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11节
柳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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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火儿
死神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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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侏儒船 【上】
凯瑞本站在及膝的水里,他的蓝绿色眼睛要比白昼时更为明亮,商人与佣兵气喘吁吁围拢在他和法师的周围,火焰仍在燃烧,雨势正在减弱,烟雾熏蒸着兔子们的眼睛和遮挡着人类的视线。
若是此时正有人俯瞰此处,他一定会好奇于自己看到的——火焰并未向能够提供更多燃料的杉树林深处蔓延,而是如同某个具有生命与意识的生物那样向着另一侧的小丘缓慢爬行,直至小湖,它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焦黑泥泞的痕迹——这场为了拯救人类生命而酿造的可怕灾祸大概只伤害到了十几颗树,也就是整个杉树林的外围,还有那一条痕迹内的鹧鸪草,雨水带走温度,枝叶的灰烬渗入泥土,只要再有一个月,新的草将会覆盖这里,而新的树木也会在更久之后生长起来。
黑发的施法者是最后一个退进水里的,他的白色长袍漂浮在失去火焰照耀因而变得黑暗的水面上。
“谢谢。”凯瑞本低声说。
克瑞玛尔看着他脸颊上的抓伤微微一笑。
“它们……”一个商人胆怯地问道:“不会再追来了吧——我记得兔子很讨厌水。”
另外几个人也低声表示赞许,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潜入漆黑冰凉的水里的。
凯瑞本对此不置一词,他试着发出一两声安抚的呜呜叫或是不满地咕咕叫,但兔子们一概回以愤怒的嘶嘶叫和尖叫,这让他觉得又是厌恶又是悲哀,这些曾经十分温顺的生灵已经被某种不可知的东西控制了,它们的头脑里沸腾着如同地精般的凶暴,嗜血的冲动甚至盖过了它们的天性。
一个站在中年佣兵身边的学徒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年佣兵挥动长刀,有样东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人们嗅到了血的味道。
独眼扬扬他的小棒子,微弱的光线下,兔子密密麻麻地站在湖岸边,一只,两只,三只,兔子跳进了水里,它们游动的速度并不优美,水花很大,速度很慢,但它们确实是在游泳。
差点被兔子咬到的学徒发出了第二声惨叫,短的几乎会让你认为那是一个幻觉,剩下的声音全都被湖水充填了,中年佣兵一把把他拖了起来。
“小心,”弗特说,他腿上还有一道年轻佣兵划下的伤口,脸上全是雨水与汗水,苍白的就像是一只鱼鳔:“湖底到处都是陷坑。”
“你应该早点说,”独眼冷冷地说。
“那个入口在哪儿?”凯瑞本问。
“我不知道,”弗特匆忙地说:“但它有被镶嵌一块小镜子,你随便拿点能发光的东西下去,看到有反光的地方就是它了。”
凯瑞本看了克瑞玛尔一眼,然后是佣兵,商人们,“你和我一起走,”他说:“还有你,独眼。”独眼顿了一下,抬起手碰了碰额角:“我的荣幸。”
与他的表现恰好成反比是胖子弗特,他张大了嘴,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青灰的就像是已经死了:“可是……”他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我的腿受了伤啊……”
“正因为如此,才要你先走,在我们的陪伴下,尊敬的老爷。”独眼懒洋洋地说。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游侠拔出腰间的弯刀,在手上迅速地旋转一周后插入鞘内:“我只是要保证我们不会一露出水面就会被十字弓击中。”
这下子就算是经历浅薄的学徒也听懂了精灵的意思——那是一条走私用的暗道,既然如此,就不会没人掌控和把守,为了保证这条暗道不会被碧岬堤堡和白塔的领主们发现,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偶尔发现了这个秘密的人,弗特知道并且使用过它,表明他不是其中的一员也肯定深受信任,哪怕只是为了那巨大的利益呢,他也不会高兴多出几个分羹的同行。
“克瑞玛尔?”
