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陆修然点了点头。
  江泽郁看了齐泽平一眼,脚步一顿:“你的肺部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最好不要总是抽烟。”
  齐泽平似是又變成了那个温润的公子,冲着江泽郁摆了摆手。
  陆修然看了齐泽平一眼,齐泽平挑了挑眉,似是挑衅,陆修然猛地扭过了头。
  江泽郁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目前不是假期,这片海岸还没有完整开发,陆修然和江泽郁稍微走远了些,避开了人群,去了另一片海岸。
  陆修然感受着海風,看着蓝净的海水,心情缓缓平静了下来。
  江泽郁看着陆修然的情绪逐渐未定下来,才略微放心,拉着陆修然的手摩挲了下他的手腕:“齐泽平和你说了什么?”
  陆修然脚步一顿,扭头看着江泽郁。
  他仔细看着江泽郁的脸,才恍然发觉,十年的时间,江泽郁的变化很大。
  他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已经长成可靠的大人了。
  但实际上,他更熟悉成熟的江泽郁。他和江泽郁,不仅仅只是这二十多年啊,还有上一世的几十年。
  陆修然想到“喜欢”两个字,忽然有些窒息:“江泽郁,你知道齐泽平喜欢你吗?”
  江泽郁一怔,因为这个吗?
  “知道。这件事我们理性地聊过,我不喜欢他。与我而言,他是好友,是兄弟,也只能是好友兄弟。”江泽郁看了眼陆修然白嫩的脸,仔细看着他的神色,似是担心他误会,又说了一句,“我从未逾距。”
  陆修然抬起头,抿了抿唇,看着江泽郁的神情更是認真,心下却在打鼓,轻声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那你喜欢我吗?”
  海风吹来,吹动了陆修然略有些栗色的头发。陆修然问话很轻,伴随着海风,让这句话都带上了海盐的味道。
  虽然陆修然问得很轻,江泽郁却听得清晰。
  阳光撒过来,微风轻动,江泽郁眼神温柔地和神色认真的陆修然对视着。他的声音坚定而稳重,似是在祈愿,又似是在承诺:“是的,我喜欢你。”
  陆修然听到江泽郁回话的一瞬间,眼泪不由自主蔓延上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上天对自己一点儿也不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身边人而不是自己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心痛了。现在,心好痛好痛,痛到每一次呼吸都很是艰难。
  江泽郁忽然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陆修然的脸,神情无措:“怎么了?你······你别哭。”
  陆修然哭得无声无息,却又止不住眼眶中蓄满的泪水。
  他埋在江泽郁的怀里,似是这样就能掩藏起自己的狼狈不堪,“江泽郁,好疼,我好疼。”
  第97章
  陆修然哭得放肆, 似是把身体中的阵痛都放肆地宣泄了出来。
  江泽郁没有再问他为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 陆修然用江泽郁帶来的手帕擦拭干净了臉。只是, 泛红的眼睑和鼻头很难掩饰剛剛发生了什么。
  江泽郁看陆修然平静了下来, 拉着陆修然坐在了沙滩上。
  随手打开出来时擔心陆修然口渴帶来的矿泉水:“喝口水。”
  陆修然眨了眨眼睛, 又吸了吸鼻子:“哦。”
  江泽郁看陆修然喝完, 拿过矿泉水,将剩下的水喝光, 拧上了瓶盖, 随手拿在手里捏了捏:“还疼吗?”
  陆修然一怔, 不知为何,很想和江泽郁再靠近一点儿。
  他遵从内心, 身体挪了挪, 靠在了江泽郁的肩膀上, 声音喃喃的,还带了些鼻音:“疼的。”
  江泽郁拉着陆修然的手腕, 玩弄着陆修然修长白皙的手指:“为什么疼?”
  陆修然垂眸看着玩着自己手指的宽大手掌, 心髒密密麻麻还是传来了钝痛。
  那不是一朝一夕一针见血的疼痛, 似是走过了漫长时光才抵达自己心髒的疼痛, 密密麻麻, 经久不息。
  就算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一想到过往岁月里,有那么一个人,用那么热烈的盛满愛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别人产生纠葛,就会呼吸一窒。
  “对不起。”
  江泽郁一怔, 垂下眼睫仔细辨认陆修然的神情:“为什么对不起?”
