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后面的话司妙真没说明白,但司锦之能听懂。
“可阿真,我不是要让你去替我安排,而是你已经身居大将军之位,还打了漂亮的胜仗,去替为兄求求陛下许个官职也不可以吗?”
司锦之难得眼中急切,表现出些棱角来。
司妙真抿唇,眼中闪过纠结,过了会儿才缓缓启唇道:“这事儿不急,容我思量一番。”
等司锦之走了,司妙真才发出轻叹。
倒不是她不能做到,而是觉得官场深似海,担心司锦之一门心思挤进去,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
司锦之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龌龊事,被保护得很好,心眼子就少,别人想坑他那是再简单不过。
加上司妙真难免在朝廷中树敌,就像那季石斛不就很厌恶她?整不动她,会将目标转移到哪里,再明显不过。
可是如果司锦之都这样着急找上她帮忙,她却不愿意替*兄长开这个口,司锦之一定会心生嫌隙。然后厌恶她的人又多了一个,还是她的亲哥哥。
难办,真是难办啊……
“唉……”
如果叹一口气短寿十年,今晚司妙真就已经挂了。
没几天,季铃兰就随着司锦之搬到新宅子了。
新宅子也置办得很阔气,因为司锦之知道季铃兰金贵,住得差肯定受不了,衣食住行都要用顶好的。
只是新宅子怎么也比不上将军府的阔气就是了。
季铃兰原本是不愿意一起搬走的,但没办法,既然是名义上的夫妻,自然也不能分开。而且司锦之对她极好,劝了好一阵子,她这才勉勉强强收拾好自家院子的一大堆家当搬了。
但新院子又是一通收拾,虽然是丫鬟们在做这类杂活,季铃兰还是看着累。就想着出去玩玩喘口气,回来应该就折腾好了。
她便独自一人出去,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喝小酒放松一下。
季铃兰刚走出去不远,在街道边便看到一处围了许多人,密密麻麻的热闹非凡。她原本也不打算去凑热闹,只是店家吆喝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都来看看喂,我们酒铺新进了一批西域好酒,俗称三步倒,今日拿出来给各位好汉品鉴比拼,谁能喝到最后屹立不倒,不仅免去酒钱,在下还额外送三坛三步倒给好汉带回家去!!”
“这位壮士不仅人生的俊,还已经挺过十轮了,谁还敢上前比拼一番?”
这赌博一样,有人守擂有人攻擂,而守擂的人变成了庄家。庄家坐到最后,也就赢得了胜利。
大家都对这西域好酒充满好奇,因此才人满为患,都堆在店家门外,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女子参与。
季铃兰虽然爱好饮酒,但其实酒量算不得太好,也没有那自信能夺冠,只是对这三步倒的味道有些好奇……
“诶,这不是铃兰娘子吗?”店家认出了她,直接开口邀请道:“知道娘子好酒,不如来喝上几杯尝尝鲜?重在参与嘛,无论您能否坐到最后,小的也必定奉上一坛让您捎带回去。”
见季铃兰没立刻答应,店家在看了眼坐着的赫连逸的眼色后,继续鼓足劲给季铃兰介绍说:“铃兰娘子的好酒量小的清楚,不比汉子差,这西域好酒想必不在话下。三步倒啊,整个京城也只有我们酒铺有,味道浓烈,回甘香甜……”
在这样盛情邀请之下,季铃兰脸上挂着和善又疏离的微笑,在方桌的另一侧矜持地跪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一双看起来多情风流的桃花眼盛满笑意,望向对面的绿眸男子,“公子看起来好生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赫连逸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慢了几拍才提起笑容回应道:“是吗?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或许是缘分吧。”
奉命在暗处贴身‘保护’季铃兰安全的护卫,仿佛看见了两个人眼神对上后无形的电流,开始犹豫是不是该立刻跟主人汇报呢?
