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舒成祖没吃苹果,倒是吃了几瓣橘子,他食欲不重,只吃了一小碗鸡汤和小半碗白米饭,舒念念倒是喝了一碗鸡汤,又吃了一碗鸡汤泡饭。
  和早上一样,她又吃撑了,舒成祖看见舒念念这个样子发愁,他的亲亲亲孙女,怎么一碰上好吃的,就一点形象也没有了呢?
  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要多给李桂芬点钱,趁着舒念念还没出门子的这段日子,好歹让她把舒念念养的贵气些才行。
  舒念念吃完饭伸了个懒腰,屋里暖烘烘的,她有些犯困,将客厅收拾干净,没吃完的饭菜端进小厨房之后,舒念念就回房午休去了。
  舒念念午休的这段时间,雪下的小了很多,舒成祖给舒念念留了一张纸条在客厅,他背着小药箱出去了,跟老友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只要不是风雪眯眼出不了门,他就得赴约。
  酒足饭饱心情好,舒念念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午休醒来,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舒念念起来看见舒成祖留给她的纸条,知道舒成祖外出了,她这会儿不想看书,就想着出门透透气吧。
  刚出红星招待所的大门,顶头碰到了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叶瑾宏,舒念念和叶瑾宏俱
  是一愣,不过舒念念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状态,毕竟对她来说,叶瑾宏这辈子跟她虽然没有多少交集,但是她上辈子的下半生,跟叶瑾宏渊源颇深。
  舒念念笑着跟叶瑾宏打招呼,叶瑾宏也对舒念念微笑点头,他面容依旧冷峻,但若细看之下,则是能发现,他的耳朵尖红了。
  舒念念:“舅舅你怎么来了?”
  叶瑾宏:“我兄弟的孩子病情稳定了,我从医院出来回部队,顺便来看看你们。”
  舒念念将今天招待所不好订房的事情说给叶瑾宏听,“还是舅舅你考虑周到,不然我和爷爷今天估计要露宿街头了,爷爷还夸你办事周全。”
  叶瑾宏有些局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是话很少,舒念念也习惯了。
  此刻,地上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叶瑾宏依然身穿一身单薄的迷彩训练服,一阵寒风吹过,叶瑾宏的衣服随风飘,舒念念眼尖的发现叶瑾宏的膝盖处擦破了一个洞,上面还有血迹。
  舒念念:“舅舅你受伤了?”
  叶瑾宏:“训练时不小心跌了一跤,没大事。”
  舒念念皱眉:“这天寒地冻的,身体破了伤口很难恢复的,更何况是膝盖这种没肉的地方,更难恢复,你在医院让医生给你上药了么?”
  叶瑾宏:“没有,忘了。”
  舒念念有些生气:“这怎么能忘?”
  说着,她一步上前,拉住叶瑾宏的胳膊就往招待所走,刚走了两步,这才想起了小药箱被爷爷背走了,她的身边没有伤药,但是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便笑着回头跟叶瑾宏说:“舅舅,我今天用我的独门秘方给你治疗膝盖上的擦伤,效果绝对杠杠的。”
  第10章
  舒念念说话说得牛逼哄哄的,但是叶瑾宏却怀疑她并没有几分真本事。
  这小丫头小时候就喜欢充大个,她仗着自己背了几篇脉案经方,经常要给他“上课”,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其实药草一个也不认识。
  想起尘封的往事,叶瑾宏勾起唇角笑了笑。
  罢了,她说咋样就咋样吧。
  大不了,待会他忍着疼,多夸她几句就是了。
  舒念念拽着叶瑾宏上楼,叶瑾宏迈开长腿走在舒念念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几年不见,她似乎长了个子,性子似乎也沉稳了许多。
  回房的路实在太短,叶瑾宏还来不及多想,舒念念就已经领着他进入了套房,他见舒念念从小包裹里拿出几个鸡蛋,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冲他眨了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叶瑾宏轻笑了声,“好,我等着你给的奇迹。”
  舒念念转身走近厨房,她先是将炉灶打开,等火苗窜上来后,又从家什柜里取出一个小铁锅放在炉灶上面,等小铁锅的温度上来之后,舒念念将剥好的蛋黄一个个的丢进小铁锅里,慢慢翻炒。
  蛋黄慢慢变黑,出油,发出阵阵香味。
  十分钟后,蛋黄已经被煸炒的面目全非,黄澄澄的鸡蛋黄成了一坨黑乎乎的“中药”,要不是亲眼看见了整个过程,叶瑾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坨黑乎乎东西的前身是鸡蛋黄。
  舒念念将烧焦出油的鸡蛋黄盛在了小碗里,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有条不紊的用开水烫了烫毛巾,非常谨慎的给叶瑾宏清理了下膝盖上的伤口,这才开始给叶瑾宏上药。
  “舅舅,这叫凤凰油,可以保护伤口创面,促进伤口愈合,我爷爷说,在没有西药的时候,大户人家都是用凤凰油治疗外伤的,不管是擦伤还是烫伤,用凤凰油抹一抹,不仅好的特别快,伤口还不会留疤。”
  舒念念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叶瑾宏上药,一边给他解释凤凰油的用处。
  膝盖上的伤口在温热凤凰油的刺激下,微微发疼,叶瑾宏本来已经打算好,今天哪怕舒念念把他治残了,他都要违心的夸舒念念几句,可是没想到,凤凰油涂抹在膝盖上,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刺疼的创口,已经微微发热,那种紧绷发胀的感觉,在逐渐消退。
  叶瑾宏站起来缓缓走了几步,明显步伐比之前利索了很多。
  他一双墨黑的眸子不着痕迹的看了舒念念一眼,夸赞道:“没想到念念的医术越发精进了,比小时候强多了。”
  叶瑾宏明明在打趣舒念念,舒念念却一点也不谦虚,她笑道,“那是当然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么,没想到舅舅对我的印象,竟然还停留在小时候!我现在可厉害了,你没听如玉姐都在夸我么?”
