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昨天晚上发疯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眼下却连怀孕两个字都不好意思启齿。
  兰舒攀着他的肩膀随口道:“怎么,我要是真怀了……生下来大少爷难道养不起吗?”
  “……!”
  昨晚还逼着兰舒又哭又求饶的alpha,眼下居然瞬间红了耳根。
  兰舒见状有些新奇,被龙乾这么一折腾,他身上的困意倒是消退了几分。
  于是他一边应付着自己家惶恐不安的小狗,一边抬眸打量起了屋内的状况。
  吃剩一个碗底的海鲜粥已经被龙乾打扫完扔掉了,照片和兰舒的衣服不知道被他整理完塞到了哪里,整个房间整洁异常,除了床上没有被子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所以这人面上装得再怎么凶,本质上还是逃不脱这点贤惠。
  兰舒嘴角忍不住染上了几分笑意,他一边用手指梳着怀中人的头发,一边随意地看向窗边。
  只见窗边的那张沙发上突兀地放着一件衣服,看起来似乎是龙乾刚拿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洗。
  而兰舒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昨晚龙乾被他赶出去时穿的衣服。
  这人昨天半夜冲入他的房间时,身上只穿了一件没系腰带的浴袍,显然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又气又委屈地来找自己了。
  发了一通疯后,趁着自己昏睡,这人才找到机会把衣服拿了回来。
  兰舒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只发完疯还要自己回去叼衣服的小狗,心下不由得一紧,而后泛起了一股巨大的酸软。
  他忍不住收回视线,扭头用目光描摹着龙乾英俊的侧脸。
  虽然被这小混蛋没轻没重地折腾了一宿,可这一刻他还是想抱抱他的alpha。
  于是他也就那么做了。
  龙乾显然对他反常的温柔感到了一丝忐忑。
  兰舒轻轻理着他的头发,心下无比清楚,富伦落网,龙乾的身份暴露,前方还有很多麻烦事等着他。
  但眼下的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像是扛了数年的沉重枷锁蓦然间卸了下来一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畅快感浮上兰舒心头,轻盈得让他忍不住半闭上了眼。
  ——他终于不用再装了。
  他裹着一身的荆棘在黑暗中摸索,可他的小狗还是义无反顾地抱了上来。
  哪怕荆棘将两人扎得鲜血淋漓,但兰舒依旧觉得畅快。
  他顺着龙乾的后脑一路往下,搭在对方的肩头后,轻轻揉着alpha结实的肩膀,好整以暇地享受着情丨潮之间的清爽和松弛。
  龙乾有些惊疑不定,他原本以为兰舒会生气,会恼羞成怒,甚至会冷着脸不愿再和他说话。
  ……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实际上兰舒确实被他折腾得有点惨,也确实觉得该给这小兔崽子一点教训。
  但不该是在他发情期的时候。
  兰舒身经百战,深知一切在发情期的反制最后都会落到自己身上,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等到彻底标记完成之后,omega的发情期便会从原本的一年四次,延长到一年两次,甚至一年一次。
  而alpha的易感期却不会有太多改变。
  有些alpha反而会因为拥有了omega而变得更加焦虑,于是易感期也会变得愈发频繁起来。
  所以……他需要挑选一个龙乾在易感期,但他自己不在发情期的时候,好好跟这个下流的小混蛋清算一波总账。
  兰舒一边盘算,一边慢条斯理地摸着alpha的肌肉。
  龙乾后颈刚升起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寒意,没等他想明白这股寒意的来历,下一刻他便被兰舒摸得理智全无,醋意爆棚。
  ——这人分明摸他摸得这么顺手,之前为什么从来没见他这样摸过自己!?
  他一把攥住兰舒的手腕,刚准备质问些什么,对方却顺势圈着他的脖子,抬头吻了上来。
  龙乾被他亲得一僵,所有质问全部卡在了喉咙,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兰舒娴熟无比地要去勾他的嘴唇,舔到一半见他不配合,挑了挑眉就要退开,吓得alpha蓦然回神,连忙扣着怀中人的后脑吻了下去。
  一吻毕,房间内没人说话,那些浓烈的情绪逐渐消退,空气中渗出了一股粘稠又暧昧的气息。
  龙乾抵着兰舒的鼻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漂亮的眼睛。
  兰舒一下子便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轻声道:“怎么了?”
