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总部早有准备，为她们备了一批能够交易的货物，每个人都戴好面具——即使在特殊摄像头下无处遁形。
迎面是一面指引墙，她们要去的主交易区还需要往前走一公里，还没走几步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机械人。
它的脑袋是由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组成，屏幕上是一张由像素组成的扭曲的人脸，嘴角撕裂到耳根，维持着一个最完美的弧度，它将屏幕对准众人后，冷冰冰的电子音播放着：“凡进入黑市者，必须以自身记忆、情感作为筹码，可以是受伤的经历，美好或糟糕的感情，你的任何情绪都可以作为筹码。”
柘寒明显一愣，记忆？不就是樊烟要找的东西么。她说过，东西是拿不回来的。
她眼神示意大家往她的方向走过去，柘寒提议用负面情绪，把不好的情绪当做筹码，雀舒来突然说：“你们看它屏幕上写着的，筹码越多，就能够换取更多东西，而代价是，五感、一些美好的回忆，甚至是身体器官。”
所有人噤了声，不断往黑市四处瞥，怪不得一进来就看见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人，抱着成小山一样筹码笑得发狂。
很明显的，想要得到更多，付出的就必须更多。在这充斥着欲望的地方，将自己的情绪、记忆作为抵押，作为交换的筹码，得到甜头之后，便会逐渐疯狂，好的坏的情绪一并交换，最后是五感、身体，直到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最终沦为黑市的一块地，一块砖，一抹灰。
吃人的地方。
林泷神情严肃，“切莫沉沦，大家千万不要走散了，要小心这里的一切。”
而那个机械人看见她们迟迟不做决定，准备下逐客令，柘寒对大家点点头，上前对它说：“我们换。”
机械人立即上前，她们每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墨绿色的印台。
“只要摁下去，选择你要交换的东西，即视为交换成功。”
柘寒的手指一搭上，指尖像是有无数根针刺入，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整齐罗列，让她做出选择。她选了最痛苦的冬天里五点半起床去上课的回忆。
于是，柘寒手中出现了一块冷冰冰的筹码。代表着她交换的这段记忆，只价值这么点儿。
感觉被嘲讽了。
不过其她人也不多，都是三四块，陶臻有五块。
机械人满意地点点头，“需要交换请随时到这里来，祝你们在黑市里一切顺利。”
机械人扭曲的脸在绿光的衬托下更为诡异，一句话听得更像是诅咒。
第65章 混沌黑市（二）
众人默契地没说话，而是在这个机械人离开之后，大胆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黑市的环境比她们想的还要古怪，各式各样的货物，鱼龙混杂，真要让他们在这里面找有关文件，把黑市翻个底朝天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必须得找一个知道这里绝大部分情况的人……
柘寒想到了樊烟，很快便想起咬咬是樊烟带来的，她便问，“你烟姐姐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柘寒本来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咬咬一个劲儿的点头，拉着她们穿过了主交易区，来到一处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小摊前充斥着腥臭味的小摊，卖着各式各样的奇特物种，两个脑袋的金鱼，三条腿的小鸟，四只眼睛的羊羔。
摊主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谁知咬咬一见到她便喊着，“温奶奶！你还真的在这儿？”
摊主见到来人，脸上的表情转变速度极快，原本见到柘寒等人是面露不悦，但看到她们身前的咬咬，神情一下子变得温柔，她紧张地看着四周，道：“我不是让樊烟把你带出黑市了吗？你怎么还跑回来了？被那些人抓回去了要怎么办，你跟在她们身边，她们能保护你吗？”
咬咬对着手指，走上前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摊主的脸色恢复正常。
咬咬拍着胸脯，轻轻哼了一声，满脸骄傲，“我现在可是姐姐们的好帮手，队里的吉祥物，我已经能够保护大家了！”
她笑着揉了揉咬咬的头，招呼着众人走近她隐蔽的小屋。
“你们和咬咬一样叫我温奶奶就行，我的岁数要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还大。”她给调查队员们都倒了一杯温水，给咬咬倒了一杯她喜欢喝的粉色饮料。
众人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是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女孩儿，年龄已经到了奶奶的程度。
