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席话后,于浸凌脸上虽怒气不减,只是再没跃跃欲试地要上前干架,满脸不甘地任由方滢一拉着走了。
  “……真是难缠。”明熹疼得呼吸一滞,闭上眼,慢慢地调整体内气息,“早知道吐口血就能吓走她们,早说么,我刚刚就能给她吐出来。”
  身旁一片寂静,只有相贴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传来若隐若现的温度,昭示着旁边并不是没人。
  明熹:“……”
  明熹:“嗯?”
  她半晌没等来回复,只知道自己手肘被人抓得极紧,紧得不像在扶人,倒像是想从她手上掐一块肉下来。
  明熹稍微精神了些,撑着那人的肩膀直起身——
  然后,对上了临风满是茫然无措的一双眼。
  明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不由怔了一下:“……怎么了?你……我们先去你住处吧?当心一会她们又回来。”
  “……嗯。”临风肉眼可见地慢慢回神,“去神女殿吧。”
  她甩出一张符纸,带着明熹瞬移回了神女殿中。
  终于到了一个相对清净的地方,明熹松了口气,撑着案几打算坐下,却动弹不得。
  她低头一看——
  自己腰间还挂着一只手,紧紧地勒着她。
  “我坐一下。”明熹说。
  临风没动。
  “那个,”明熹面无表情地说,“我坐一下?”
  临风还是没动。
  明熹指着地上的软垫:“我说我坐一下。”
  临风依然没动。
  明熹:“……”
  这是又要怎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临风终于说:“还是去那边躺着吧。”
  手还是没松,反而勒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说:
  眼看存稿一点一点地变少[好运莲莲]
  第37章
  “不用不用,我坐着就行……哎哎,”明熹被她搂着腰,硬生生地往床榻的方向带,“我说,我坐着就行……好好好,我躺,我躺行了吧?你松开,我自己走。”
  临风置若罔闻,将她带到塌边,摁着肩膀坐下,才终于撒手。
  她一条腿压在明熹身侧的软榻上,用这个近乎禁锢的姿势,倾身上前,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把她下唇的血迹磨掉。
  “我……诶——我真没事。”明熹唇旁的皮肤薄,被她磨得心慌,忙抓住她的手,“她们两个能有多大能耐?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了。”
  临风低头看了看,因为离得太近,若有若无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扫在明熹的脸颊上。
  明熹被扳着下巴,整个人都绷紧了。
  过了一会,临风后撤半步,下了榻。
  明熹如释重负。
  临风在一排高耸的木柜前,拉开一格抽屉,声音有些发冷:“你不是什么什么第一门生吗,她既然没什么能耐,你怎么会被她打中?”
  明熹:“哦,你忘词了?”
  临风:“只是觉得,你好像也没多厉害。”
  明熹:“……”
  临风端了一盘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地在她面前放下:“怎么不还手?如果我没有用符纸,你就任由于浸凌打吗?她可不像方滢一,她下手从来没有轻重。”
  明熹叹道:“我哪儿敢还手,连结界也不敢放。不然岂不是正合姓方的之意吗?我怀疑她默许于浸凌出头闹事,就是想逼我出手,然后抓住我用法力的把柄,顺理成章把我轰出去。”
  “轰出去?就这个?那又怎样?”临风不以为然。
  明熹:“我还没见到你,当然不能被轰出去。这是什么?丹药?”
  临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嗯。”
  明熹一一拔开瓶塞看:“给我吃的吗?怎么吃?什么吃法?”
  “不知道,都是历年的份例。送到我这儿的,总归不是好东西,给无法力者用的药,药效即便有,也十分有限,你自己判断一下,随便吃吧。”
  临风说完,就和她并排坐下。
  “让我判断药?这有点强人所难啊。”
  明熹挑了两颗颜色看上去正常点的,吃下去后,果然没什么效果,但也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她的伤不重,本来也不需要外力就能恢复,只是因着临风好意,才象征性地吃了两颗。
  “你怎么了?”明熹问,“看着兴致不高。”
  临风闻言,缓缓侧头,有些幽怨地瞥了她一眼。
  明熹并没有心思仔细阅读理解她这一眼的含义,满心都是“正事”: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回仙门后,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临风说,“就是禁足。”
  明熹忍不住往她身上上看下看:
  “没别的事吧?”
