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整个战斗过程不超过五秒。
判官对厉鬼有天然的压制力,就像两仪相克,可刘平兰自问混到现在这个地步,能把她压制死的也只有一个燕槐序,眼前这个普通判官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举一动间竟然带着毁灭感这么强的力量。
她绝不会感觉错,白月练甚至没用出全力!
白月练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呢,不过既然战斗一场——虽然是我单方面碾压——我也愿意提点你两句。”
白月练抓过她那把长枪打量了两眼,脚尖用力,在刘平兰脑袋上滚来滚去:“蠢货不适合用长枪,别再丢人现眼了。”
说完,她把那柄长枪一甩,直接扎进刘平兰心口里,见刘平兰挣扎几下不动了,又对那双空洞的瞳孔道:“真是没劲,下次记得让真身来挨揍。”
蝉时雨被燕槐序提溜着后衣领子闪现过来,她屁颠屁颠地双手奉上大衣:“姐,你也太——帅了吧,你那几下到底是什么啊?唰唰唰,砰砰砰,一下子就给这厉鬼制服了!”
白月练囫囵拢上衣服,甩了把头发,颇有几分得意洋洋:“小妹妹,打架这回事,就得讲究一个快准狠,出其不意,声东击西,结束以后冷嘲热讽,尽情羞辱,这才叫战斗。”
蝉时雨崇拜地就差摇尾巴了:“太帅了!我在琼华学院每学期战斗实训课都得补考,你能不能教我两招?下次我也好好秀一把,你说是不是啊燕队……燕队?”
燕槐序正站在刘平兰那具壳子尸体前不知道看什么,蝉时雨凑过去,有点不敢看被戳得稀烂的心窝子,问道:“怎么了燕队,你在看什么?”
燕槐序拔出那把枪握在左手里,挑开了刘平兰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串古怪的黑色花纹,乍一看跟手表似的。
白月练立刻超经意间露出自己的几十万大表:“呦,她也有啊?说起来这还是蒋韵硬塞给我的,说是她们部门新研发的,一个价值连城,还没正式投入使用,本来我也不想要的……”
见她越扯越离谱,燕槐序打断道:“这是咒。”她眯起眼睛看了一会,这样的符文放在一千多年前年轻的时候她还认得,现在早就还给当时的老师了,只觉得眼熟,幻视马什么梅。
蝉时雨立刻就地一趴,把繁琐的经文誊抄在本子上,左左右右看了半天,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去年在转轮王薛礼那里实习的时候她跟我们讲过,古时候封建统治,有奴隶主会一些歪门邪道,给自己的奴隶刻上这种咒印,把奴隶的生命力和灵气传输给自己,这是一种上古邪术,叫血祭,早就失传很久了。”
“被下咒的奴隶还得是心甘情愿的,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一只肉猪,不停地吃,就是为了把能量送给宿主!”
燕槐序挑了挑眉:“是那个‘主人’?”
蝉时雨把自己的本子翻得哗哗作响:“没错…没错,昨晚的审讯报告里也提到了刘平兰的壳子手腕上有这么一个黑咒,她在供养一个什么人,把自己的壳子分散到各地收集能量,刚刚那个金色的阵法一定也有作用……”
白月练听得头大:“你还真是优等生啊,薛礼跟你说的是吧?等着,我把她叫来。”
“啊…啊??”蝉时雨原地跳起来:“薛礼老师很忙的,人家可是转轮王诶,每天转世投胎的人不计其数,怎么好为了这点小事把人家叫来?”
白月练无所谓道:“她本来不就管善后嘛,要不然……那个大楼你自己去修?”
白月练指了指身后被打了个大窟窿还在冒烟的成峰集团,蝉时雨噎了一下,随即道:“……那什么,那要不还是叫一下吧,话说地府应该给报销这种损失吧,我还没上班呢我可没钱啊。”
燕槐序嗤笑一声:“出息。”
随后转身向白月练:“我也没钱,你来付。”
白月练:“……短短半天非得把我物尽其用是吧,姐是有点小钱,你这算借的还是要的?”
燕槐序心想反正我都还不起:“借的要的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白月练站在她身后一步的地方,微微弯了弯腰,凑到燕槐序耳边:“借的话,我这个人只给朋友借钱,既然是朋友,那联系方式总得加一下,过年过节总得有个问候吧?”