“我来照顾他们。”法师善解人意地说。
弗特在如何辨识入口的地方并未说谎,精灵拿出领针的下一刻就找到了在黑暗中闪烁的那点白光,他们潜入水道,水道显然经过人为的拓宽与打磨,就连弗特有着普通人三倍之宽的身躯也能轻松地穿过,只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动作非常笨拙,到最后不得不由精灵和佣兵拖着他往前游,他们的动作很快,但上浮的过程中,弗特的脸依然涨成了青紫色。
独眼恶劣地将他推上水面,弗特脸上的怒容只换来佣兵一个夸张沉默的咧嘴大笑,他尽快举高自己的手,好让那些人看清自己手上的戒指。
戒指在火把的照耀下闪光,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以玛斯克的名义!”他呛咳着喊道:“以玛斯克的名义!”
“弗特?”拿着火把的人怀疑地走向他,另一只手抓着一只上着箭的十字弓:“你没有预定过。”
别过来,蠢货!弗特在心里喊道,快看出我正在被挟持!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可以作为明示暗示的事情,不单单是因为潜在水下的佣兵正抓着他的脚,随时可以把他拖到水面下割断他的喉咙,也因为他拿不准那些人会不会在射死精灵和佣兵的时候顺便带上一个他,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染料商人。
“如果没预定,”那人说:“那就是十一制,你所有财物的十分之一,这是规矩。”他贪婪的眼神在弗特的手指上晃来晃去,商人十根胖乎乎的手指上有八根带着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金戒指,他的同伴发出喜悦的嗤嗤笑声。
“事实上,”弗特镇定地说,努力不将视线转移到水面以下,“你可以拿走全部。”他阴险地笑了笑:“全都给你。”
没等那个倒霉鬼想明白,他就接到了第一份出乎意料的小礼物——精灵的长箭穿过了他的喉咙,他无法置信地丢下火把,摸了摸那根冰冷潮湿的箭矢,愤怒驱使他的手指弯曲,射出十字弓里的箭,但那只淬了毒药的方头箭先是在岩石上撞折了自己的箭杆,随后又跳跃地着掉进了一道裂缝,没对他的敌人造成哪怕一点伤害——精灵从水里轻盈地一跃而起,将掉在地上的火把踢进水里,紧接着,他以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角度低下身体,滚动,飞扑,在躲开密如急雨的方头箭的同时,射出一箭,折断了另一只火把。
弗特早在精灵采取行动前就晃动着身体离开了原有的位置,在听到不下一打的方头箭击破水面的声音时,他浑身冰冷,独眼一直抓着他,先是腿,再是手臂。
有人想要去捡起火把,却没想到他在火光中有多瞩目,当即被一根装饰着翠鸟羽毛的长箭射了个对穿,方头箭与随后而至的利刃立刻扑向了箭矢的源头,但非人类的纤细躯体与迅疾反应在摇晃不定的微弱光线中成为了精灵的最大优势,方头箭与利刃无一击中,统统落空。
精灵挥动长弓,套住一个牺牲品的脖子,细而坚韧的弓弦在急速的拉扯下比匕首或短剑更锋利,腥臭的灰绿色血液从被割断的血管里喷涌而出,而在那之前,他转动身体,提起那柄与银冠密林同名的弯刀,挡住了一个半兽人嵌满铁刺的木棒。
比精灵高出近两尺的半兽人歪了歪脑袋,似乎为这么一个细小得像是能够随时一折两段的东西也能挡住他的木棒而感到惊奇,他大声吼叫,再次抬起手臂,有着精灵半个身体那么大的木棒在空中转着圈子,扫向凯瑞本的胫骨。
“还要我等你更久一些吗?”精灵嘲讽道,他将长弓背回身后,抽出另一柄叫做星光的弯刀。
精金的刀刃在黑暗中闪着蓝白色的光,它掠过半兽人的木棒,削去一层铁刺,在它下一次扫回来的时候,弯刀的主人跳了起来,精确地踏在没有铁刺的地方,跳上半兽人的武器和手臂,半兽人嚎叫着用那只没有握着武器的手扑打他的敌人,精灵越过他的肩膀,半兽人的手指只捉到了一个锐利的小尖,他的手指被戳破了,这个愚笨巨大的野兽立刻把它放进嘴里吮吸,却没注意到精灵的弯刀正在流水般地划过他长满鳞片,粗糙发臭的脖子,他很奇怪他的视线为什么会突然歪掉了。
