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熹在方才那一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黑漆漆的视野里,却仍然是被金光晃出来的雪花般的光斑,闪得她脑中“嗡嗡”作响。
  还不等她缓过神来,一只被山风吹得微凉的手,突然撬开她的指缝,不请自来地钻进了她的手心。
  “瞬移吧。”
  那是临风带笑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临风嘻嘻[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明熹不嘻嘻[小丑][小丑][小丑]
  第30章
  怎么回事?!
  匿气镯没有解——
  难道镯子早就失效了?
  但先前为求稳妥,分明已经给她戴了两只,不该出此纰漏才是……
  那一瞬间,明熹心中闪过无数杂乱的思绪,但还是下意识地拉着临风施术瞬移,再睁眼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她事先预计的瞬移地点。
  明熹一口气没喘匀,手里先第一时间用力收紧,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拽——
  “嗯?”
  临风站都没站稳,就被来了这么一下,整个人登时摔到明熹身上,和她紧紧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你——”明熹咬牙道。
  临风一头雾水状:“我?”
  明熹刚要破口大骂,临风赶紧“恍然大悟”。
  “哦——”临风面带开怀笑意,“忘了告诉你,神女之力,不受匿气镯的束缚。”
  明熹:“……”
  临风望着明熹快喷出火的眼睛,不忘浇点油:“自然,也不受缚仙索的束缚。”
  临风笑得眉眼弯弯,在她耳边轻声说:“也就是说,你第一次抓到我的时候,在那个客舍里,原本没必要解开缚仙索的。”
  明熹:“……”
  想当初她不就是因为在客舍需要银子,所以才解开了临风的缚仙索,以致于反被挂在树上吊了七日吗?!
  结果现在某人告诉她——
  其实根本就可以不用解?
  还有,那她这么长时间老老实实给她又是捆缚仙索、又是戴匿气镯的,是为了什么?!
  而且匿气镯也好,缚仙索也罢,其实根本就没有用?!
  明熹感觉自己头顶上热得快冒烟了,脸上一阵青白交加,闭眼缓了一阵。
  再睁眼时,她才发现临风还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忙往后退了一步。
  不想这一退,临风却没站稳,直直朝她这边摔了过来。
  “你!”明熹忙接住她,却难免又与她抱在了一起。
  慌乱之间,两人的手都不知道放到了对方哪个地方。
  明熹脚步一乱,又倒退了一步,却不想临风仍没站稳,两人之间弄得更乱了。
  临风险些两摔,有些埋怨道:
  “你怎么一直退?”
  “我不退了!”明熹攥着临风一只手腕,艰难站定,忙举起自己另一只手,以便临风撤开,“你站好!”
  然而她等了半晌,临风覆在她肩前的那只手也一动没动,上半身也还跟她贴在一起。
  明熹心里快要崩塌,想退又不能退,否则某人一会又要扑上来:
  “你要干什么?你站好了就快退开!”
  临风像是反应慢半拍似的,闻言后好一阵,才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最后才是把手收了回去。
  “不愧是巫门得意门生,瞬移太快了,我方才眼前一晕,这才没站住。”
  “你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真是贯彻始终啊,”明熹冷笑一声,“方才还变着花样气我的人是谁?你说其什么匿气镯缚仙索的时候,倒是思绪清晰口齿伶俐,怎么那时不见你晕?”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临风一脸淡然,左手还被明熹攥着,干脆就反手一握,掌心包住她的手腕,“快走了,我们还要去挑下一处呢。”
  明熹又气又无奈——
  匿气镯是完好的,能阻挡的只是临风的寻常法术而已,其实根本无法抑制所谓“神力”,也就是变化金银的力量。
  连匿气镯都无法做到,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禁锢这种力量。
  眼下只能随临风怎么样,根本奈何不了她。
  不过目前看来,临风至少暂时并无添乱之意……
  罢了。
  明熹心里叹道,只好先这样了,至少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完,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
  在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内,两人如法炮制,绕着禾城,又挑了两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施放了许多金子,随后瞬移回了城内。
  “这行径真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就在这禾城内。”
  临风理了理幕帘,悠悠叹了一句。
  以防万一,明熹头顶也戴了顶草帽,尽职尽责地跟在临风身后半步,尽她“随从”的本分:“现在说这个?这不是你的主意吗?”