“你们要在黑市里找什么？”她问，眼神平静地扫过每个人的脸，终于在雀舒来身上有过短暂的停留，她眼中试探意味不假，雀舒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在找遗落在黑市的有关清除病毒的研究文件。”
“找这个东西……可算是问对人了，但我只能说你们要拿到这个东西，就不能回头了。”
她看着林泷身上戴着的队标，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慢悠悠道：“你是她们的队长对吧？”
林泷点点头，她接着道：“我以前就待不惯特遣队这把人当猴耍、把人当狗使的日子。你们是咬咬的朋友，我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特遣队是极其刻意的让你们前往黑市的，如今的特遣队和联盟的关系逐渐恶劣到双方指挥见面都能开一枪的程度，特遣队的人已经渗透到了政府，政府一半的人被特遣队控制，虽然联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行，联盟却没有派任何一支队伍前来。
如今这个指挥长没有告诉你们，另一个阵营已经对黑市所有的东西包括这个研究文件虎视眈眈，她们的人已经混迹在黑市中，倘若遇到你们，必定争个头破血流。而研究文件属于人人都想得到东西，谁都想成为那个名垂青史的救世主。
因此，文件混杂在最重要的一批货物里面，流入黑市最大最危险的地方——拍卖场。而进入那里的必要条件，就是参与老板的预言活动，被老板选中的人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其她人则会是一片空白或者什么也没有。”
“她的预言从来没出错过，其实叫诅咒更为贴切。所以我才说，你们都被特遣队骗了，不仅东西拿不回来，还要白白送命，不只是有双方势力在你们踏入黑市的那一刻就开始监视，黑暗中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
温奶奶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在每个人的身上砸出一道道伤口。在调查队时间最长的林泷和陶臻最为沉默，林泷是因为她离开联盟时，特遣队的前指挥救了她一命，她为了不违约，去了调查队。
这么多年来，为特遣队做事，或者说是为人们做事，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她还真的认为自己特遣队的理念和她一样，从柘寒来之后的第二个禁区，总部就没有派其她人手给她们了。起初她以为是总部的人想要磨练、考核队员，可在迷雾小镇的时候，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别派势力，足以证明总部的人到底有多疏忽。
当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是恐惧，亦是信仰崩塌，更是愤怒。
所有队员的付出、热血与汗水，到头来成为这些人的垫脚石，也难怪在她第一次为柘寒申请队员身份的时候，对接的人还说她们队里还会多一个人。
温奶奶笑眯眯的问林泷，“所以呢，你身为队长，你要怎么做？”
林泷咬牙切齿，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当然是掀了基地，炸了总部，自己成立一个新的队伍。”
众人显然是很同意林泷的想法，毕竟被当牛马使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使你们有面具，出去后你们还是分开，尽量两个人一起，和所有珍贵的货物都会流向拍卖场的女主人，你们见到她可千万不要被她迷惑了。在拍卖场，麻木的情感是唯一的硬通货，人们会逐渐迷失，忘了自己是谁。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不然老命不保。”
她本想让咬咬留下，但咬咬执意要跟着柘寒和雀舒来，她也没什么办法了，给了众人一份黑市的详细地图，只能让众人千万小心，不要沉沦在黑市里。
简单来说明面上的大boss叫琉年，是黑市拍卖场的老板，珍贵的货物都得在她手里过一遍。参与拍卖的条件就如温奶奶所说，需要用自己的情感作为交换，且只能是情感。黑市的普通货物倒是可以去机械人那边换。
此外就是存在各个角落的情报贩子或者商人。
众人分头行动，按照地图总共三条路线都可以到达最后的拍卖场，柘寒和雀舒来去了左手边的这条路。
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个正在卖货的侏儒商人拦住去路，柘寒差点没刹住车，眼看一脚就要踩到他的脸上，被那涂满深色液体的脸吓了一跳。
他的身高估计没到一米，佝偻着身体，却背着比他两倍大的货箱，他的笑声尖锐，活像用指甲划着玻璃，凸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柘寒，他一边笑，一边跳着奇怪的舞步围着柘寒。
“客人要不要看看货？”他问。
眼看去路被他挡住，柘寒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他把货箱拿了出来，一打全是眼球的装饰贴纸，用肠子做成的发绳，不断发出吱呀叫声的玩偶，几块触手切片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