  龙乾闻言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为什么不生气?”
  兰舒理着他的头发轻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反倒让龙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兰舒看着他藏不住惶恐的眼睛,突然很淡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不想带你来参加奥赛吗?”
  龙乾被他问得一愣,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很严肃的评价,连忙打起了精神。
  未曾想,从情潮中抽离出来的大美人,游刃有余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可不想一边忙着比赛,一边被你搞大了肚子,还得哄你吃奶。”
  龙乾脑海骤然一声炸开,整个人直挺挺地僵在那里。
  兰舒好整以暇地停顿了几分,随即故意往后退了几分,似是在展示什么:“现在肚子又没大,自然也没奶给你吃,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空气凝滞了三秒,随即龙乾像是发了疯一样,掐着他的下巴蓦然吻了上来,手下熟门熟路地摸到他的小腹,难以遏制地就要按下去。
  “好了,逗你的,别按……”兰舒眼见着自己撩得狠了,连忙在接吻空隙中半真半假地讨饶道,“还没合拢,不能按……呜——!”
  被他纵容到发疯的alpha显然不再相信他的求饶了,按着他把他从里到外亲了一遍,只把人亲得连腿都不敢夹紧才总算放过他。
  兰舒的右腿最终抬起来放在了龙乾腰侧,一放下去就痒得钻心,只能那么不高不低的架着。
  龙乾一边攥着他的脚踝摩挲,一边眼神发暗地盯着他,心下爱惨了omega宛如坏掉的人偶一样,只能依附于他生存的样子。
  ……但他实际上又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兰舒营造出来的假象。只要对方想,他随时可以把自己踹在地上,打上抑制剂扬长而去。
  如果兰舒能在情潮之外,对着自己流露出崩溃的样子就好了……
  alpha攥着怀中人的脚踝,阴暗无比地想到。
  然而兰舒并未遂他的愿。
  哪怕他只能抬着腿架在龙乾腰上,面上却依旧能端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昨天前半夜,你住在哪了?”
  “路边。”龙乾见他无动于衷,当即埋在他怀中叼着他的锁骨道,“……没人要的野狗只配睡路边。”
  兰舒啧了一声,扯着他的头发,在他肩膀上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巴掌:“好好说话。”
  龙乾总算是挨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巴掌,可那轻重对于他来说和挠痒无异,反而让他心下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麻痒。
  他忍了半晌才压下那股丢人的悸动,舔着自己刚刚咬出来的牙印道:“……明雪时给我开了新房间。”
  兰舒松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耳朵道:“好歹是你亲爸。”
  龙乾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谁愿意要他这个爸。”
  兰舒垂眸看了他三秒,心头涌出了一句荤话,但他实在怕这没经验的小混蛋听了直接发疯,最终还是作罢了。
  龙乾并不知道这人想让自己喊他什么,只是埋在他的胸口,半晌闷声道:“……你对之前的我也这样吗?”
  兰舒明知故问道:“哪样?”
  龙乾张嘴咬在他的胸口,在他骤然泛起的战栗中,磨着牙道:“就像现在这样。”
  兰舒战栗着反问道:“你想听是,还是想听不是呢?”
  龙乾被他问得一梗。
  如果这人回答是,他会嫉妒到发疯,如果不是……
  龙乾不愿细想,当即换了个问题:“……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兰舒理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很温柔。”
  龙乾心下像是被攥住了一样,渗出了一股难言的酸胀。
  他也想温柔,他也想……可他做不到,他控制不住自己,他——
  正当他陷于妄自菲薄中无法自拔时,兰舒却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声道:“和你现在一样温柔。”
  龙乾蓦然间僵在了原地。
  那人似乎知道他的一切忐忑、迷茫、不安和彷徨,见状抬起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往下按了几分,把他的脸全部埋在了自己的胸口。
  龙乾一瞬间险些被那柔韧的温度所溺毙。
  兰舒像是在舔舐一只遍体鳞伤,忍不住向自己呲牙的小狗一样,揉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好了,别再闹人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瞒你,不该明知你的心意,却依旧什么都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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