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既然没有规矩,现场教就好了,哈哈。”
  隔着防爆玻璃,苏遥远远站在观众席外,和那群女演员对上眼神。
  她们或麻木,或绝望,或屈辱,不论挣扎还是放弃抵抗,都仅仅是他人眼中戏剧的一幕,茶余饭后博人一笑的小丑罢了。
  可她们,又做错了什么,才要经历这样的苦难呢?
  苏遥吁了口气:“泽尔维。”
  身后的男人稍稍低头。
  他眉眼立体,神色寡淡,虽然姿态堪称随意地站着,却像夜空里的启明星一样,每个路过的人都禁不住停下看上一眼。
  苏遥:“……我在这闹一场会耽误你做任务么?”
  泽尔维盯着她紧绷的下巴看了会儿:“也许会,也许不会,你随意。”
  苏遥压低狐狸面具,径直走向表演区的观众席。
  和其他血腥刺激的竞赛区比,表演区的vip观众不算多,总共只有十几位。一位戴着青鬼面具的男人坐在庄家的席位上,高高在上地嘲笑着台上已经被男人围起来的女演员,欣赏她们挣扎求饶的丑态。
  苏遥站到他面前,掏出特伦斯的黑卡在他面前一晃:“滚。”
  青鬼面具男刚想发火,看清卡上的柴尔德家徽后,嚣张气焰肉眼可见地萎下来,让出座位。
  “您请。”
  苏遥坐在庄家座位上,冲着表演区的场控招手。
  “500万,把这些演员欠债的家人也全关进去。”
  “这……”场控有些犹豫。
  许多演员签署协议时拒绝和欠债人同台,摩菲赌场三楼会发生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被认识的人或陌生人看到最不堪丑态,心态完全不同。
  苏遥冷冷地盯着他:“我说了,全送进去!”
  她夹着黑卡贴上庄家操控剧本的光屏,滴滴,九位数的星币瞬间划到了这局演出编剧的经费项。
  按照摩菲赌场的规矩,负责哄老板花钱的场控,这一秒就把半个月的业绩全赚到了。
  他一个激灵,面具下的嘴唇亢奋地发抖,立马联系打手将关押在库房的欠债人们连踢带打地踹进了表演区。
  “老板您随意,随意!”
  这群人的到来,让那些本已经放弃抵抗的演员们濒临崩溃。
  “我不想看到你,滚呐!”
  “我恨你!”
  “不许看我,转过去!啊啊啊!!”
  她们许多人已经被强盗拽得衣不蔽体,其中那个性子最烈的女主角,更是被按着头撞在地上,半张脸都肿得发青。
  她模糊的视野在看到父亲脸庞的一瞬间清醒。
  “爸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你为什么骗我,妈妈去年……也是这么离开的吗?”
  中年男人眼神闪躲,嗫嚅着不敢回答。
  女儿牙关紧咬,握紧的拳头被指甲扎得鲜血直流。
  “你……你根本不配做我父亲。不,你简直不是人!!”
  中年男人低着头劝:“别这样孩子,忍忍就过去了……爸爸答应你,等欠他们的钱还清,爸爸以后再也不赌了,回家陪你生活好吗?”
  “我不认识你,我爸爸早就死了!”
  女儿仇恨地闭上眼。
  表演剧情的临时改动,让没有收到指令的强盗们暂时停下了动作。
  苏遥直接连通舞台内的扩音器,慢慢翻看这群人的欠债账单:“晚上好各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想一次性还清所有欠债吗?很好。接下来的演出,我来坐庄!”
  第161章 抉择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斜靠着庄家椅背,单手托腮,俯视演出席上的所有人。
  听说有机会一次性还清欠款,赌徒们纷纷眼前一亮。
  他们欠摩菲赌场的都是高利/贷,利滚利翻得厉害,仅靠在这里一场场表演,不知多少年才能还得清。
  但这些人心里也清楚,能来摩菲赌场的老板一个比一个心理扭曲。
  新庄家放话一次帮十几人还贷,那这场演出的危险程度,估计会突破表演区的分级上限。
  “我先来说这场演出的规则——”
  她向场控摆手,后者立刻指挥着摩菲赌场的打手,将蒙着红布的一张张桌子抬进了场地中间,将演员和欠债人从中隔开。
  “红布下盖着三种道具,你们剪刀石头布决定选取道具后的行动顺序,一人一次行动算一轮。”
  “一轮后游戏结束,双方都平安活着的组,可以来找我平账。”
  听完新庄家的解说,所有赌徒不约而同狂喜!
