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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第55节

  “我很遗憾,伯德温,但这与开尔伯爵有什么关系?”
  “他引诱了她。”
  “哦?”国王吃惊地看向开尔伯爵,真是难以想象,这个看似正常的年轻贵族居然有着那么古怪的爱好,……当然,对伯德温这有些抱歉,不过这在王都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对啦,他好像听到潘妮死了——那么就死了吧,他略感苦恼地想道,一个嫉妒心强的丈夫杀了和别人有私的妻子,如果他的妻子是个贵族,那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伯德温的妻子只是个纺纱姑娘。
  他叹了口气,“开尔伯爵……我想你或许应该向伯德温子爵致歉……”
  “我已经那么做了,”开尔伯爵诚挚地说:“问题是他似乎不怎么想要接受呢。”
  “那不是道歉!”伯德温咆哮道:“是羞辱!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她怀了你的孩子,还为了你想要杀我!她爱你!”
  “哦,是吗?”开尔伯爵微笑着张开双手:“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国王责备地看了一眼开尔伯爵,但让他更加头痛的是伯德温,这头该死的倔强的老牛!
  雷霆堡的主人毫不犹豫地向他所忠于的人屈下了膝盖,“我请求您,”他声音嘶哑地说:“我请求您,我的主人,我的国王,请收回您给予我的所有赏赐,所有……每一样,金币、土地、城堡、封号、盔甲和剑,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我唯一的要求,陛下,”他看向开尔伯爵:“我只求与开尔伯爵一战,只有他的鲜血才能洗刷掉耻辱,我的,我妻子的。”
  这下子国王真的感到苦恼了,开尔伯爵,一个只有爵位却没有封地的伯爵,王都里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因为他们的领地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国王收回或是代管了——国王让他们居住在王都或是王都的外城,给他们金币、奴隶、住宅与庄园,纵容他们肆意挥霍,保证他们安乐无虞,他不能让伯德温杀了开尔伯爵——国王可不想明天一早就被惊恐的贵族们包围,要求返还他们的领地或是离开王都。
  “你会有妻子的,”沉吟良久后,国王说:“伯德温,我会尽快赐予你伯爵的爵位——你会得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一个有着高贵血统的女人,品行良好,聪慧可爱,她的血会流在你孩子的身体里,你尽可以自己挑选,据我所知,有许多伯爵和侯爵都带来了他们的女儿或是侄女,我保证,她的父亲和叔叔都会高高兴兴地把她嫁给你,并且附带着一笔丰厚的嫁妆,伯德温,无论你看上了哪一个……”
  “不,”伯德温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收回我的请求——陛下,无论那个女孩有多么美丽,多么高贵或是多么聪慧,我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潘妮。我恳求您……”他平举起他的剑:“只有这个请求,请您允许我。我可以向泰尔起誓,这将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可不是该死的公平!国王心想,一个娇嫩的就像是花瓣儿的小子直面一个与兽人争战了十五年的泰尔骑士,其结果根本无需设想。
  “不行!”国王语气严厉的拒绝道:“那只是一个卑贱的下等人!诸神在上!”他提高声音:“伯德温,她矮小、丑陋、愚笨,她甚至不能为你保留她的贞洁!”
  “她是我的妻子!”伯德温以同样坚决的态度回应道:“我爱她,陛下,只有她!”
  “别令我失望!伯德温!”
  令我失望的是您!伯德温并未将这句话推出双唇,但他痛苦的眼神与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让国王进一步为之烦躁不安的是,他能感觉到他身后有人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右侧是黛安,而左侧是随后赶到的李奥娜,那是李奥娜,国王惊慌起来,如果真如他所想,他的女儿是想为伯德温说话求情——不是为了平息他的愤怒,而是为了满足伯德温的愿望;如果她真的无视了事情的关键,容许一个子爵为了一个女人——即便她是伯德温的妻子,但那只是一个农奴,而与一个伯爵决斗并杀死了后者……那么,在将来,在他的女儿成为了高地诺曼的主人后,会不会赐予他更多的东西呢?
  之前并不是没有愚蠢到将自己的王冠摘下戴到丈夫头上的女王。国王心惊胆战地想,李奥娜会吗?
  她会的,国王想道,她会的,她对伯德温的爱甚至能够湮没女人的本性,她应该是嫉妒潘妮的,但她能够控制着自己,只因为她爱着伯德温——但他不能让她有机会将这份感情公诸于众。
  “如果你坚持,那么……我答……”国王急匆匆地说,而开尔伯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白。
  “李奥娜公主!”他突然大喊道。“李奥娜公主!——您就这么看着您的情人杀死一个深爱着你的人吗?就因为您想要讨他的欢心?!”
