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心思单纯,被这么一说,只觉得愧疚,连忙道歉“师父,我是跟裴仙师去若隐山寻宝了。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师父一听,眼里立马闪出光来“找到了吗?宝物在哪?”
少年乖乖答“找到了,但宝物是裴仙师拿到的,自然是给仙师了。”
老道心里暗骂徒弟蠢笨,不知道把宝物攥在自己手里。
他打量了一下裴温言,一看就是他打不过的,只好不甘心的放弃,转而继续哄他这单纯的徒弟“没事,你没拿到也没关系,能平平安安回来,为师就很高兴了。”
少年却未察觉出他这师父的异常,还为师父能冒险去若隐山找他而喜悦。
“师父,我已经能去秘境探险了,您现在可以教我仙法了吗?”
面对少年的又一次恳求,老道依旧拒绝“修道讲究缘分和时机,如今时机未到,还不是正式开始教导你的时候。”
少年一听,脸上的喜悦散的一干二净,身上的伤也好似在此刻发作,整个人一下晕倒在地。
被冷落在一旁的裴温言想,他这师兄真是本性难改,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一听到师尊就什么也忘记了,这么容易看出的江湖骗子,他居然一点都不不怀疑。
裴温言将人再次抱起,放进了旅店卧房里。
可到了深夜,少年刚醒又悄悄进了裴温言的房间。
他悄悄叫醒裴温言“仙尊,求您教我仙法,我真的想有一身修为,匡扶正义。”
裴温言修道多年,早不要睡觉,此刻也只是在打坐罢了,他睁开双眼想拒绝这少年,告诉他,他恶咒缠身,身体虚弱,并没有修道的可能。
可看着近在咫尺,眼巴巴期盼他同意的少年。
思及相处的这几日,裴温言也不忍这像阳光一样的少年难过,只在临走时给了他一本踏云门的心经,并将此次若隐山之行寻得的奇石一并赠送给了少年。
少年推辞着,觉着这礼物太过贵重,他受不起。
裴温言便说“这石头该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成,虽能招来祥云,对普通人来说是好东西,但对我来说,却用不到,不如赠你,带着也能温养血脉。”
少年其实自知从小便有心疾,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严重,只在人前勉强装作无事罢了,听得能温养血脉,也不推辞,收进了贴身口袋“谢谢仙师,我能给您写信吗?我想和您做朋友。”
“你寄望踏云门,写裴温言收,我自能收到。”
“好的,好的”少年听了肯定的回答,开心的直蹦,挥着手向已召出仙剑的裴温言再见。
裴温言已踏上剑,最终还是不忍心,回头用只能让少年一个人听到的秘音传声之法对少年说道“你要多加小心你师父。”
少年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裴温言一看,他就是选择了相信他师父。
反正他告诫也说到了,信不信由他。
裴温言又用秘音之法警告老道“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为恶,必遭天谴。”
老道吓得哆嗦,直接腿软跪在了地上。
裴温言冷眼一看,转身御剑而去。
转眼五年过去,裴温言已两年未收到少年的信,但却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少年人腻了向遥不可及的仙人写信罢了。
却没想到这次受邀去宋府做客竟能在宋府遇见少年。
少年如今已不是少年,早已长高许多,但身子骨却更瘦弱了些,穿着件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跪在宋府的石子路上。
宋府的主人,宋满盈见好友脸色突变,又看了看眼前跪着的少年,马上明白过来“裴兄是认错了人,以为他是哥哥了吧。”
第6章
宋府的主人,宋满盈见好友脸色突变,又看了看眼前跪着的少年,马上明白过来“裴兄是认错了人,以为他是哥哥了吧?”
裴温言对宋满盈的询问不做理会,只是继续端详低着头跪伏于地的瘦弱小人。
眉眼看着像是宋白玦,但更像是裴温言之前遇到的少年。
难道少年竟沦落到在宋府为奴。
裴温言端详的越仔细,那奴隶头低的越低。
宋满盈见裴温言对这酷似他兄长的奴隶如此关注,面上不显,嘴上却不想叫这奴隶好过。
“裴兄这次可眼拙了,我兄长何等人物,纵横修仙界、魔界的大魔头,能挥手灭宋氏与崔氏全族的无情之辈,能花言巧语骗得裴兄信任成为修仙大族少夫人的心机之徒。”
“又如何会沦落到我这小小宋府为奴呢?”
