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人表情变得恭敬，“教主大人，您要去哪儿？我给您带路。”
“……会客室？”
说出口杰心想不对，如果自己是那个【教主】，不可能不知道盘星教的内部布局。
结果那教徒没露出丝毫疑惑，似乎对【教主】的行为完全不敢质疑，只躬身应道：“好的好的，您这边请。”
一路上，都有教徒主动和穿着高专校服的夏油杰打招呼，还有人东扯西扯。
“教主大人，您换了一个发型，您这个发型真的太帅了！”
“教主大人刚刚还在内室处理教务，这么快就闪现到门口，教主大人真的是神通广大啊！”
“教主大人穿着第一次揍我们时候穿的衣服，让我想起了和您的初遇，魅力十足！”
杰：“……”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走到台阶旁，他还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公示栏，他绝对肯定上回和悟来揍人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
公示栏分为两块，左边榜上是一连串功绩，大致如下：
*xxxx在x月x日帮助普通人祓除四级咒灵一只
*xxxx在x月x日寻找到一级咒灵线索
*xxxx和xxxx在xx小区做志愿服务一周
…………
夏油杰再往右看，右边像是惩罚，公示写着：
*xxxx对普通新信徒实施敲诈勒索，十倍罚款并为本教免费打工十年
*xxxx在教主面前大声说话，青蛙跳二十个并大喊“我是猪”
*xxxx看见教主大人没有献上赞美，跑操场十圈并大喊“我是猪”
…………
杰心想，这个教是怎么做到又靠谱又凶残、又离奇又合理的？
他的疑问在看见亲自迎接的【教主杰】时达到巅峰。
对方穿着宽大的金绿色袈裟，梳着半丸子头絮着刘海，五官和照片里拍得一模一样，和夏油杰本尊更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
对方对高专杰的到来没有丝毫疑虑，反而面色和煦，对神色戒备的杰做出邀请的手势。
他嘴角含笑，轻声问道：“谈谈？”
那一瞬间，杰陷入错乱之中。
比起血缘关系这种离谱的猜测，面前的男人更像是一抹来自异时空的幽魂。
不明情况的教徒还在送上超额完美，从台词可以看出他们脑细胞已经死了很多片了。
“教主大人真的会分身！”
“教主大人是神仙啊！”
“会分身的教主大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杰：“……”
会客室内的布置典雅，音乐节奏舒缓，气氛安静。
本该是让杰感到最舒适的风格，在教徒纷纷退下后却有股死寂般的安静。
夏油杰一句话没说，掏出兜里手机一键拨通。
听筒里传来跳脱的声音，“杰？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老子马上回高专啦！”悟那里传来纸袋子的脆响，他含含糊糊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没事。”
杰挂了电话，眉头紧蹙，眼里的部分怀疑已经全部化为深深的警惕。
【教主】揣着袖子，老神在在。
“你有什么目的？”夏油杰站在门边单刀直入。
“你不先询问我的身份？”【教主】挑起半边眉毛。
“没有必要问，”杰紧盯对方的脸，试图捕捉【教主】的每一丝神情变化，“你没有恶意的话，咒术界多一个特级的人手也没什么不好，但是…”
“但是？”
“如果你有的话，我会第一个除掉你。”
“那恐怕要失望了，因为目前的你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教主】微笑，“我来自未来，是十年后的‘夏油杰’。”
杰：“…………”
这个剧本是不是有一丝丝熟悉？
夏油杰盯着面前自称“未来自己”的家伙，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对方淡定又沉稳，表情始终保持不变，双手揣袖端在胸前，微笑着接受打量。
二人沉默两秒，【教主】主动抬起右手，再次做出邀请的姿势，“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杰语气沉沉，“你不是‘我’吗？你不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教主】说这不是很不容易能猜得到？
“你最想知道的是……我主动离开悟这件事。对吗？”他轻声道。
“…………”
“先坐。”
