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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月练摩挲着下巴:“蒋韵之前生过一次病,病好了之后就没再提过教化的事了,这本书都是一千多年前的复印件了。”
  燕槐序放下书,喝了口奶茶,不动声色地问:“鬼魂也会生病吗?”
  白月练道:“地府虽然叫地府,但本质上是个异能平衡机构,里面的公职人员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魂,你应该听过‘人灵’这个说法吧?”
  燕槐序眉头微皱,想了想:“略有耳闻,人类即使是万灵之长,本质上也是动物,有人灵力平庸,有人灵力充沛,死后喝了孟婆汤而不被重置记忆的,就叫人灵,跟动物成精为妖原理一样。”
  白月练道:“没错,而且人灵不能投胎转世,相当于被迫留在地府打工了。咱们现在所说的鬼魂魂体之类,实际上就是灵体,在遭遇外界强干扰的情况下,就有可能会得灵体紊乱症,俗称——精神病。”
  燕槐序挑了挑眉:“你是说蒋韵得过精神病?”
  白月练耸耸肩:“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她们搞研究都神叨,哪天真的变异了也未可知啊。”
  这说法真够稀奇的。蒋韵得过精神病,好了之后突然从教化派变成冷漠派了,就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
  燕槐序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那蒋韵是什么时候生病的?近几百年吗?”
  白月练听了这句话,居然皱了皱眉头说:“我不记得了。”
  燕槐序:“嗯?”
  白月练仔细想了想:“我不常在地府,蒋韵生病的事我也是听说的,好像听谁提起过年份,但实在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燕槐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片刻后又饶有兴致道:“我听人说,东岳大帝是天道封的神位?”
  白月练看着那眼睛里含着亮晶晶探究欲的燕槐序,装话涌到嘴边,又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风轻云淡道:“没那么玄乎,只是先天灵体而已。酆都大帝地藏王都是先天灵体,恶灵元英也是。只不过民间传说把大家具象化,平时这么叫也是因为能吃香火而已。”
  燕槐序又问:“那如果去庙里拜你,你真能给人实现愿望吗?”
  白月练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难得透露出一丝正经:“民众信神佛,未必真的相信神佛存在,只是为了让此世苦楚有个寄托,有个精神支柱而已,否则漫漫长路,闷着头走到黑,岂不是太难熬了?”
  说话,她话锋一转,笑盈盈地看着燕槐序:“不过想许愿的话,不用去庙里,我本人就在这,燕队有什么想要的,不如说给我听听?”
  燕槐序身体前倾,凑得离白月练近了一些,她又露出那副表情,那副诱惑的,带着笑的,随时随地能让人深陷其中的。
  燕槐序的眼睛像把含着露水的刀,此刻沾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夹在笑里问:“白月练,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白月练能看得出,即使燕槐序在笑,下一秒也能毫不留情地拿鬼刀把她片成烤鸭,因此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慢慢道:“知道。”
  “但我并无恶意,仅仅只是一个……仰慕陵光大人威名的无名小卒而已。”
  她的眼神认真极了,直白,炙热,像一团火,带着甚至有点灼人的温度,烫得燕槐序几乎没法对视。
  燕槐序是个很奇妙的人,她看似冰冷,并且高高在上,喜恶不让人知,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淡淡的,但要是真顺着毛摸一把,会发现她其实很好懂。
  喜欢的口味,爱做的事,藏不住的小心思,就像猫一样,一切都合乎她的性格轨迹。
  白月练简直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最让燕槐序难以招架的相处方式——真诚。
  如果你欺瞒她,骗她,哄她,恶语相向乃至兵刃相见,在燕槐序那里会非常好处理,她只要用一柄鬼刀,要多清净就有多清净。
  但是如果捧着一颗真心凑上去,她反而会慌张起来,像是天生不懂得怎么对待一片赤诚的心意。
  此刻跟白月练对视的第三秒,燕槐序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又翻起那本书来,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白月练的目光如有实质,燕槐序能感觉到,对方还在看她。
  片刻后,白月练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掺着一点不为人知的珍重和宠溺,然后轻轻开口:“那敢问陵光大人,也有自己的愿望吗?”
  燕槐序几乎有点生气,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能那双眼睛的灼热程度跟某个人太过相似,给了她一点近乡情怯的错觉,让她有点恍神,又有点懊恼,到最后,只好自暴自弃道:“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要去商场买香奈儿。”
  白月练:“……唔?”