她说话的时候热气总挠耳朵,燕槐序偏开了一点:“我会记得给你发个群发消息的。”
白月练弯着眼睛一笑:“但如果是要的话,那就没这么讲究了,给老婆花钱天经地义,你就是要买整个地府我也出得起。”
燕槐序虽然才认识这个人不到半天,但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对方想说的话,悠悠一笑,指了指后面,干脆地扯开话题:“你朋友来了,特派兵。”
蝉时雨跟着转头一看,几个人凭空出现在距离她们十几米远的地方,为首的女人长了一张笑脸,眼睛笑眯眯的,不慌不忙道:“自观自在,守本真心。燕队,东岳,蝉小友,中午好啊。”
第5章 “燕队,你是在笑吗?”
薛礼这个出场方式绝对是电视剧看多了,被武侠言情荼毒的十殿转轮王选了一个自认为很炫酷很世外高人的登场,还精挑细选了一句台词,却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另一件事上,燕槐序慢慢悠悠地转头,戏谑地重复道:“东岳?”
蝉时雨大叫:“......东岳?!”
“什么东岳,哪个东岳?不会是东岳大帝的东岳吧?!”
薛礼的笑容僵在脸上,打量了一下白月练寒光四射的眼色,慢吞吞地转了个圈,然后轻轻提起繁琐的裙摆,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白月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苦笑扶额:“这个...最近地府忙不过来,李为僧喊我来帮忙。”
蝉时雨“哦”了一声:“可是东岳大帝比查察司司长高了一万个品阶诶——你真是活的东岳大帝?!”
人人都知道,首席判官陵光是地府除了三帝之外唯一一个获封天道神位的鬼官,这个三帝其中一位,就是东岳大帝,是正儿八经的地府神官。
神官本人挠了挠侧脸,索性一把揽过蝉时雨的脖子:“低调低调,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东岳大帝吃饱了没事干陪着俩小孩抓厉鬼玩吧,这样吧,回去请你去孟婆庄喝奶茶,什么口味你自己挑,你毕业工作也不用操心了,我给你安排,好吧?”
蝉时雨义正言辞道:“东岳大人,我凭自己的本事,一样能考进查察司当判官。而且您的身份有什么好瞒的,难道大家不认识你吗?”
东岳大帝贿赂未果,被一个青少年转头教育一通,燕槐序还站在旁边看大戏,只好怒气冲天地转身去成峰集团找始作俑者算账。
蝉时雨又想了一下,追上去:“不过奶茶的事还是可以考虑的,孟婆汤可贵了我还没有工资,东岳大人——”
燕槐序轻轻哼笑一声,盯着地上刘平兰毫无波澜的眼睛看了一会,就着尸体当下酒菜,费劲地扒拉了一通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发现她确实不认得东岳大帝。
她获封陵光神位的时候已经战死牺牲了,跟恶灵同归于尽,说得好听点是谥号,说难听点狗屁不是,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地府三帝中,杀神酆都大帝早已仙陨,地藏王统管地府,忙得像小陀螺,只有东岳大帝神龙见首不见尾,既没有个人资料,也不参与地府决策,看起来是个游手好闲的局外人。
燕槐序拾起那根一下捣穿心脏的长枪,打量片刻,随手一扔走了。
十殿的阎罗们忙着修复大楼,治疗伤员,清除无关者记忆。成峰集团周围被围上了结界,薛礼站在大楼前,把手揣在长袖子里,面色如沐春风,她的眼睛总是眯眯的,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嘴里小声念叨:“五万,十万,二十万......”
白月练往旁边一站:“说你是笑面鬼你还喘上了,这么多赔偿,查察司总不能一分不出吧。”
薛礼穿着一件镶白边的黑色长袍,像古时候的丧服,又笑眯眯的,晚上撞见了老吓人一跳,其它阎罗王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笑面鬼”,笑面鬼本人笑呵呵道:“查察司财力如何你不知道?”
她往旁边瞅了一眼,见燕槐序没跟过来,才小声道:“李为僧常常来诉苦,你这位小支队长乃是败家子中的翘楚,你都有钱给她善后,区区一栋大楼,东岳大人不会赖账吧。”
白月练哼笑一声:“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十殿是都掉钱眼里了吧。”
两人并肩而战,薛礼的个头居然并不比白月练矮多少,阎罗们进楼安置受伤人员,仲秋时节,正是起风的时候。
白月练突然道:“七十二棺现世,转轮王怎么看?”
薛礼笑眯眯道:“转轮王站着看。”
白月练张扬的眉眼此刻冷得像坚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薛礼柔顺的黑长直,意味不明道:“地府人人都在说,那个人回来了。”
薛礼依旧笑眯眯道:“哪个人?神秘人,还是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