  ……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
  国王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因为愤怒。
  “你在说些什么呢?”高地诺曼的统治者慢吞吞地说,充满了威胁,但开尔伯爵却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瞎子又变成了一个傻子。
  “李奥娜公主,”他不疾不徐地说:“……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李奥娜说,开尔伯爵的视线就像是一只盯着小虫的青蛙,让她觉得恶心。
  “都出去,”国王说:“你们。”
  两个法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们向国王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
  “还有你们的。”国王阴沉地看向约翰与富凯,于是在他们短暂地点头致意后,另外两个法师也一前一后地自遮挡着墙壁的丝毯后走了出来,黛安也跟着走了出去,虽然她很好奇,但总觉得这时候最好还是远离棋局。
  她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说吧,开尔伯爵,”国王平静地说:“……李奥娜,在我说可以之前,闭上你的嘴。”
  “我是奉李奥娜公主之命去接近潘妮,也就是那个可怜的小蠢货——因为公主爱上了她的丈夫。”开尔伯爵拧了拧手指:“她命令我去迷惑那个女人,让她远离自己的丈夫,和我私奔、藏起来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别再出现在伯德温和她面前就行……”
  “这不可能!”伯德温惊骇地喊道。
  李奥娜公主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开尔伯爵耸了耸肩:“随便您怎么说,但请您告诉我,我又是为了什么要去和一个卑贱的农奴相爱呢?事实上我一碰触到她,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呕吐——她挺像是一块圆滚滚的羊屎的,您在拥抱她的时候真不觉得油腻并且臭气熏天吗?”
  伯德温怒吼了一声,站了起来。
  “够了,”国王叱喝道,若是说原本他的头就像是侏儒在祭神,那么现在他的头里就像是有一百个矮人在开凿矿洞:“凭证!?”
  “我所得到的酬劳也不过是一个注视而已,”开尔伯爵说:“聪慧的李奥娜公主又怎么会留下确凿的证据呢,不巧的是我正好知道一个与之相关的小秘密,李奥娜公主,你脖子上那只就算是沐浴入睡也不会拿下来的金挂坠盒——能打开让我们看看吗?”
  李奥娜想要后退逃走,但她的父亲,高地诺曼的国王陡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那个挂坠盒,他几乎是用撕咬地拽下了小巧的金锁,打开挂坠盒,挂坠盒里面应该是希恩诺丝的圣徽,但打开后,人们只看到了一缕被秘银丝线缠绕在一起的红发与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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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衅稔
  ——罪恶来于自我,在自身蕴蓄——
  李奥娜以为她父亲的怒火会立即倾泻下来,就像是倒塌的高塔或是冲破大堤的洪水;她向后退,手指按住被撕开的领口,柔嫩的脖子被挂坠盒的金链拉伤,渗出血迹,带来如同鞭挞般鲜明的疼痛,但这都不是她所在意的,她关注的仅有伯德温,令公主感到安慰的是,伯德温只是站在那儿,咬着牙齿,神情严肃,但他注视着李奥娜,向她寻找答案的时候并未在自己的视线中渗入会令她恐惧绝望的怀疑与厌恶。
  伯德温根本无法弄明白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奥娜知道,伯德温对她从未有除了臣子与长辈之外的情感——他要比李奥娜的父亲更了解李奥娜,他愿意相信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国王并未当即大发雷霆,他走到壁炉边,将整只挂坠盒丢进火焰,人们随即嗅到了毛发烧焦的恶臭,“李奥娜,”他语气平静地吩咐道:“离开这儿,和你的姑姑待在一起。”
  “爸爸……”
  “离开,”国王说:“别让我叫侍卫。”
  在李奥娜走出房间以后,国王向约翰公爵伸出了手:“给我你的剑。”