  竟然这么简单?这富婆是来发钱的大善人吗?这游戏简直毫无难度,比其他分区九死一生比,三岁小孩都能轻松过关!
  “但是——”
  新庄家狐狸面具下的唇似笑非笑:“独自离开这里的人,除了平账外,还能额外再拿五百万星币。”
  仿佛一瓢冷水泼下来。
  表演区刚热的气氛立刻凝固了。
  这……这简直是明码标价的买命!
  是和她/他一起活着平账,走出这个是非之地从头开始。还是干脆将她/他埋骨在此,拿走五百万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表演区台上的这些人,太知道穷日子什么味儿了。
  就算有没穷过的,这阵子被摩菲赌场高利/贷追着撵着,值钱的家当也都变卖了,可以说除了工作还没丢,每天都在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
  路边便利店里10星币一瓶的劣质营养液,这种过去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打发流浪汉用的垃圾食品,到如今竟然也成了买一瓶都肉痛的奢侈品。
  没有地方住,不敢向朋友倾诉,能借的亲人债都借了个遍,欠着银行的贷款,连宠物的口粮都付不起,含泪将它们送出去。
  偏偏为了不丢掉工作,每天还得想尽办法收拾的体面,穿的干净。
  否则连这唯一的经济来源都断了,等待这些演员的只有地狱。
  五百万……足够在帝都买一间小户型的公寓,或者长租几年房子,彻底从病态般贫困的状态里解脱。
  所以,如何选择?
  摩菲赌场的打手扯落隔在中间的红布。
  玫瑰、匕首、枪。
  三种道具安静并列,等待着行动轮的第一位拾取人。
  趴在地上女儿抬起头,对上父亲凶光闪烁的眼睛。
  …
  表演区观众席上,本已打算离席的富商们听完规则,饶有兴致地重新坐下,讨论了起来。
  “啧,好像真有点意思……”
  “这简直是艺术啊!摧毁一朵白花不是蹂烂它踩进泥里,就该逼得它自己开成黑的才对。”
  “但万一这些演员没拿到第一行动轮怎么办?”
  “那就看那些赌徒黑掉的良心,到底狗啃剩下几口?”
  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那些赌徒真的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所有人的全加起来,掉地上都得费劲找半天。
  苏遥换了个坐姿。
  她关掉麦克风,和一旁的场控不停讲着这场表演的细节,场控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遥控指挥那些打手将赌徒和演员分别控制在桌子两端,各自二十米。
  “表演开始。”
  苏遥双手十指并拢交叠,支着下巴,向演出台上发号施令:“开始猜拳环节,一局定胜负。你们可以随意交流,不用拘谨。”
  “亲爱的,你听我说!”
  几乎同一时刻,负债的赌徒们开始声情并茂地打感情牌:“不管猜拳谁赢,待会第一个人选玫瑰,第二个人选刀,我们说好了,谁也不伤害谁好吗?”
  女儿恍惚地盯着桌面的那把枪。
  只要抢到这个东西,对着那个男人脑袋来一下,她就能从这噩梦般的地方出去……什么都结束了……
  “乖女儿,看着爸爸!”
  父亲深情的呼喊,让她下意识地抬起眼。
  这个瞬间,眼前的中年男人和小时候那个慈爱的父亲仿佛又对上了轮廓。
  她的父亲,她曾经最崇拜的人。
  他有着宽阔的背影,有力的肩膀,会给她买很多洋娃娃,会在她摔倒时紧张地扶她起来,替她教训吓坏她的路边野狗。
  曾经,她也有过温暖的童年。
  每年生日,母亲会亲手下厨为她做最爱的草莓慕斯蛋糕,父亲则会让她许愿,用小提琴给她拉优美的生日歌。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呢?
  是母亲莫名去世那天吗?还是更久之前,家里公司资金周转不良,资不抵债后举家从高档小区搬走那天呢?
  女儿嘴唇动了动,盯着眼前几乎快不认识的男人,红肿的眼眶漫起水光。
  “好孩子,你听我说,爸爸不会伤害你的。”
  中年男人语速尽量放和缓:“待会你出剪刀,我出石头。爸爸拿到枪第一时间就扔掉,等于我直接弃权。”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你用刀扎我两下出气也行。爸爸发誓,平账以后好好工作,绝不会再来赌场,乖女儿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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