与怀着奇异的心态死去的半兽人不同,另外两个看守者,也就是两个人类,早就判明了目前的形式——在那根折断的火把被同伴的尸体压灭后,他们毫不愧疚地抛下了其他人,在黑暗中爬上了隐藏在一块巨石后的船只。他们的眼睛经过训练,能在只有微弱光线的情况下看清四周,他们以为这个优势将会为自己抢得一丝先机。
精灵的氟石胸针再度亮起时,独眼的匕首已经刺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脊柱,弗特抬起他湿漉漉的脸,眯着眼睛,被他压着的第二个人只露出了两条包裹着黑色皮裤的腿,它们在他臃肿的屁股后面痛苦地踢腾着。
在注意到精灵的存在时,他堪称艰难地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交出了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原本他是想冒这么小小的一点险的。
“符文盘?”凯瑞本仔细端详着它:“这是一只侏儒船?”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啊,这章应该是昨晚的,因为我的电脑进不了作者专区,只能用手机发,手机又出了点问题,所以拖到现在……
第23章 侏儒船【中】
照异界的灵魂来看,所谓的侏儒船倒很像是他世界里的驳船,也就是那种只能用来运载货物的,扁平光裸,需要加设拖船或顶拖船才能航行的平底船,没有帆也没有桨,甚至没有舵盘和船舷【栏杆】,只在船身两侧有铆钉固定的吊环和绳索,估计是用来固定货箱用的。
至于符文盘,听过巫妖的解说后,异界的灵魂更觉得它像是法术卷轴或是魔杖的升级版,相比起卷轴和魔杖,精巧的符文盘能够储存许多个互不相同的法术,可以用简短到一个音节的咒语激发——这是它为什么会获得无数法师青睐的原因,但它太昂贵了,太昂贵了,就连被碧岬堤堡倾力豢养【这个不恰当的用词自然出自于曾经的不死者之口】的阿尔瓦法师手里的符文盘也未必能超过十只,而且不一定会是什么好货色。
——精金秘银,宝石龙血,巫妖语调平淡地说,所有卷轴和魔杖用得到的符文盘都能用到,它们用不到的符文盘也会用到,越珍贵的符文盘所用的材料就越罕有,里面保存的法术也就越多,越强大。
至于你现在看到的,巫妖恶毒地说,只不过是那些白痴侏儒的美其名曰,好为它们无耻的盗窃与伪造涂脂抹粉而已——侏儒没有魔法!只有愚蠢而无用的机械!而这些拙劣的仿制品,只是它们为了驱动机械而制造的,它也只有这么个用途。
——哦?异界灵魂充满了兴趣地问道,那也就是说,不是施法者的人也能用?
——你现在也是个施法者!巫妖尖叫道,请保持你应有的尊严!
——咕,如果可以,异界的灵魂说道,请你不要尖叫好吗?我头疼。
——力量透支的后果如此轻微已经很值得你围着草裙绕着整个洞窟摇摆狂舞一周以作庆贺了,巫妖说,我总算知道那个老年痴呆症患者为什么会那么慷慨了,如果这是一具普通的身体,等不到它被摧毁就会因为你的鲁莽而消耗殆尽了。
——我有点受宠若惊,异界的灵魂干巴巴地回应道,你居然只用了“鲁莽”。另外,你称呼你们的神上之神为老年痴呆症患者真的好吗?
——你总得让我有点新词可用,巫妖说,而且就算是神上之神正在倾听我们的对话,他也不会对一个称呼大惊小怪的,毕竟他是那么的伟大和强大。
——我总觉得这很危险,他也许不会大惊小怪,但说不定会和你开个玩笑什么的,异界灵魂说,一边明智地将“你不觉得你的命运很有点起伏跌宕吗?”这句话掩藏在一个虚伪的笑容下——说实话,他转向一个可能比较安全的话题,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巫妖恢复了平静,你会拒绝凯瑞本吗?你会抛弃这些人类吗?你会遵照我的意见藏下一部分力量吗?你甚至快要用光了卷轴,既然不,我为什么要白费力气?