  约翰公爵轻轻地握着剑身的后半部分,将这柄对他来说着实过重的秘银剑交给了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握住剑柄,试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他在雷霆堡的时候体围是现在的五分之一,而力量却是现在的三倍,但那时候他所要面对的是嗜血而庞大的兽人,所以说,他的武技在普通人中仍旧可以说是颇为优秀——他第三次挥动秘银剑的时候径直将它刺入了开尔伯爵的胸膛。
  开尔伯爵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向富凯。这条狡猾的人形巨龙曾向他许诺过耀眼的财富、惊人的权势,并保证他在撕开那层可憎的遮羞布后能够安然无恙,但他最后只看到富凯眨了眨那双与狄伦。唐克雷一般无二。碧绿得像是翡翠的眼睛,向他投来一个饱含怜悯的微笑。
  约翰公爵略略动了动肩膀。年轻的伯爵从剑尖滑落,颓然倒地,他流出的血润湿了黑色的狼皮,公爵与富凯急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富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若是国王陛下真的打算将这件事情彻底地隐瞒下去,富凯满不在乎地想,那么他就得动用那么一两颗他原本不怎么想用的小棋子了——之前的几个月,他曾派往雷霆堡的“那个”吟游诗人和他的同伴一直近似于休憩地盘桓在王都外城的各个大小酒馆旅店与广场里。在上千首老旧的,歌颂诸神与骑士、贤明与国王的诗歌里,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混杂上了几首新的曲子——都是描写一个出身卑微的骑士是如何与一个公主相识,相处,相爱并最终与她结婚,成为一个国王的。
  这种曲子可是那些贫民奴隶的最爱,他们喜欢这个,幻想着自己某天也会被一个美貌多情的公主送上王座。但遵照富凯的指令,吟游诗人们只是很偶尔地会唱起那几个简短却有趣的故事——不过,如果国王陛下真的决定继续庇护伯德温。富凯也不介意让他的好孩子们尽快地将它扩散出去,他知道有些贵族不吝于拿出自己的财产与骑士支持国王,那是因为他们渴望着成为新王的祖父。可不是发了疯,想要对一个粗野低贱的非婚生子屈膝行礼,奉上王冠的。
  不过富凯很快就知道自己不必那么做了——国王突然从雕像的手里抓出那只沉甸甸的黄铜瓶子,砸中了伯德温的肩膀,里面的酒洒满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如果不是泰尔骑士本能地躲避了一下,那一下砸中的就是他的额头。
  “陛下!”伯德温慌张地喊道。
  “我信任你……伯德温……”国王低声说,“诸神在上,我是那么的信任你……”他说:“我给你面包,给你酒。给你武器,给你盔甲。给你马,给你金币……”他越说越急。声音在逐渐变高:“我赐予你,一个只配在泥地和粪便里过活的孽种一个姓氏,一个光辉的,绣在登基挂毯上的姓氏……”
  他的话比那只黄铜瓶子更让伯德温感到痛楚,他竭尽全力不去品味国王话语之间的轻蔑:“求您,陛下!请您听我说!”
  “我赐予你封地!”国王喊道:“从那些血统高贵的人手里抢来,我把它赐予你,让你成为雷霆堡的主人!”
  “我和李奥娜公主……”
  “够了!伯德温,你就是一只藏在石头下面,见不得天日,生着脓疱的癞蛤蟆!别用你那根嚼着蛆虫的舌头说出那个尊贵的名字!无尽地狱在下!我怎么会选择了你!一个品行恶劣,道德低下的窃贼,一个血统不明的下贱货色!是的,你,就是你!一个奴隶,一个罪犯和一个娼妓的杂种!”
  “陛下!”
  “住口,你没有那个资格,你的血管里只流着污浊的泥水!摩顿。唐克雷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他之所以把雷霆堡交给你,只不过是为了嘲笑我的妹妹黛安——他为什么要选个好人呢,他从那么多人里看中了你,伯德温,伯德温,看看呀,看看你自己,你身上有什么能让人敬爱的地方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我把你从血水污泥里拉起来,擦干净你的脸,给你丝绸穿,给你戒指戴,而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引诱我的女儿?你足以做她的父亲!
  你已经不满足于我给你的,你想要更多是吗?你——也想成为一个国王?!”
  “不!”
  “啊,活该你的父母都死了,还有你的娼妓,不然我也要绞死他们!把他们挂在城墙上,让乌鸦啄他们的眼睛,老鼠叼去他们的舌头!”国王怒吼道:“我要掘出他们的尸骨,找到他们的灵魂。我要折磨他们一百年或是更久!就因为他们造出了你这条贪婪的蛇!”
  “陛下!”
  “我要夺回我赐予你的所有东西!你的姓氏!你的封地!你的军队!你的荣誉!”国王含混不清地嚷道,今晚吞下的酒已经彻底地发挥了作用,他脚步踉跄。思维混乱,只有怒意在不断地高涨。为了这个王座他付出了多少高昂的代价!甚至于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妻子!现在却有一个低贱的士兵想要轻而易举地把它夺走!