  说着,舒念念佯装生气的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她自以为生气发火的样子,落在叶瑾宏眼里,却像是一只闹脾气的猫。
  他想哄一哄舒念念,却发现,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毕竟舒念念现在是个大姑娘了,他说什么都不合适,而且名义上,舒念念还是他未过门的“侄媳妇”。
  辈分结结实实的摆在那里,他一个当长辈的,能说什么?
  叶瑾宏踌躇了好半晌,最后说道,“不然,我给你买一只糖葫芦?”
  听到糖葫芦,舒念念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抿唇轻笑,说道,“舅舅,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我早就不馋糖葫芦了。”
  小时候舒念念每年都会去陆家做客,她每次来的时候,叶瑾宏也恰好都在,她发现叶瑾宏这个“舅舅”特别好欺负,每次只要她想吃糖葫芦了,她就装生气,让叶瑾宏给她买糖葫芦,叶瑾宏也是听话,舒念念说他去买糖葫芦,他就去买糖葫芦。
  当然了,每天吃几串糖葫芦的结果,就是舒念念把牙齿吃坏了,她的乳牙不是东边缺个角,就是西边缺个角,黑黑的残缺的样子,难看的紧。
  舒念念从小就爱美,自从牙坏了之后,舒念念有好几年没来陆家,后来,她坏掉的乳牙一个个脱落,长出了整齐洁白的新牙,她才又在陆家老爷子的再三邀请下去陆家做客,只是那时候,她就已经不常见叶瑾宏了。
  叶瑾宏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了部队,有次碰见了,叶瑾宏还送了她一颗子弹头,他说那是他在部队里射出去的第一发子弹。
  舒念念当时还专门为那颗子弹头缝制了个小布包,她珍而重之的将那颗子弹头放进了小布包里,心想,那可是“糖葫芦”舅舅射出去的第一发子弹呢。
  想到往事,舒念念依然觉得很好笑,她小时候怎么那么有心眼?!
  后来长大了,反而心眼子都变成了实心的,被人算计的几乎赔上了下半生。
  舒念念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纵然已经无比确定,这辈子肯定会重新来过,但是每每想起她凄惨的上辈子,舒念念依然会觉得心梗。
  大雪已经停了,透过窗户看过去,外面白茫茫一片,舒念念甩了甩头,轻呼了一口气,她转头笑着跟叶瑾宏说,“舅舅,你在客厅先坐会,我去楼下堆个雪人给你看看哈!”
  去他的郁闷心梗,这么大这么好的雪,可遇不可求,怎么能辜负?
  说完,舒念念围上围脖,一溜烟的跑到了楼下,快速的将雪拢到了一处。
  舒念念特别会堆雪人,上辈子她每年都会堆雪人,堆爷爷,堆爹娘舒国栋和李桂芬,堆两个哥哥。
  把他们堆好放成一排,假装他们还在,这样她就没那么孤单寂寞了。
  大概是因为经常堆雪人的缘故,舒念念堆雪人信手拈来,她将雪拢到一处,很快,一个雪人就在她的手里成型了。
  这次,她没有堆爷爷,也没有堆爹娘和两个哥哥,她堆了叶瑾宏,她照着叶瑾宏的样子堆出来的雪人,乍看起来,竟然个叶瑾宏有七分像。
  雪人肩膀宽阔,五官硬朗,昂首看向前方。
  舒念念用手一点点将“叶瑾宏”塑造了出来,等她创作完毕,想叫叶瑾宏出来看雪人时,一转身,却发现叶瑾宏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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