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既然普通攻击杀不死敌人，那就直接上紫霄真气吧。
  乌丸莲耶看到他的动作， 漆黑眼珠外凸了一下，细尖的手指颤了颤， 忽然停止痉挛。
  他怪异又庞大的身躯，往地面坠了坠， 再次艰难地嘶吼出难听的声音：
  “西……听澜！”
  “我已经不打算……要你的命！”
  “我只要……你一半的力量！”
  乌丸莲耶那只尖锐的左手摊开，缓缓伸向西听澜，做出邀请的姿态。
  他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里，居然透出了期待：
  “你看到了……我坐拥霓虹……最富有的乌丸家族！”
  “组织被灭……没关系……我可以让它东山再起！”
  “这一切……我都愿意与你分享！”
  “西听澜……只要你答应……跟我联手……我们两个……能用进化操控全人类！”
  “你难道不想……站在世界顶峰……掌控一切吗！？”
  乌丸莲耶说到最后， 语调里已经透出几分癫狂，漆黑的眼睛格外渗人，左手再次前伸。
  西听澜注视他一会， 手并没有松开剑柄， 而是缓缓开口道：
  “你知道吗，乌丸莲耶？”
  “你畸形的身躯上， 的确有高于普通人的神性力量，让人在见到你时，如同面对一尊副神。”
  “但是，你的灵魂却比地狱里的污泥，更加让我作呕。”
  乌丸莲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预料，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身躯剧烈颤抖，猛然再次下坠，细尖的左手挥舞着，暴怒地嘶吼出声：
  “我只是为了求长生，我只是想活着，自然要付出代价，我没有错！”
  西听澜的声音很平静地道：“可是，你的追求长生，却害死了无数人。”
  “这就是你的错。”
  “人？哈！”乌丸莲耶讽刺地笑了一声，又暴怒地吼道。
  “他们不过是一群庸碌的蝼蚁，能成为我登上长生路的踏脚石，才是他们的荣幸！”
  “西听澜，我们这样手握权势和力量的，才能称作人！”
  “其余者，他们不配！”乌丸莲耶的吼叫声，响彻整座宅院。
  他身躯颤抖着，几乎贴近了地面，伸出去的左手开始一阵阵扭动。
  西听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
  这位组织boss，其实根本无法沟通，也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对方甚至认为，普通人就应该为他牺牲，还是一种荣耀。
  西听澜着实懒得再和这种人废话，他右手握着剑柄，踏步向前。
  乌丸莲耶看到了，他的身躯，也颤抖得越发厉害。
  下一秒。
  乌丸莲耶面容扭曲，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他扭动的左手，猛地涨大一圈，被他狠狠甩向西听澜！
  那只左手，齐腕而断，瞬间解体成指甲、皮肤、血肉和骨头。
  五根指甲和指骨、掌骨，如尖锥般扎穿空气，射向。西听澜的双眼和心脏、腹部。
  苍白的皮肤，膨胀拉扯成一张半人高的白网，带着蠕动的血肉，朝西听澜兜头罩来。
  那块血肉，已经从鲜红变成黑红色，滴落在地面上时，腐蚀得白色丝绸发出“滋滋”声。
  西听澜正要继续踏前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噫，恶心！
  西听澜想都没想，右脚一踏，身影瞬时向后飘出祭台，选择直接躲开攻击。
  但他的耳朵，却同时捕捉到，两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和两道血肉被捅穿的“噗嗤”声。
  西听澜惊讶地抬头看向祭台。
  乌丸莲耶庞大怪异的身躯，几乎贴到了地面。
  他右手如尖刀，插。进地面上的贝尔摩德的腹部，开膛破肚。
  而之前昏迷的贝尔摩德，此时竟然已经苏醒。
  她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往上探身，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捅进乌丸莲耶的胸口，在对方厚实的胸膛里，一刀刀来回捅刺。
  乌丸莲耶惊呆了。
  当贝尔摩德喷洒出的血液，和他流淌出的血液，在他身上融汇时。
  他的身躯，也莫名奇怪地僵硬在原地。
  乌丸莲耶只能用喉咙，发出撕裂般的吼声：
  “贝尔摩德，你居然背叛我，你该死！”
  贝尔摩德美艳的脸上，被血喷得鲜红一片。
  她嘴角却扬起冷笑道：“该死的是你，怪物！”