  陆修然咬了下下唇,讓本就艳红的唇色沾染上莹润,很是诱人。他有些无措,言语间甚至带了几分慌乱:“我······我当时不知道你喜歡我。”
  江泽郁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没有和齐泽平说过自己喜歡陆修然。他甚至都不曾认为自己喜欢陆修然,以为自己只当对方是弟弟。
  原来,在过去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中,就已经有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原来,自己看着修然与梁若时心脏处产生的痛意,是喜欢。
  原来,自己看着陆修然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
  江泽郁神色认真地看着陆修然的眼睛,神色郑重:“你不必对此产生任何心情。修然,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如何对待这份感情也是我的事情。没有人规定,愛意是必须得到回应的。”
  陆修然眨了眨眼睛,伸手抚上江泽郁的眉眼,原来这个人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现呢?
  他喃喃出声,眼睛直白地看着江泽郁:“可我心疼当时的你啊。”
  江泽郁一怔。
  陆修然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没有回应而感到愧疚,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做的事情而心疼,而是心疼当时的自己。
  一瞬间,江泽郁似乎知道了委屈的情绪是何种。
  那个时候的自己,腹背受敌,忙碌到极致,只能看着陆修然逐渐走远而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感覺?江泽郁甚至已经忘记了。
  因为幼年的经历,他其实很擅长处理疼痛的记忆。只要不去想,只要想一些快乐的事情,这些疼痛就好像没有那么疼,就能被遗忘,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但事实是它曾经发生过,而自己也确实感受到过疼痛。
  陆修然的这句话,就像是带着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了久远的伤疤上。
  即使伤疤已经不再流血,也能感受到迟到的慰藉。
  江泽郁的眉眼逐渐變得温柔,看着陆修然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爱意。毫无预兆,他俯身吻了下陆修然的额头,珍重而爱重:“修然,我已经不疼了。”
  他没有说他不曾疼过。他没有对陆修然隐瞒曾经的心路历程,那是自己的来时路,没有什么事不能说出口的。
  陆修然感受着额头的輕触,心脏像是晃悠了一下,忽然就乱了节奏。
  再抬头,眼神撞进了江泽郁的眼睛里,再次对这个对自己的爱意有了认知:“不会再讓你疼了。”
  江泽郁听见陆修然的輕喃,忽地笑了,伸手把这个揽进了怀里。
  真想······真想把这个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带回家,再也不给别人看。
  可惜······
  江泽郁看陆修然缓了过来,微微笑了下,捏了下陆修然的手指:“之前你说齐泽平如何?”
  陆修然眨了眨眼睛,现在知道了齐泽平为何对自己如此之后,心底又产生了别扭:“也还好。知道了缘由,又覺得没什么。”
  江泽郁眨了眨眼睛,长睫毛眨了眨,神色平和而冷静:“我并不认为他会害你。若是他想害你,估计很久之前就动手了。”
  陆修然听了江泽郁的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但还是顺着江泽郁的思路仔细想了下过程:“也是。仔细想想,他的安排似乎是在把我排出人群。”
  江泽郁拍了拍陆修然的后背:“猜测总是会有出入。有些事,还是要直接问出口才是合适的。”
  陆修然瞪大了一双眼睛,心底更不是滋味儿了些,声音也低了两分:“你这么信他?”
  江泽郁挑了挑眉,伸手捏了下陆修然略微鼓起的臉颊:“他大概只和你说了一半。他这个人说话,最擅长蛊惑人心。”
  陆修然:???
  江泽郁看他臉上明明白白展现出来的问号,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轻笑了一声:“他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小明星,是齐泽平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陆修然:······
  江泽郁挑了挑眉,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因为前两天我不小心说了两句话,他对象貌似现在不想领证了。”
  陆修然冷笑一声:“呵~”
  江泽郁领着陆修然回到店里,就看到齐泽平站在吧台那儿正在给孩子们制作芒果西米露。
  齐泽平看到两人牵着的手,挑了挑眉,转身和戎雨说了一声,把芒果西米露交给了戎雨,走出了小店,避开了摄像头,走向了两人。
  陆修然看着齐泽平还是蹙紧了眉头,并没有因为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而对他产生好感。
  陆修然觉得自己是不会对齐泽平产生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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