脚石。
  虽说在原著里,面对季铃兰的死,赫连逸悲痛欲绝,因此替死去的季铃兰报仇,残忍地折磨死了司妙真。但这并不影响在时间的洗礼下,他的后宫出现新人,子嗣繁多。
  没错,赫连逸不仅得到了季铃兰的心,还得到了整个天下。
  本来因为原身司妙真支撑的青国,在司妙真死亡后,便沦为第一个被男主铁骑踏平的国家。紧接着,失去爱人、越发冷酷无情的赫连逸只用了十年时间,带领着部队统一七国,成了全天下唯一的王。
  司妙真脑海里颇为讽刺地想到,十年后,失去了爱人但得到全天下的赫连逸,还真的痛苦吗?怕是爽死了。
  或许是司妙真的目光太咄咄逼人,踏入宏伟殿堂的赫连逸直直地撞上她的眼神。那双碧绿的、像狼一样的眼睛带着警惕的审视。
  司妙真也不怕他,也不移开眼,反而挑起一侧唇角,笑得讽刺。
  真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找个机会让这位男主趁早嘎嘣吧?这里可是青国,是她的地盘。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最好的。
  还是赫连逸先行移开视线。他用西且弥国的礼节对皇帝行礼,身形高大的他即使弯腰也气势逼人。
  发丝里交织的金线还反射出淡淡流光,朗声道:“参见陛下,此番前来拜访,我带来了金银器、骏马、白象白狮、水果等献给陛下,以表携手交好的诚意。”
  如此多贵重的礼物献给青国,确实是诚意十足,同时也彰显了西且弥国的富饶。
  这次赫连逸作为西且弥国的太子亲自到访,就是为了谈两国交好契约一事的。因此,无论是带的礼物,还是他亲自过来,都是诚意的表现。
  司妙真心中冷嗤,未来赫连逸第一个打的就是青国,哪里管什么永世交好的约定?就是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
  跟季铃兰虚伪到一块儿了,难怪王八看绿豆,能看对眼呢?越想,司妙真心中越气愤。
  不仅仅是大臣哗然,连皇帝看着一箱箱搬进来的金银器箱子,脸色也仿佛春风拂过,语气都和缓不少,没那么威压逼人。
  在承诺回赠茶农丝绸等相应礼品后,皇帝这才不紧不慢道:“不知赫连殿下这几日在饶城可还住得习惯?”
  “饶城繁华,美不胜收,自然是习惯的。多谢陛下盛情款待。”赫连逸微笑回应。
  “赫连殿下远道而来,朕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端午即将来临,彼时舞阳河龙舟赛热闹得很,殿下不如留下观赏后再回国?”
  一年一度的端午龙舟是京城除却春节最热闹的节日,为了目睹盛景,许多人还慕名而来。
  赫连逸作为异域贵客,自然也从未参与过他国的节日,更不知晓什么端午节。在听完大臣解释后,也勾起了兴趣,便道:“如此美景,不参与确实可惜,那便厚颜多打扰些时日了。”
  一道靴子落地声响起,伴随司妙真的声音出现,瞬间抓住所有人注意力。
  “臣提议,旁观不如切身体会。”司妙真说话时微微垂首,没有直视圣上容颜,但余光斜睨着赫连逸的所在。
  “哦,司爱卿是什么意思?”皇帝似乎也是觉得有趣,带上几分兴味盎然。
  “臣是觉得,恰逢佳节,听闻赫连殿下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区区赛舟必定不在话下,不如与臣一同参加端午赛舟,共庆佳节,亲身体会一下。不知赫连殿下意下如何?”
  司妙真不是平白无故这样提议的,正因为她知道那天会是两位主角看对眼的日子,她必然是要给他们搅合黄了的!
  开玩笑,真让这两人凑在一起发展出什么感情,那她还能挤得进去吗?况且她也没插足的癖好。
  这种当第三者插足的恶趣味也只有赫连逸这种变态才有,不给他一点下马威,她司妙真名字倒过来写。
  司妙真身姿挺拔,屹立于朝堂之中,一身红色盔甲紧贴身体曲线,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盔甲的边缘精心雕刻着细致的花纹,似龙蛇蜿蜒游动。
  头盔之下的丹凤眼犹如深邃的幽潭,漆黑明亮,只需一眼,便能让朝堂之上所有心怀不轨之人感到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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