  而给他这个机会的不是别人,正是国王,这也正是最让他感觉恶心的地方。
  约翰公爵与富凯皱着眉,不动声色地缓慢后退,脱离秘银剑所能涉及的范围——国王挥舞着它就像是打扫的女仆挥舞着自己的扫把,房间里桌椅倾倒。一片凌乱,有次剑尖掠过了多枝吊灯的底座,它轻微地摇晃了起来,几支蜡烛熄灭了,而剩下的火光则起伏不定地在墙壁上照出了又像是触须又像是角和牙齿的影子。
  富凯将手伸进怀里,握住符文盘,这是非施法者使用法术的唯一途径,约翰公爵也有,它们一般会被做成别针或是挂坠——富凯的符文盘是一枚别针,形状是一头巨龙怀抱着它的蛋。那颗不合比例的蛋是一块被琢空的翡翠,描绘着秘银的符文,是整个符文盘的关键。只要使用者把它摔碎或是敲碎就能引发蕴藏在里面法术——它会制造出一个可以容纳五人的庇护所,能够抵御外界的各种伤害并召唤为富凯效力的法师。
  他知道约翰公爵的黑曜石挂坠也是如此,但就和富凯一样,公爵应该会有不为人知的更多后手。
  变故就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假如不是富凯始终紧紧地盯着国王与伯德温,他一定和约翰公爵一样对所看到的事情目瞪口呆——先是伯德温绝望而惨痛的凄厉喊叫,他抓着残缺的手臂,而他被国王砍下的右臂在他的脚下滚动——他撞开了壁炉的防护铁罩,半个身体摔进了炭火里。火焰烧到了他的头发,他烧了起来。他向他的主人,向国王求救。而国王无动于衷,泰尔的骑士抓住了烧红的吊索【用来悬挂炉子】,脱落的皮肉粘附在铁质的吊索上,被烧得滋滋作响。
  他挣扎着,半跪着从灼烧的地狱中爬了出来,在地上打着滚。
  国王向他投掷了另一个铜瓶,他对曾经的兄弟、朋友、臣子毫无怜悯之心——他的面孔冷静而平和,全心全意地要将伯德温置于死地。
  伯德温匍匐着,喘息着,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潘妮夺去了他的一半希望,而他的国王正在夺取另一半。
  “你死后,我会让他们驱逐你,”国王喜悦地说:“你不配做泰尔的骑士,你的灵魂将在哀悼平原上无止境地流浪,直到成为恶魔或是魔鬼的食粮。”
  即便是富凯,也没能察觉到伯德温是何时重又抓住了他的剑,那柄国王赠与他的,矮人打造的宽剑,只是一刹那间,锐利的剑尖就已经刺穿了国王的脖子。
  国王倒了下来,血和空气从那个狰狞的创口中喷涌而出。
  约翰公爵猛地将自己的符文盘摔在了地上,黑曜石四分五裂的同时法术产生了效用,紧闭的房门在下一刻被法术打开,约翰公爵的法师是第一个踏进房间的:“抓住他!”约翰公爵喊道:“抓住伯德温,他杀了陛下!”
  事实上无需多言,人们都已经看到了,约翰公爵与富凯可以说是贴着房间的墙壁站着,被法术保护着,地上倒着开尔伯爵与国王陛下的尸体,伯德温就在他们之间,握着剑。
  黛安公主第一个扑向国王,她颤抖着抚摸他肌肉松弛的面颊,俯下脸去感觉他还有没有呼吸,血弄脏了她的手臂和胸口,但她恍然无觉——她见过了太多死人,她知道死人是个什么样子,“杀了他,”她抬起身体,尖叫道:“杀了伯德温,杀了这个逆贼,这个凶手!”
  “不!”紧随其后的李奥娜脱口喊道。
  黛安公主回过头去,她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走了过去,然后挥动手臂给了她的侄女一记狠狠的耳光,力量大的连她自己都失去了平衡。富凯的法师扶住了她。
  “要杀了他吗?殿下?”约翰公爵的法师撤销了法术,尊敬地询问道。
  “不,”约翰公爵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浑浊滚热,腥味浓重的空气让他一阵阵地眩晕:“我们需要一个公正光明的审判。”
  富凯的法师与侍从将伯德温带出了房间。
  约翰公爵的法师搬走了开尔伯爵。在他想要移动国王的时候被黛安公主制止了:“等一会儿,”她对她活着的弟弟与她的情人说:“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公爵点点头,一边掏出手帕压抑住咳嗽的冲动,房间又一次空旷了下来,黛安公主疲惫地垂下手臂:“告诉我,这是一个意外。这个结果不在你们两人的任何计划之中。”
  “不在。”
  “确实是个意外。”
  “向克兰沃的河流发誓。”黛安说,这是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如果敢于对死者之神克兰沃的河流说谎。也就意味着对自己的信仰说谎——作为一个伪信者,或是一个无信者,说谎者将永远地沉沦在河底拖着腐烂的灵魂哀嚎哭泣。
  富凯犹豫了一下,这个结果好的超乎了他们的预想,但确实不在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之内:“向克兰沃的河流起誓。”
  然后约翰公爵也起了誓。
  黛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服,仍然很糟糕,但这更多的是一种仪式。
  她推开门,门外聚集着侍从和女官。他们向她行礼,在看见她裙摆上的血迹时无不变色,而黛安完全无视了他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声高呼:“老王已死,新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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