对方单肘靠在右侧的小几上，指了指面前的坐垫，一副熟练准备传（洗）教（脑）的架势，非常符合他目前在盘星教的身份地位。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是未来的“夏油杰”，干教主这活儿十年多导致性情大变，也说得通。
杰在警惕上又覆盖深深的戒备。
“这件事要从‘旧枷场村’开始说起，或者说，更早，从小理子的死亡开始。”
两个事件、一个人名、一个地名。
未来的“杰”对未曾介入更改的过去了如指掌。
他将一张照片放到杰面前，里面是黑发和金发的双胞胎姑娘，正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人。
照片中，她们正一左一右坐在杰的肩上，露出开心的笑。
杰就在不久前带她们去了游乐园，这百分百是偷拍的照片！
“你！！！”
“不要紧张，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们，”【教主】眼神慈爱，“她们同样也是我的养女，十年后都长到这么高了。刚来这个世界时，我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寻找我的家人，却发现她们已经被你和悟提前救下。”
话题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中心，“所以，这个世界里，高专发生了什么变故？是什么提醒你们提前做了改变？”
“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杰说得异常直白，“还是继续说你自己的经历吧。”
就算是【未来的自己】，杰也不会傻到和对方掏心窝子。
【教主】托腮笑了笑，也不恼，话题一转，开始说咒灵的起因和咒术师的处境，描述那个黑暗无望的未来。
他将自己的正论经历破碎与重塑、凝聚出了新的大义过程娓娓道来。
夏油杰没有和九十九由基深谈过，不知道面前这人偷懒，前半截几乎是全部照搬了九十九当天的话。
“……所以理论上，我们只需要杀光所有普通人，就能彻底解决咒术师们的苦难，在问题闭环中开辟出新的道路！”
说到正题，【教主】哼笑一声，似乎有种轻蔑。
杰在心中拉响警报，面前的家伙被他划分到了“危险份子”那一类。
未来的自己变了很多，其中有一点毋容置疑。这家伙更冷情、更决绝，像是从身上剥离了某种温软又懦弱的东西。
又或者，这些情感从未远离，只是被本人封存在了坚冰一般的外壳之下，并下决心永生永世不会打开。
“……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夏油杰沉思几秒后，决定将这些思考放在一边。
他不想听这家伙哔哔了，他想聊点更重要的事，比如是暴力收押还是和平谈判。
“…………你觉得有道理，是吗？”
【教主杰】突然收笑，撇嘴。
杰：“只有一点。”
结果这句出口，对方脸色更不好了，没忍住溜出一句指责，“那你真是太爱钻牛角尖了！”
杰：“……？”
真正钻牛角尖的是谁？
这口锅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沉默2秒，【教主杰】再次发表高论。
“哼！！！”
杰：“……？”
第35章 “老子应该直接将你锁起来。”
夏油杰觉得这盘星教教徒有猫饼， 教主也有猫饼，“十年后的自己”百分之一百有猫饼。
明明废了这么大力气把他引过来，一通天花乱坠的口传教， 嗨得嘴干舌燥， 结果自己应和对方几句反倒不高兴了。
嗯……这是不是相当奇怪？
联想到公告栏惩罚部分那不着调的内容……未来的‘自己’真的会黑化那么苛刻到不近人情的性子吗？
想想就有点魔幻。
“所以你最后解决了吗？咒灵的问题？”杰身体前倾， 显然被勾起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趣。
“没有， ”冷冷的反驳冲口而出， 在杰升起疑问之前，【教主】放缓语气，“准确来说， 是还没有。还在实施， 就被拖到了这个世界这个节点，你还没有从高专…离开。”
压根不是‘离开’，而是‘叛逃’。
但谁都没纠正成那个尖锐的表达。
杰闻言有点失望，他随后道：“有回去的方法吗？”
【教主】耸耸肩。
“我帮你找， ”杰边思索边道：“但作为交换，你要保证在说明自己身份时没有任何谎言。留在这里的期间不可以杀任何人， 不可以针对你所谓的‘大义’进行任何尝试。”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轮不到你来插手——杰把这句非常不友善的发言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