  然后，贝尔摩德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找、到、了！”她笑得灿烂而明亮。
  乌丸莲耶扭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他的圆滚的喉咙一阵伸缩，爆发出了震耳的尖叫：
  “住手，住手！”
  “我可以不惩罚你，贝尔摩德，我宽恕你了！”
  “住手！！”
  回应他的，却是“噗嗤”一声，捅穿血肉的声音。
  这道刀捅血肉声，伴随着巨大心跳，回荡在宅院中。
  “咚！”巨大的心跳声，再次重重一跳。
  “咚……！”心跳声开始衰弱。
  “咚…………！”心跳声持续衰弱。
  “咚……”心跳声彻底停止。
  这一刻，宅院中只剩下晨风刮起落叶的轻响，和贝尔摩德的咳血声。
  她的腹部，已经被乌丸莲耶的右手，彻底捅穿。
  整个人被那只怪异而僵硬的右手钉在地上，血液浸透了纯白的丝绸。
  西听澜身影一闪，飞回到祭台上。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脚下好似踩在小雨天的路面上。
  他抬手抓向乌丸莲耶，准备先把贝尔摩德救出来。
  贝尔摩德咳出一口血，喘息着道：“别……碰他！”
  “不能，让他心脏复原！”
  “否则，他会复活！”
  西听澜的动作顿住，蹙起眉道：“可我得先给你疗伤。”
  贝尔摩德听到，笑了一下。
  她苍白着脸，艰难地抬头看向西听澜，口中流出血，脸上却微笑道：
  “您这样的神明，就该与神明对峙。”
  “他这种怪物，只配被我杀死。”
  “西先生，谢谢您。我和母亲的仇，终于报了。”
  西听澜不由默然，他从这话中，听出了贝尔摩德的求死之意。
  等再想到，以贝尔摩德的罪行，即使被抓捕，恐怕也和琴酒一样，只会被判死刑。
  西听澜最终尊重了这个选择。
  他只是伸出手去，为贝尔摩德灌入一丝真气，支撑她交代完最后的遗言。
  贝尔摩德喘息了几下，看着他的眼神很柔和，继续微笑道：
  “其实，我和琴酒，对于被献祭给您，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们谈论起时，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荣幸。”
  “只是……可惜。”贝尔摩德叹息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
  “我们两个，都不是能接受……命运和生死……被操控的人。”
  西听澜一怔，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被献祭给我？”
  “祭品不是乌丸莲耶，献祭给他所信奉的神明的吗？”
  贝尔摩德缓过一口气，笑了笑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甚至以为，您和我、琴酒、利口酒一样，都是祭品。”
  “但等我得知，那次海面上的大战，您竟然在神明赐予的宝物下，毫发无损。”
  “我才明白，原来，您不是祭品。”
  贝尔摩德自嘲地一笑，缓缓说道：
  “我们和整个组织，才是神明送给您祭品！”
  “送给您，讨您欢心的祭品！”
  西听澜倏然睁大眼睛。
  他脑海中，涌现出过去许多寻不到答案的困惑。
  比如，他为什么会穿错世界？
  他穿越之初，见到的那具神秘尸体，到底是谁？
  以及，那个木盒中，真正的神明宝物。
  最后，这些皆在他脑海中，化作琴酒临死前，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你记住，西听澜。”
  ——“我可以死在你手里，却不能是别人送给你！”
  西听澜这时才终于明白，琴酒当时的意思。
  ——我可以成为你的祭品，但不能是别人摆上供桌，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西听澜的心中发沉，喉咙仿佛被堵住，鼻息间全是熏人的血腥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贝尔摩德却对着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咳血说道：
  “阿啦，能为您这样的神明而死，其实才是真正的荣耀。”
  “所以……请您不要悲伤……”
  贝尔摩德慢慢说完几个字，笑容凝固在脸上，双眼逐渐失去光彩。
  有些遗憾啊，她以后，再也不能看到小兰和新一了。
  贝尔摩德的头颅，垂了下去。
  乌丸莲耶还保持着漂浮的身躯，终于也“砰”一声砸落地面，歪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