——抱歉。
——我相信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机会听到这句话,巫妖刻薄地说,但最少是这次,我希望你的朋友能像你以为的那样确保这具身体安然无恙。
说完他就沉了下去,这代表在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和异界的灵魂说话了。
当然,他也没看见同居者对他做出的那个恶劣的鬼脸。
虽然巫妖对侏儒的制品诸多不满,诅咒连连,但这反而激起了异界灵魂的好奇心,他强压下精神上的疲惫去观察它,它被叫做“盘”实在有点不太妥当,因为就他看来,它更像是一张镀银的b6铜版纸,上面刻印着魔文与图案,就像结构复杂的电路板那样,在每个关键的节点上都点着填充般的精金,连它的安装方式都很像——在船首有个固定而隐蔽的卡槽,符文盘被卡进正确的位置后,凯瑞本与法师都能感觉极其细微的能量在线路间流动,与施法者释放法术时十分相近的波动在空气与水中扩散,它产生的力量推动了位于船只内部的金属涡轮,涡轮带动了螺旋桨,伴随着低沉的轰隆声,船只向前驶去。
“白塔那边呢?”克瑞玛尔低声问坐在身边的游侠。
“哥舒拉正在飞向碧岬堤堡,它会代替我将这里的每一件事情转述给阿尔瓦,而阿尔瓦与白塔的安东尼奥法师有着最为快捷的联系方式,等我们到达终点,迎接我们的绝不会是敌人。”
“哥舒拉?”
“我的朋友,那只小姬鸮。”
“啊,那只坏脾气的小家伙。”
“坏脾气,但很可靠。”
克瑞玛尔想要笑一笑,但他发现这很难,被正能量支持着的躯体不会疲倦,超越常人的感官仍在不断地向他输送各色各样的信息,但他匮乏的精神却根本无法辨识和处理它们,他很累,但又完全无法放松,如果实在要找个熟悉的形容词,异界的灵魂十分勉强地想到,那就是失眠的痛苦被扩增了十倍,或是一百倍,一千倍——幸而表里交替的时刻已经不远,他以之前从未有过的虔诚态度感谢了两个世界所有的神明,一头栽进了昏暗混沌的意识之海。
别人看来黑发的施法者只是急促地眨了眨眼睛,但眼睛闭上再睁开的这会儿,这具身体的操控者已经换了一个。
他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身边的热量与压迫感,精灵凯瑞本怡然自得地坐在他的身边,擦拭着自己那柄叫做“星光”的弯刀,弯刀的刀刃如同新雪般光亮洁白,让曾经的不死者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虽然他知道这种经过祝福的净水所淬炼的刀刃不会对现在的他造成伤害,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刺痛,他深深地憎恶着另一个寄居者遗留给自己的虚弱,一股冲动驱使着他拿出次元袋里的法术书,记忆其中的魔法,保护自己,杀死敌人。
最后还是理智控制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柔软双手,他提醒自己,他已经不再强大,并且枷锁缠身,利刃当头,就算那本属于某个蠢蛋法师的法术书上有着他所需要的可怕法术,他也无法将之施展出来,将它降临到精灵身上,无论如何,他要比那个有着肮脏脚趾头的海船厨子更值得被“善”的法则认可。
他还要前往白塔,掠夺比维斯的珍藏,带着它们在灰岭休养生息,恢复力量。
“你还想要点冬蜜吗?”凯瑞本问道,精灵敏锐的感知能力给他带来了一丝涟漪般的不安,他将之归结为对年轻朋友的关心与担忧。
根据弗特的指点,他们居然找到了好几箱子浑浊的姜酒或麦酒,洞窟里湿冷至极,走私者们得靠着这个御寒,浑身湿透的幸存者们当然更需要,佣兵们将其中较好的几瓶留给了施法者和游侠。
游侠毫不吝啬地将剩余的冬蜜全部倒进了一瓶姜酒,巫妖接过来,虽然他并不需要,但还是干脆地一饮而尽,辛辣甜蜜的气味顿时充满了他的口腔。
“你需要休息,克瑞玛尔,别担心,”凯瑞本说:“我就在这里。”