世人皆知,宋白玦的恶毒传言中便有一条,残害幼弟,杀害亲族。
这传言里的幼弟便是宋满盈。
二人之间可谓隔着血海深仇,所以宋满盈说的话,虽是陈述修仙界共识,但其实是在提醒裴温言,宋白玦曾对他做了什么,又对天下做了什么。
可宋满盈不知,裴温言与这一世的少年相遇,知道这转世少年如今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
裴温言最终还是张口问了出来“这奴隶是何处得来的?”
“温香楼里买来的家生炉鼎罢了,不信,裴兄问问他。”宋满盈蛮不在乎的摇着扇子,扇尾上挂的白玉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舞动。
但可便是这样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竟恶毒地随便抬起靴子就踢了那瘦弱小人一脚“素玉,你给这位贵客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素玉身子骨弱,被人轻轻一脚就踢倒在地,却不敢耽搁片刻,乖乖爬起来跪好回话“奴是温香楼里培育的家生炉鼎,父亲母亲都是楼里的炉鼎,奴也理所当然是炉鼎。刚出生便被楼主练做炉鼎,在卖给宋少爷前,奴从未出过温香楼,也未见过仙师这样的大人物。”
素玉乖乖说了温香楼里管事教的谎话。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极力忍耐向裴温言求救的想法。
如今已沦落为他人炉鼎,少年时行侠仗义的志向如今全为空,叫他如何能与年少倾慕之人相认。
再说这是他求温香楼楼主救他师父,所付出的代价。
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告诫他,为人要正直,说话算话,不可毁弃誓言,师父的性命还在温香楼手上攥着呢。
裴温言还想再问,可体内真气又开始紊乱,猩红色再一次要从他的眼尾染遍他的双眼。
是要被功法反噬入魔的前兆。
裴温言自被宋白玦吸干修为后,便在裴府地牢里练起了无情道,发誓此生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
此刻过多关心素玉,让裴温言的心乱了几分,便因此遭受反噬。
这大概便是宋白玦前世作恶,今生遭的报应,唯一获得救赎的机会也因此错过。
裴温言心里默念清心咒,稳住身心后,内里已是一片清明,再无一丝感情,包括对眼前人的怜悯。
既然素玉自述不是裴温言所认识的少年,那他也不必继续追究。
“既然是炉鼎,为何摆在如此显眼处,有碍风化。”
作为年长宋满盈几岁的裴温言此刻拿出兄长的态度来,说教宋满盈几句,叫他不要玩物丧志,失了体面。
炉鼎乃是修仙者练化后用来提升修为的法器,在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修仙者眼中,炉鼎已不再是人,而是一个物件。
素玉被说的羞愧难当,恨不得钻进土里。
宋满盈却很满意他这表情,能看着如此像宋白玦的脸如此痛苦,他越发觉得这笔银子花的值。
宋满盈欣赏完素玉的惨状,面对裴温言的教导,宋满盈却不当回事“裴兄可别忘了,我素来有风流之名,在家摆个炉鼎罢了,无人会说我的。”
宋满盈有一个一直未正式结契的道侣,是号称天下第一善人的崔臻桐,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但崔臻桐却丝毫不会拘束宋满盈,宋满盈也酷爱寻花问柳,做个潇洒风流人。
“不过,裴兄清心寡欲惯了,定是看不惯我这种行径,不如今夜这炉鼎送给裴兄玩玩,也体会体会其中乐趣?”宋满盈随口一说,却吓得素玉满身冷汗。
要以这样的身份去侍奉裴温言,不如让他现在就死掉。
裴温言强压住内心想要答应的冲动,拒绝道“不必了。”
“好吧。想来如此病弱的次品炉鼎,也入不得裴兄的眼。”宋满盈猛地一收手中纸扇“来人,送他回柴房去,别在这儿碍眼了。”
马上便有两个家丁前来,一左一右将素玉架去柴房。
素玉没有反抗,只是眼睛有些不舍得看着越来越远的裴温言。
宋满盈伸手邀请裴温言往前走“裴兄,我们先用过茶点再继续谈正事吧。我可是为了你来,专程叫人去把珍馐堂的大厨请了来,虽修仙之人不必饮食,偶尔吃吃咸淡也是好的。”
主家设宴招待,裴温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随着宋满盈去了宴厅。
素玉则被人扔进漆黑的柴房。
他挣扎的爬起来,找了个小角落靠着墙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