第15章 气昏与囚禁
司宅。
司锦之望着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孙晴,颇为头疼。他不明白孙氏近来为何如此反常,全然不复往日的乖巧安分。
这不,刚将新宅子收拾妥当,她又来告季铃兰的状,还摆出一副以死相谏的姿态。
“老爷呀,妾身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孙晴用手帕轻拭脸颊,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妾身亲眼看见夫人在街上与一男子拉拉扯扯,不仅妾身一人见到,所有人都看见了。您若不信,现在便可随妾身一同去找夫人对质。”
“这种事妾身岂敢撒谎?”孙晴言辞恳切,甚至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司锦之本就因司妙真对他的请求搪塞敷衍而心情郁结,此刻孙晴又来添乱,心情自然更糟。
季铃兰一向有分寸,司锦之对此心知肚明。但为了让孙晴安静下来,他只得扶额,不耐烦地摆手道:“行,我们现在就去找铃兰。若没这回事,往后不许你再提她半个字。”
司锦之感到头疼,是实实在在的头疼。
两人未带下人,径直出门去寻季铃兰。
司锦之清楚季铃兰有酒瘾,若要寻她,必然得去酒馆或青楼。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出门不久,离司宅不远,便撞见了季铃兰。
只是,季铃兰并非独自一人,还有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搂着她。季铃兰身形娇小,被完全遮挡住,看不清神色,只是像站不稳似的靠在男人怀里。
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男子竟转过头,轻蔑地瞥了一眼直愣愣站着的司锦之。
“老爷,您瞧,妾身真没骗您吧。季铃兰不守妇道,与野男人勾搭,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更不记得您对她的好。这样的祸水,您还不休了她吗?”孙晴悄声说道,仿佛害怕惊扰那两人。
司锦之捏紧折扇,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化为鼻血顺流而下。紧接着,他两眼一闭,气晕过去。
“老爷——!!”
孙晴吓得惊呼出声。
......
大夫为卧榻上昏迷不醒的司锦之把脉后,捋须长叹。
“老爷究竟如何?”孙晴最为焦急,毕竟司锦之是她唯一的依靠。若这靠山倒下,她该如何是好?
闻讯赶来的司妙真也紧盯着司锦之的脸色,眉眼间满是担忧,“大夫,您直说便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只要能让我兄长恢复如初。”
来龙去脉她已大致清楚。
自始至终,这都是赫连逸布下的一个针对司锦之的局。
无论是让季铃兰醉酒不醒,还是让男子送她回家时产生肢体接触,亦或是孙晴煽风点火的行为,都是赫连逸计划中的一环,不过是在作戏给他们看。
然而,即便知道是假的,是赫连逸的险恶用心所致,司妙真仍难免气愤。
她气赫连逸,更气害司锦之倒下的季铃兰。
这位大夫是宫中太医院请来的,医术精湛。他断言道:“老夫观他脉象,情志不遂导致肝气郁结已久,乃是郁症之象。如今又气急攻心,诱发昏厥低迷,只能加些补药调理。心病还须心药医,能否恢复如初,得看病人自己了。老夫也束手无策。”
司妙真并不质疑御医的诊断。她再清楚不过司锦之为何会情志不遂。这么看来......错的人还得加上她自己。
“劳烦太医了。”
司妙真说完,御医便告辞去抓药。房间内的下人早已被屏退,只留下她、孙晴,以及昏迷不醒的司锦之。
司锦之那张与司妙真三分相似的脸,如今苍白如蜡,毫无血色。
看到兄长这般模样,司妙真那颗在沙场上磨炼得冷漠无情的心,也控制不住泛起阵阵痛楚。
她后知后觉——难道这也是赫连逸对她夺了佩刀的报复吗?真是好手段啊。
此前她还不清楚,按照原著发展,司锦之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如今眼前这一幕清楚地告诉她,司锦之的大劫已至。
她向前两步,靠近趴在床边握着司锦之手的孙晴,黑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漩涡,声音冰冷:“我记得上次放过了你。”
仅仅这一句话,便让孙晴脊背生寒,不敢回头。她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如今看来......司妙真不仅发现了,还想要她的命。
“我、我是真心爱老爷的,这都不是我自愿做的,我......”孙晴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解。
“滚,永远别再回来。”司妙真面无表情时,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格外骇人。
孙晴也知道,这已是从宽处理了。离开司家,她自然没有更好的出路,她也不想离开司锦之。但能活下来已算不错,她不敢再多言,只能一边感恩戴德,一边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司妙真不清楚司锦之对多年陪伴的孙晴是否还有感情,但她只知道,这样的隐患不能再留。若司锦之需要,自然会有更好的女子陪伴他。
接下来,她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司锦之,未曾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