  意料之外的答案,估计首席判官陵光大人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那本腹黑娇妻怀里来荼毒了。
  第15章 这背影像一场隔了一千年的梦。
  周六商场里人很多,蝉时雨因为超额完成了实习任务,把牛哄哄的恶灵阵经历写进了实习报告,现在一身轻松,只要过了剑修实训的补考,就能安心等着明年上半年毕业了。
  现在的年轻人最喜欢奖励自己,一点也不苦着。蝉时雨的同学们还在忙着实习任务,她左找右找没找到人陪,只好把池云谏找来了。
  池云谏是蝉时雨的学姐,带过蝉时雨一个课题小项目,她本人比较木讷,正好跟蝉时雨互补,没事的时候蝉时雨就会找她出去玩。
  以前是有很多时间的,但是自从燕槐序来了查察司,点了池云谏当自己副手之后,池云谏的空闲时间一下子缩短了,除了判官本职工作和助理工作,还增添了一揽子人情往来,让她应接不暇。
  不过周末轮了班,燕槐序也没叫她,池云谏腾出了时间,就来陪蝉时雨逛商场了。
  至于燕槐序为什么要点池云谏当副手,也是让很多人都匪夷所思的一点。池云谏在二队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属于团建都会把她忘了的那一种,她本人也没什么大出息,卡点上下班,任务完成得中规中矩,长得也普通,人群中一眼挑不出来,再加上内向安静,在查察司连个朋友也没有。
  判官一共有三个支队,每个支队包括队长在内正编十五个人,预备编就上不封顶了。此前二队的队长正好高升,把副手带走了,一听说燕槐序要来选新的副手,每个人都想抓住表现的机会,毕竟副手的地位等同于副队长,在队长不在的时候拥有管辖权。
  但燕槐序就是随手一指,指到了池云谏。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在她眼里都是一眼定生死的,没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然后池云谏就拿着两杯没喝完的奶茶,在蝉时雨鼓起勇气要进专柜看看的时候,碰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上司正挎着一个春夏系列的小粉包照镜子,旁边白月练笑得眼睛都快眯没了,慈祥得跟什么似的。
  她的神情让蝉时雨想起舍友偷偷养小猫,没事干的时候就买一堆蝴蝶结挨个试,笑起来也是眼睛都没了。
  她俩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招呼,白月练先一步瞥见了,稀罕道:“呦,优等生,不用忙补考?”
  蝉时雨惊喜地凑上去:“这么巧,你们也出来玩?我补考还有段时间呢,打算先奖励自己一天,你们在买什么?燕队,这个包跟你好搭啊!云云你说是不是……云云?”
  池云谏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对她来说,平时跟上司说句话要提前三十分钟开始措辞;在路上遇到熟人能躲则躲,躲不了的搁着三百米就开始设想五种不同的打招呼方式;给客服打电话取消套餐,结果被糊弄着办了一大堆业务;出去买个苹果烂了都不好意思找回去。那么出门在外遇到上司跟见鬼了的区别大概就是土豆和地蛋。
  幸好燕槐序也不是个热情的人,瞅了俩小孩一眼,自顾自地把包拿给导购装起来。
  蝉时雨拽着池云谏凑过去,跟上课说小话一样戳了戳白月练:“白姐,小道八卦,要不要听?”
  白月练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蝉时雨悄悄咪咪道:“昨天的恶灵研讨会结束之后,东方鬼王杜子仁跟一队的应溪山打起来啦!”
  “嚯,”白月练道:“有过节还是纯斗殴?”
  蝉时雨一摆手:“有过节呗。燕队没来的时候,杜子仁是二队队长,出了名的摆子。应队一直就不喜欢她,不知道昨天说了什么,反正俩人在地府大楼外面打起来了,我老师都惊动了。”
  杜子仁白月练没见过,不过应溪山……白月练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个抗火箭炮的豆豆眉少女,不知道她的豆豆眉是赶时髦还是血脉里带点妖。
  但是杜子仁升职的锅还真得盖*在白月练头上,当时她精挑细选了判官支队长这么一个职位,属于有实权又不累的,想干实事能干,不想干也没事。但是三个支队都已经有队长了,又不好开除人家,就去地藏王那里随便提拔了一个去当鬼王,杜子仁就是这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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