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熹:“嗯?”
临风语气有些干巴:“我突然想起来,何之惕好像确实至今没有道侣……我的意思是,男道侣。”
“……”
刚才还对各种胡乱猜想侃侃而谈、信手拈来的明熹顿时哑巴了。
隔了好一阵,她才结巴道:“不、不是吧?我不就是随口一编吗?”
临风无言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
“那,”明熹企图找补,“那、你母亲呢?我是说,如果何之惕她真的……真的倾慕自己师姐,那你母亲,她又是什么情况?”
临风眼神往下,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我都在这儿了,你说呢?”
明熹:“……”
“虽然我没怎么了解过我身生父亲的事,”临风沉痛道,“但我那个父亲,他大概确实是个男的。”
“……不会吧?”明熹重复了一遍临风的问题,目瞪口呆,“……可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啊?”
临风抿唇:“但是,这样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明熹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量中缓过来:“……”
“比如何之惕为什么一直看我不顺眼,”临风说,“但却偶尔……对我还挺好的。”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大眼瞪小眼,在月上中天的时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测冲击得全然没了睡意。
按照这个推论,何之惕很有可能单方面恋慕师姐林之溶;但林之溶却始终只将她当作师妹,并在约莫百年之前,有了一个男道侣。
“对了,”临风说,“我那个父亲,似乎还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明熹:“……”
虽然不知道林之溶看上那个凡人男子哪一点,但此后确实和那个男子生下了临风。
在何之惕看来,这个师姐和别人所生的孩子当然格外碍眼,看到就令人暴躁;然而师姐又早已于百年前的事变中身陨,临风这个活蹦乱跳、会说会动的家伙,竟然成了林之溶留在世上的、最生动的东西。
于是,何之惕一边照顾她、甚至一手遮天地包庇她,一边却无法抵抗发自内心的膈应,总是冷脸以待,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厌恶临风,甚至推测她和林之溶交恶。
明熹思考片刻:“虽说这也是一种可能,但何之惕对你态度复杂,也可能是出于别的原因。”
临风:“还能有什么原因?时而冷脸,时而照顾,总不能是因为她看我长到百岁,莫名其妙对我有一点母爱了吧?”
“……那倒也不是,若只是寻常的师姐妹情谊,也是说得通的啊。”明熹说,“譬如我就很讨厌我一个师侄找的那破道侣,但孩子无辜,我对她的孩子,也是会照顾一二的。”
临风:“那你会因为讨厌那个道侣,就连带对那个孩子也横眉竖眼吗?”
“……”
明熹不得不承认:“不会。我跟那师侄也就是普通同门情谊,犯不着有这么浓烈的情绪去讨厌那小孩。”
临风:“那不就对了?”
明熹这下没话说了。
“当然,你也可以说,何之惕那么讨厌我,是因为她性格暴躁使然。”临风预判了明熹可能说的话,“但怎么看,都不太对吧?”
“好吧,”明熹无奈道,“那你就把这个桃色传言揣着,等之后抽丝剥茧地验证。”
临风又侧了侧身,彻底转向明熹这边:“我们是怎么说到这个的?”
明熹默默把手缩了回来:“伤还疼吗?”
“我们在说什么?”临风说,“医修?”
明熹:“……”
临风:“你说如果让你现在去选,你应该会想做医修。那你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做?”
作者有话说:
没错、、、call back一下之前的那个“传言”,正确答案其实是何二门主之绝望女同爱上侄女[化了]但何二门主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师姐生分过,大概率后面番外会顺带提一点她俩。
至于何之惕为什么看不惯明熹,并不是因为看不惯她和临风勾搭;而是因为[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何之惕be like:为什么?为什么啊![柠檬][柠檬][柠檬][爆哭][爆哭]凭什么那个巫门的小屁孩可以和你女儿搞女同[柠檬]我呢?我和你怎么就不行呢??[爆哭][爆哭]说好的通讯录会遗传呢?难道不是遗传的吗?!师姐你是不是骗我啊?![爆哭][爆哭][爆哭]
第46章
明熹顶着临风长久的注视,终于缓缓说:“小时候么……不是都看不上医修这样温吞的、隐在背后的位置吗?”
