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见了,在我的锅里炖着呢,还有半小时就能吃了,大嫂,你要不要留下喝碗鸡汤?”
  这话说的太理直气壮了,李桂芬一时愣住,竟然不只知道该如何接话茬,但也只有几秒钟而已,等李桂芬反应过来,李桂芬破口大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昨天才刚买了一只老母鸡,正等着养肥下蛋呢,这就被你给炖了?!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就凭我想吃,再说了,大嫂,我听我家婆娘说,你们昨天又是炖肉,又是吃火锅的,这只老母鸡就让给我吃怎么了?”舒国强耍赖道。
  舒国强跟外人没本事,就喜欢窝里横,李桂芬可不惯着他,今天她失去了一只老母鸡,是一件已成定局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在锅里已经被炖熟的老母鸡也不可能活过来,这只老母鸡她可以不追究,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以后他们大房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比二房好,而且是越来越好。
  要是以后但凡他们弄点什么好吃的,舒国强都像今天这样不问自取,那他们家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人,总要守点规矩,像舒国强这种不能自觉守规矩的,那就让他“被迫”守规矩。
  想通这层,李桂芬故意放大了嗓门嚷嚷了起来,“我说二弟,你这么做不合适吧?老话讲得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纵然你跟我当家的是一母同胞,但是现在咱们已经分家了,早些年,你家日子过得比我家好,你们顿顿吃肉,我们每天吃寡面,你家院子里挂满了咸鸡咸鱼,我们也从来没拿你们的东西,几个小孩子馋肉,你在小孩子面前故意吧唧嘴嚼肉,你故意馋他们,但是就不给他们吃,我当时看小孩子可怜,也曾低声下气的问你要几片肥肉给小孩子解馋,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么?你说凭什么?你买的肉,你凭什么给我家的小孩子吃?!
  二弟,今天这话我也同样送给你,我家买的老母鸡,你凭什么不打一声招呼的就把它给炖了?!”
  李桂芬身体强壮,她的声音和她的身体一样强壮,穿透力很强,正是晌午,街坊邻居都在家等着吃饭,农村人都喜欢看热闹,李
  桂芬这么一嚷嚷,左邻右舍都端着碗出来了,大家围成一个圈,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对着舒国强指指点点。
  “太不像话了,再是亲兄弟,也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去炖别人家的老母鸡呀?”
  “可不是?!”
  “别人落魄的时候,你一口肉都不给人家的小孩子吃,现在这么有脸吃人家的老母鸡?!”
  “假如我小时候我二叔这样对我,我长大了绝对不会搭理他,什么亲戚么,还不如个邻居!”
  他们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周围静悄悄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特别的清楚。
  舒国强是个窝里横,他在自己人面前耍赖不要脸不讲理,但是却特别在意外人怎么评价他,他是个面子人,平时自觉在外面,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他哪里受得了这个?
  舒国强面色铁青,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
  眼下,他杀了李桂芬的心都有!
  他什么时候这么丢过脸?
  不就一只老母鸡么?
  不就小时候没李桂芬家那几个小瘦猴吃肉么?
  可至于?!
  舒国强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他不是老鼠,地上也没有地缝,而且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别人看这里围成一个圈,都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热闹。
  反正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那他就索性把这几天脑子里面想的事情说出来,舒国强破罐子破摔的想,说出来之后,应该至少有一半可能街坊邻居是支持他的。
  “一只老母鸡而已,你家丫头手上带了个大金镯子,你还在乎这一只老母鸡?她这门亲事是咱爹救了人家的命得来的,按理说,这门亲事就算是咱两家的共同资源,现在新社会,不时兴以前三妻四妾那一套了,不然,这便宜可不能让你一家占了,大嫂,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思来想去,觉得我吃点亏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这门亲事可以归你,但是你们从这门亲事上得来的金手镯和彩礼,要平分我一半,也就是说,念念那丫头手上的大金镯子,你们要给我一半的钱。”
  舒国强越说越觉得他自己说的对,凭什么爹给说的亲事,彩礼和好处全让大房占了?!
  一个大金镯子值多少钱?
  一只老母鸡才值多少钱?