  临风:“又是挨打,又是挨人羞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明熹脸色一变,当即站了起来:“什么?他们怎么敢——”
  临风:“我说你。”
  明熹神情空白:“……我?”
  “我说你,又是挨打,又是挨人羞辱,”临风答非所问,一字一顿,“就是为了留下来,见我一面?”
  明熹一噎,无意义地左顾右盼一番,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这——这算什么?我是说,我的伤就跟擦破点皮似的,真的没什么。”
  临风:“那她辱骂你呢?”
  明熹:“大事在前,让她逞两句嘴皮子怎么了?”
  临风:“那她语气态度间羞辱巫门呢?”
  明熹:“……好吧,我有些生气。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我自有机会打得她哭爹喊娘,摁着她的头让她给巫门老小赔不是……笑什么?”
  临风笑得抖了两下。
  明熹无奈:“笑了,不生气了?”
  临风又不作声了,就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明熹瞧。
  明熹叹气:“……我真的没事了。”
  临风依然盯着她。
  明熹:“……行了,你快和说说,你找我来究竟是什么事——啊!”
  临风突然毫无预兆地朝她扑过来,扳着她的肩膀,压着她,双双倒在了床榻上。
  “啊啊你干什么?!”明熹想要尖叫,却又怕被人听见,不得不压着嗓子,“你快起开!”
  “嘘、嘘——”临风说,“我还在禁足,不能叫人知道你在这儿。”
  明熹的注意力短暂地飘移了:“……你还在禁足?那你刚才怎么在外面?”
  临风:“我几天都等不来你,见你之心甚切,一听闻有雅会,就忍不住昼思夜想,猜测你是否会趁机过来,于是偷偷溜出去,好第一时间见到你。虽然此番冒险只是出于我一个好无厘头的猜想,但哪怕是千万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愿放过。”
  明熹气到闭目:“你话风能不能别转这么快?刚刚不还生闷气吗?现在又开始满眼放光伶牙俐齿出口成章地调戏我了?”
  临风靠着自己的重量,把明熹压在身下禁锢住:“你别挣动了,动静太大,惊动神女殿外的护卫就不好了。”
  “你怕你就起开啊!”明熹说,“快说快说,到底找我什么事?”
  临风:“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瞬移符?”
  明熹:“……别岔开话题。找我什么事?”
  临风:“瞬移符就是为了方便你直接悄无声息地来找我,比起你磕磕绊绊地从仙门大门进来,不是顺利多了吗?”
  明熹彻底放弃挣扎,无力地在她身下摊成一块饼,缓声解释:
  “我能走大门进来,干嘛要浪费一张瞬移符?而且我见你光明正大,你我之间清清白白,用符?呵,反而显得我偷偷摸摸——我不屑,行了吧?”
  临风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光明正大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明熹怒推一把,由于力道微弱,未遂,“……快起开。以及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临风莫名其妙道,“我想见你的原因,不是都黄纸黑字地写在符纸背面了吗?”
  明熹想到符纸背后的字就来气:“你还敢提?”
  临风:“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装你个头!”明熹终于舍得多用点力气,把她掀在了塌上,自己衣衫凌乱地往塌边挪动。
  临风忙撑起身去抓她手腕,不让她走。
  明熹甩又甩不掉,打又不可能打,几番缠斗后,不得把人反手制住,压在床榻上。
  “闹什么!”明熹往下压了一下,“现在老实没?”
  “像我这样自小举止得当、知书达理之人,实在难敌你们乡野粗鲁之徒……”临风声音含糊道,“呃……脸、脸压痛了……”
  明熹松了点力气:“我说,你在何之惕面前、在你同门面前,与我故作暧昧,甚至之前在巫门前堂,在姓方的、姓于的面前与我故作亲密,以至于各种让人误会,那也就罢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掩盖一些事情,我也知道,用那样的关系作掩护,是让被人放下戒备的最简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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