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督查莫名其妙地看着郎青跪倒在地，狼狈地捂住脸。
“你在这里跪什么？”他没好气地训斥。“忏悔应该去祷告室！”
“啰嗦！”
郎青揉了揉脸上的鞋印，望着苏遥消失的方向，翠绿的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羞恼。
待这群人走远，苏遥这才从藏身处出来，换回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地去餐厅用餐。
鲜嫩多汁的小牛排配上一杯乌托邦特产甜莎冰饮，她慢慢嚼着旅途最后的晚餐，从其他间谍耳中听着八卦的交谈。
“嘿，听说了吗？a-09号被督查抽了二十鞭，说是滥用异能，对o组间谍造成严重的身心伤害。”
“他又干什么了？”
“不清楚，但这不影响我看热闹。”另一个让幸灾乐祸的声音。“这小子可是a组霸王，没少背着督查和a组其他人打架，被罚也是活该，早该被督查逮住了。”
“懂了，他也打过你。”
那人恼羞成怒：“不会聊天就把你的臭嘴闭上！”
苏遥放下餐叉，优雅地离开了餐厅。
…
次日，飞船降落在帝都。
这座拥有近千年历史的，全星际最大的科技星球，拥有最先进的太空防护系统，和完全闭环的生态配套设施，足以支持五十亿不同种族的民众在星球上自给自足的生存数百年，是联邦政.府中心所在，也是整个人类防线的大后方。
如果没有虫族间谍的腐蚀，这里本该像恒星一样闪耀，壮美，瑰丽永存。
苏遥闭上眼，抛开脑子里闪过的血色画面。
下飞船前，间谍们被统一配备了接通天网的光脑，单独从不同港口潜入帝都。
“出去之后，说话小心着点。”
督查最后一次警告：“我可不希望你们前脚刚出门，后脚打破组内潜伏一小时就被逮捕的纪录。”
“这个记录是怎么创造的？”
正准备下飞船的一位双系alpha好奇地问。
“一个傻帽。”督查恼火地说。“在航空站里看到有宣传员在发错误的虫族科普传单，直接上去和人理论了！那部分内容本就是联邦机密，人家故意印错的，真是给人倒贴军功的蠢货，浪费主宰这么多年的栽培！”
苏遥耸了耸肩，佩戴好自己的光脑，绕开其他听八卦的间谍，率先走下飞船。
光脑里配备了临时身份的全套资料。
她塞了个耳机，让光脑默读她的人设，慢悠悠地融入人群前进。
帝都的飞船港口客运量惊人，仅她所在这一个港口，就开放了一千个闸门。
扫描完未携带违禁物品后，人群又被分流到了数个空旷的大厅，待够五分钟后才被允许离开。
前面的游客奇怪地抱怨：“怎么回事，以前来帝都没有这个环节啊？”
“小声点。”旁边的同伴悄悄指了指。“没看到吗，负责这一块的全是异能部队的人，说不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有危险分子准备在港口闹事！”
被他指着的军兵若有所觉，扛着能量步.枪，警觉地扫过来一个眼刀。
人群霎时收声。
苏遥站在等候室内拨弄着光脑，顺手刷了刷最近的联邦新闻。
《截止目前，联邦第一军事学院克利夫兰，入学报名人数已破九千万！》
《柴尔德家族慈善晚会盛大落幕，为边远荒星筹募利农善款17.6亿！》
《肯尼迪制药公司最新公告，已攻克pzy-β32型虫族污染病毒，有望在半年内投入药剂量产……》
社会一片和谐。
苏遥暗叹第十六军老元帅威廉的雷霆手腕。
虫族潜伏在政.治处的数百位间谍被抓捕，整个帝都的核心线人彻底拔空，如此大的清扫行动，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在媒体上曝光。
以及这些……
苏遥默不作声地扫视了一圈，等候处四周墙角的“监控”设备——全都是用来排查噬脑虫寄生的人脑扫描器。
帝都在威廉元帅的治理下，逐步变成一个铁桶。
如果王虫没有更新制约间谍的手段，她们刚踏入港口，就得排着队等着被枪.决了。
想到那个麻烦的黑色契约，苏遥皱了皱眉。
乘坐电磁列车飞跃了十三个街区。
苏遥在克利夫兰军事学院所在的十一号街区租了个公寓。
虫族给每位间谍都准备了一百万星币的启动资金，后续每月还会有固定资金和任务奖金额外投送。
苏遥一向不亏待自己，花起虫族的钱根本不心疼。第一时间购买了两个月的训练私教课，顺便下单了许多昂贵的智能家电和家用美容仪。
一百万启动资金很快被她挥霍一空。
当入夜后，虚空虫使撕开空间裂隙，顺着光脑定位到苏遥家里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双眼发光的女间谍，拆快递拆到满屋子包装盒乱飞的画面。