  今天别说他吃了大房一只老母鸡,就算他现在拿了舒念念的大金镯子去卖钱,他也觉得合情合理!
  李桂芬震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却没见过像舒国强这么不要脸的?!
  都说一锅米养不出两种人,怎么他们兄弟同吃一锅饭,却出了舒国强这么个不要脸的货?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人家闺女嫁人,婆家给的彩礼,怎么你要分去一半?你这样让念念那个丫头以后怎么在婆家做人?姑娘家嫁人,娘家亲戚不给帮衬着撑腰就算了,还处处想着怎么算计,念念婆家会怎么看她?她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村里辈分高的李大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愤出声把舒国强数落了一顿,没想到舒国强梗着脖子道,“怎么过?她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反正那个大金镯子要分我一半!”
  “呸!分给你个锤子!”张大娘也看不下去了,对着舒国强吐了一口口水,“快闭嘴吧你!看你长得是个人样,怎么说出来的却不是人话!还什么三妻四妾?还要侄女的彩礼,你问问桂芬,她姑娘嫁人,她会不会拿她姑娘彩礼去贴补家用?”
  李桂芬顺着张大娘的话头说道,“那自然不会,我不仅不会用,我还会给念念添妆,我们虽然穷,但也不是那种趴在闺女身上吸血的人家。”
  “你当然这么说,说不定舒念念会把那个大金镯子留给你!现在说的这么通情达理,我就不信舒念念塞给你个大金镯子你不收!”舒国强嘲讽道。
  李桂芬冷笑道,“收,我肯定会收,以后念念要是有本事挣了大钱,她给我买大金镯子我肯定收,但绝对不是现在,我也绝对不会惦记她婆家奶奶给她的礼物,我当亲娘的都不惦记,你又凭什么惦记我姑娘的金镯子呢?她二叔,做人,还是得要点脸!”
  说到这,李桂芬已经不想再跟舒国强纠缠下去了,她转身对着看热闹的邻居们说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今后我跟舒国强一家人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不会再认这门亲戚,今后,要是我发现他再偷我家的东西,我肯定报警,不管是偷了一只老母鸡,还是偷了我家菜园子里面的菜,我都会去派出所告他,他既然不要脸,那我就让他丢人丢到警察局去!”
  李桂芬撂完狠话转头就走,舒国强这才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是街坊四邻好像并没有支持他?!
  李桂芬这个人驴性子,她说到做到,他说今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那肯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便罢了,今后他要是嘴馋再去拿大房的东西吃,李桂芬就真的敢把他送去警察局!
  舒国强觉得心慌又难堪,他挥手将看热闹的人赶走,阴着个脸关上了大门,艹,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舒国强心想。
  都怪李桂芬这个死女人!
  ******
  李桂芬倒是没有多生气,因她知道,按照舒国强的尿性,两家人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情,她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要砌院墙,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
  真要日日防着舒国强,那他们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只是砌院墙毕竟是件大事,她想等下个月舒国栋回来后商量下再动工。
  舒念念劝道,“娘,这件事情不能等,咱们两家中间的那面墙形同虚设,有跟没有一个样,二叔抬腿就能进咱们家,我听说二叔最近在外面赌博输了好多钱,万一他哪天输红了眼,趁咱们不在家,直接撬了咱家的锁,把你箱子里面的钱全给你拿走了,咱要怎么办?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是把他送进派出所,那钱也回不来了呀。”
  李桂芬本来还在犹豫,可是现在听舒念念这么一分析,李桂芬顿时觉得不能等了。
  砌墙,立马动工!!
  李桂芬让舒文辉拿着钱去隔壁村买红砖,她自己则是去联系村里面做泥瓦匠的师傅,李桂芬和舒国强中午吵架吵得凶,泥瓦匠中午也去围观吃了瓜,他跟李桂芬说,“行,你回家找些玻璃碴子和细长的铁丝,等院墙砌好了之后我把它们插在墙头上,保证隔壁的人从此后不敢翻墙。”
  李桂芬忙问,“玻璃碴子和细铁丝?这是干什么用的?”
  泥瓦匠笑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去县城干活刚学到的新技术,在墙头上插上玻璃碴子和细铁丝,可以防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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