你不要在这里会更好,巫妖无声地说,之前他希望异界灵魂交到的新朋友足够忠诚和强壮,免得他们还没能到达白塔就可笑地丧命在一群兔子与走私者手里,现在他得承受这份友情带来的不便了,在这个位面,有着许多即便再强大和睿智的法师也无法更改的法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条就是法师每次施放完所记忆的法术后,必须进行八个小时的睡眠来恢复体力与精力的损耗才能进行下一次的法术记忆行为【如果你是个精灵法师,那么就是四个小时的冥想与四个小时的睡眠】,当然,他是个特例,在他的血管与骨髓中奔腾的正能量让他不必睡眠以回复身体的疲惫,而两个灵魂则保证了它们能够轮流冥想来消弭彼此精神的损耗,但问题在于,这是个可能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与灵魂的秘密,绝对不能为外人所知,尤其是凯瑞本。
精灵的寿命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的就连巫妖的导师也不确定银冠密林的图书馆究竟存在了多久,但既然他导师的塔里都能找到有关赎罪巫妖的记载,他们那里就不会没有——或许会更详细,更准确,巫妖一点也不想赌凯瑞本有没有在他数百年或更久的阅读生涯中翻到过那一页。
巫妖从未如此烦躁过,他精神充沛,头脑空空,身边还坐着个苏纶的信徒,职业为游侠的精灵,三样他最讨厌的东西都聚齐了,可恨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最该诅咒的,他居然还唱起歌来了。
第24章 侏儒船【下】
凯瑞本并没有唱起那些词曲优美,但仅属于精灵们的歌曲,他选择的是一首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几乎每个吟游诗人到了一地都必须在首先和最后吟唱的致意诗,向诸神致意,向当地的人民致意,向季节致意,向土地致意,向咏唱之神摩瑞尔致意,除了那些未出生的婴儿,即便是最卑微的奴隶也都听过和唱过这首歌。
“……初次开犁的时候.手一接触犁把,鞭子一落到驾轭拉犁的耕牛背上,你就要诚心诚意向冥府的克兰莫,向圣洁的查缇祷告,祈求神圣的土地丰收谷物。让年轻奴隶跟在后面,挥锄将播下的种子埋好,使鸟雀难以创啄。精心管理于凡人,最为有利,灾难之允是管理不好……”
这首歌的调子是那样的平直,没有华丽的拖腔也没有魔鬼般的急速跳音,歌词的内容更是波澜不惊,没有公主、勇士,更没有魔法与冒险,在一些技艺平庸的吟游诗人的口中,它就像一块晒过的蘑菇根那样乏味干瘪,但精灵的歌声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璀璨,它如同新生的河流在阳光中腾跃,又如浩瀚的森林在风中呼喊,他所唱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满含着对于善神的敬意与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赞叹,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如果古拉巴之神赐你美满的结局,成熟的麦穗将会弯弯地垂到地下,你就可以从瓮里把蜘蛛全部赶跑……”
他们听着,听着,货物的损失,洞窟的阴冷,身体的疼痛与内心的恐惧惊慌都似乎已经拍着翅膀远去,他们像是已经回到了家里,又像是重新走在平坦的路上,他们手里握着酒瓶,互相倚靠,他们跟随着精灵低声唱和:“在那令人难受的夏季,菊芋盛开,只只螽斯,落在树上高声地歌唱,翅膀下面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声。这时,山羊的肉最肥,酒味最醇.女人放荡不羁,男人却脆弱无能——太阳的火焰令得头部和膝盖发烫.皮肤也会由于炎热而干枯。这时,但愿峭壁下能有一块荫凉,加上蜜酒与麦酒.一碗羊奶,一张薄饼,一块森林里面牧养的母牛犊儿的肉,或者山羊羔的肉,坐在荫凉之中,把美酒畅饮……待到酒足饭饱以后,转过身去,把脸对着清新的西风,三次从终年流动,清澈见底的山泉取水祭祀,第四次将酒献给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