临风:“就这么简单?”
“……好吧,”明熹投降了,“其实我小时候,和现在是很不一样的人。”
临风对这个话题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现在是怎样,小时候又是怎样?”
“现在……就是你看到这个样子。”明熹说,“但小时候,脾气还蛮冲的。”
临风说:“我觉得你现在脾气也很冲。”
明熹:“……”
“不是,”明熹说,“那请问是谁天天在那儿点火呢?”
“你说,”临风一心想听后文,赶紧道,“你说。”
明熹叹了口气:“……就拿你们仙门那姓方的和姓于的来说,如果是小时候的我碰到这两人,非得当场往她俩头上开个瓢不可。”
临风:“哇。”
“但现在我可以忍着,也可以发自内心地感到平和,因为真心觉得那些都算不上什么。”明熹回忆道,“从前一位长辈告诉我,人想要常得平静平和,不是靠那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修身养性,而是靠自己的底气。”
临风:“因为现在的你知道,要是真的和她们打一架,你可以轻松地压住她们。”
“是。”明熹说。
“那小时候呢?”临风又问。
明熹:“……你一定要听我小时候的事?”
“要,”临风说,“你快说。”
“那位长辈还说,底气是力量给的。”明熹说,“而我小时候,当然没有什么力量,也就没有底气。自己没有底气,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只能愤怒。因为除了愤怒,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临风:“什么样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事情,”明熹糊弄了过去,“所以小时候,几乎每天都在愤怒,于是有一天突然可以修法了,当然一心想要干架。至于救人?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干架的时候都不会给自己留后路,更何谈苦心孤诣地去学怎么救别人?”
临风站在现在的视角,无情戳破了几十年前的小明熹的盛大幻想:
“你确实学会了干架,但你现在每天都在田里用法术种地。”
明熹:“………”
“所以说啊,”明熹捂了捂头,“长大后发现,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架可以打。其实世上还是有很多‘架’,但都不是能用‘打’来解决的。反而是在各地行走时,发现比干架更有用武之地的,其实是自己从前看不起的医术。”
临风:“既然世上都没人打架,怎么还用得上医术?”
“不是法界人。”明熹说,“是……比如说,像我们之前在育婴堂见到的事。我经常在各地跑动,见到的大多是那种情况,那时候,面前根本没有需要揍的人,只有回天乏术的伤病,每次这个时候,就会后悔为什么没好好修医术,哪怕不做医修,也该多少会点吧?就像师母那样。”
临风动了一下,不甚明显地朝明熹这侧挪了一点:“你现在也可以学。”
“……你说的是。”明熹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有一瞬的紧绷,但没有阻止,也没有往后躲,“虽说,三十岁后就不宜开拓新法,但若是想学,总能学到……你呢?你看上去,也不太会医术。”
“不会。”临风摇头,“我开始修术的时候,连术有几类都不知道。”
明熹:“那怎么学的现在的法术?跟着本能与天赋吗?”
临风又摇头:“方滢一她们学的这个。我以为只有这一个,于是也学的干架。”
“那怎么修的火术?”明熹突然想起来。
临风:“我趁方滢一泡汤泉,偷了她一本册子,照着她的笔记做,结果有一天,手里就冒出了一大团火,好险差点还把神女殿烧了。后来才知道,那本册子是最初级的引气入体的册子,所以引的什么气,全看缘分。”
明熹:“……”
“后来我习法的时候,也经常失控,于是就学了做符纸,用符纸来掩盖不小心弄出的法术痕迹。”临风说,“但最开始那次……”
“对,”明熹说,“那次是怎么藏过去的?”
临风:“那次……何之惕突然过来了一趟。按理说,我应该害怕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小,我并不记得当时多么害怕。她当时问我,帘帐是怎么烧起来的?我说,是我烧的啊。”
明熹:“……”
这下说何之惕完全对临风修法术一事不知情,她也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