“天哪，星际里竟然还有这么些好用的东西！我爱帝都！”
“……”虫使陷入沉默。
它用力将腹足敲击在空纸盒上，鸣叫声嘶哑难听。“间谍o-03，别忘了主宰赋予你们的使命。”
“虫使大人？”
苏遥装作才发现它，面不改色地放下纳米科技美容仪，一脸虔诚：“那是当然，为主宰陛下效命，是我的荣耀！”
虫使勉强认可她的态度。
“新的情报，一号目标和二号目标发生肢体冲突，已经一个人离家，准备在外独居。”
光脑一闪，苏遥接受到了洛克·柴尔德的位置信息。
她操纵光脑放大地图，发现光点正在第六区不规则地飞快移动——这位柴尔德家族的小少爷像是心情不好，正在满城区飙车。
虫使冷冷地吩咐：“一号目标已经被其他间谍严密监控，直到他回家，或者两个半月后入学克利夫兰学院前，这个定位同步一直有效。”
“我知道了，虫使大人。”
苏遥看了一眼快十点的钟，揉了揉眼睛。“先让别的间谍们忙活吧，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
“端正你的工作态度，间谍o-03。”
虫使拔高嗓音，捕猎般弓起嶙峋的虫躯，脊骨竖起大片漆黑的骨刺。
空气变得阴冷而低压，它的背后影影绰绰，飘出无数可怖的虚影。令人烦躁的噪音在苏遥耳边响起，耳膜砰砰跳着，仿佛有无数只虫爪在耳道里抓挠。
“人类熬夜会变丑的，虫使大人。”
苏遥稍稍低头，不卑不亢地顶回去：“我要保持早睡，才能用最完美的精神和仪态，在目标心里一次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虫使危险地盯了她好半晌，才收拢骨刺，撕开一道空间裂隙。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它蠕动着。冷漠地消失在裂隙里。
第5章 撞破密谋
帝都，第六街区。
一辆悬浮跑车在夜空疾驰，底部拖拽出绚烂的猩红色尾气。
尾气源自一种价格昂贵的底盘保养油，会在高速飞行状态下低温分解，是帝都富家公子很喜欢的时髦轻改之一。
驾驶舱内上，英俊的青年alpha臭着脸，烦闷地拨乱额前的碎发，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他将跑车切换自动驾驶，和光脑那端的男人激烈争辩。
“特伦斯，我警告你，我是不可能去学金融管理的！天杀的，柴尔德家族的钱还不够多吗？我简直怀疑你脑袋里除了工作和应酬，还能剩下点什么东西！”
“你的礼仪修养课白上了？”
特伦斯·柴尔德沉声警告：“洛克，我是你亲叔叔，有些事你必须听我的。”
“不可能！”洛克愤怒地指着下颚的淤青：“我父亲、母亲都没打过我！”
提到洛克命丧星际海盗之手的父母，气氛一时变得沉默。
特伦斯松了松领结：“……我可以为此向你道歉。”
短暂的停顿后，他不赞同地微微皱眉：“但你要知道，当时很多媒体在场，你差点砸了我的慈善晚会。”
洛克冷笑不已：“你还好意思提！贩卖原始星球的半兽人奴隶也能算‘慈善’？它们已经进化出了七岁人类的智力，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拍卖会的展台上！”
“那只是极少数的个体，洛克。它们连最原始的文明体系都没有建立，除了外形类人，其他和野兽无异。”
特伦斯为这个吵不完的话题很疲惫，修长的手指摆弄切割器，剪了根雪茄含在嘴里。“这场拍卖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在联邦政.府报备过的，合法合规的商品。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收收那不合时宜的同情心，赶紧回家吧。”
烟云缭绕间，洛克觉得面前这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孔，无比陌生。
不知何时开始，他越来越看不懂特伦斯这个男人了。
洛克至今记得，在他十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他在家族财阀的倾轧和陷害中艰难谋生，被坑骗到差点身无分文地捡垃圾吃。
是叔叔将他从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接回家，一手将他捧上高位，将从前那些害过他的人，一个个惩治得在他脚边嚎啕大哭，狗一样跪着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