  “我也是信任你。”临风认真道,“毕竟你是巫门当今第一门生,即便被仙门发现了,我也相信,你能带我从她们手下逃走。”
  “怎么又变成什么第一门生了?”明熹深吸一口气,“你这会胡说就算了,千万别叫任何一个旁人听见!你这话,传回巫门是让我抬不起头,传去别门是让巫门蒙羞!”
  “找个客舍住下吧。”临风想起什么,及时补充道,“找个好点的。银子我来出。”
  “也不是不行,”明熹琢磨道,“入夜之后,就轮着休息,我们至少一人醒着守夜,以防不测。”
  “竟然还有闲情休息。”临风摇了摇头,“不愧是巫门第一门生,想必是有修为傍身,方能气定神闲至此吧?”
  明熹毫不留情戳破:“你提出住客舍不就是打算晚上休息?究竟是谁气定神闲?”
  两人很快选定了城中的一家高大的客栈,临风付了银子,要了一间客舍。
  “晚上你先睡,我守着。”明熹说。
  “你先睡,我守着,”临风说,“我可以不睡。”
  “谁必须要睡?”明熹说,“修法之人三五日不睡都并无大碍,这是谁需要睡的问题吗?”
  临风:“那我们都睡吧。”
  明熹:“……”
  临风:“我们都躺在塌上,只作小憩,但都不入睡。”
  “我待会去坐塌。”明熹说。
  临风推开客舍的门,慢条斯理地审视了一圈,像是勉强接受了此处的装潢:
  “卧榻这么大,你为什么不和我一块躺?”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躺?!”明熹自顾把坐塌上的小案几扳开,“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老想和我一块躺!这里是,在巫门也是。”
  临风笑了一下:“你这不是又明知故问了吗?一个人想和另外一个人躺在同一方卧榻上,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
  明熹整理坐塌的动作一僵。
  “当然是因为卧榻够大。”
  临风语气平平道。
  “……”
  明熹面无表情地在坐塌上睡好:“天快黑了,躺着吧——别说话了。”
  “又不是真的要休息,只是引君入瓮,也不能讲话吗?”临风疑惑道,“我多讲讲,引她来找我,岂不是更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临风就着屋内晦暗的天色看过去,发现明熹已然开始闭目养神,安静得如同入定一般。
  她勾了下唇角,放轻脚步,在坐塌边落座,然后一个歪身,就躺了上去。
  临风这一整套做下来行云流水,等明熹反应过来的时候,临风已经紧紧贴着她躺下了。
  “你又要做甚?!”
  明熹弹跳起身,却被临风一手按着肩膀,“嘭”得压回了塌上。
  临风想了想,说:“我有事要问你。”
  明熹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未遂。
  “我信?你这一看就是随口编的——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快,下去!”
  坐塌本就不大,一人躺下绰绰有余,但两人同睡,就未免有些拥挤,动辄就会紧紧挤上另外一人。
  临风纹丝不动:“为什么你不歇息?”
  “我歇?我怎么歇?”明熹冷笑一声,“一会我歇着歇着,那个顾渟找上门来,你岂不正好跟她跑了?”
  “怎会?”临风往里挤了一点,“我说过,这次我不会逃。你看,我的神力并不受限,可这一路以来,我也一直未曾作乱,不是吗?”
  明熹:“你是不想逃,但你想悄悄去查你的事——你再挤?”
  明熹为了避让,已经几乎靠里侧躺着。
  可她已经这样了,临风还一个劲地悄悄往里钻,要不是因为坐塌太窄,明熹怕一推就把人推地上,后退不行,推也不好推,不然早就把人踹开了。
  “既然你原本就没打算歇,”临风说,“那你答应来客栈,只是为了让我歇吗?”
  “那倒也不是。”明熹顿了一下,“我也比较想躺一躺,这不正好你说找客栈吗?我也可以蹭着休息一下。”
  “……”
  临风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阵:“所以我以前就说过,你这人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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