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冲天心里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云中雪,一双眼里瞬间涌出几滴豆大的泪滴来,噼里啪啦砸到地上。
云中雪被他看着,面上依旧维持着冷漠。心里一边心疼,却又觉得林冲天如今耸拉着耳朵,可可怜怜的样子,比他从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居然更可爱了些。
“呵,没想到云师兄也有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纪慈又将系在林冲天脖子上的铁链拉紧了些“别看了,你从前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他都瞧不上,难不成,你指望如今让云师兄喜欢上你这么一只小狗妖吧?”
纪慈拿靴子边轻轻踢了两脚林冲天的胳膊“来,带路,你不曾是这踏云门威风的不得了的内门弟子吗?对宗主闭关之处该很熟悉吧?现在便带着你主人我去看看。”
林冲天收起无用的眼泪,正要爬着带路。
无阙一看,这把他这位踏云门代理宗主当空气,可还了得。
伸手拦住纪慈“说了婚宴已经取消,没有膳食款待了,您请回吧。”
纪慈拿扇柄轻巧拨开无阙的手“你想不想知道怎么能让裴温言放弃闭关?”
无阙表情一瞬僵住,他确实想知道,他想让裴温言出来,想的发疯。
纪慈看无阙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结契前道侣忽然闭关不见,任谁也想知道为什么。
“让我去裴温言闭关的地方,等到了地方,我自然能让他出来。”
无阙看着纪慈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终究是让步“好,让你试试。若是不行,休怪我扫你出门。”
纪慈折扇又收回,潇洒张开遮住半张脸,悠哉悠哉摇了两下“走吧。”
林冲天便复又向裴温言的闭关处爬去。
一路上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皆停步看他。其中不乏许多他曾瞧不起,出身微寒的弟子,也有不少,曾与他把酒言欢,谄媚讨好之辈。
如今皆能笑着看他笑话,瞧着他被人当狗的牵着爬。
这下不仅一双兽耳没精气神的怂拉着,连脑袋也怂拉到快贴到地面上。
纪慈明知道林冲天害怕什么,却偏偏拿鞋尖踢了踢林冲天的屁股“给我抬起头来,让别人好好看。你是只小狗妖,收起你不该有的自尊心。”
“我记得林大少不是曾经说过,奴隶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什么自尊。”
林冲天依旧不敢抬头,纪慈便又纂紧了些锁链,只勒得林冲天脸色通红。
即便如此,林冲天依旧不肯抬头。
“住手,不许在我们踏云门弄出人命。”还是无阙这声警告有了用处。
无阙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沦为药奴被人欺辱的日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也许对弱者的怜悯与他的灵魂共生,他永远为弱小发声。
纪慈听了无阙的话,松了手,却还是施了个咒法,让林冲天不得不保持抬头的姿势。
林冲天感觉一路两侧看热闹的人群的眼神如同小刀一般,在一刀刀的凌迟他。
等终于到了裴温言闭关的洞穴前,这种酷刑才终于结束。
林冲天如同烂泥一般虚弱的爬倒在地上。
纪慈却已无心情再看他,只走近裴温言闭关洞穴前的封印查看。
试探着解咒,也一无所获。
无阙出声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完全没办法让他出来。”
纪慈闻言收回按在岩壁上的手,摇着扇笑吟吟地走至无阙身前。
却忽然拿扇抵住了无阙的喉咙。
无阙见此正要反抗,却见纪慈脸上并无杀意。
“你要做什么?”无阙问
纪慈便答“拿你做饵。”
无阙冷冷一笑,是笑纪慈蠢笨“他都要取消婚约了,怎么可能会为我出来。”
纪慈却心中有数。
他明白裴温言为人,也见过裴温言若爱一个人是何等疯狂。
既然能与无阙订立婚约,心中定是有无阙的,而且无阙在他心中分量定是不轻。
纪慈大喊“裴温言,你的道侣在我手上,想要救他就拿素玉的尸身来换。”
纪慈曾来过此处祭拜素玉,曾见他尸首便被裴温言安放在这处密室的冰床上。
裴温言既然已经有了新欢,不如将素玉还他,如今他已是新洲之主,天材地宝,他总有办法将素玉救活。
无阙闻言又是一愣“素玉又是谁?”
纪慈答“是我的道侣,裴温言非说是他师兄,强占了去。如今是该我带他回家的时候了。”
原来还有另一个替身,原来裴温言对每个替身都演的如此深情。
无阙心痛了起来,心上恶咒猖狂,似要挑破裴温言施下的气运护罩重新肆虐。
更令无阙绝望的是,纪慈已喊了许多声,洞府里的裴温言却没有一丝动静。
可若他能透过岩壁,便可见失了气运昏死过去的裴温言,在听到他有难时,是如何勉强自己爬起来,向洞府出口一下下靠近。
第37章
洞府外纪慈威胁不断, 无阙不知自己为何任由他抓着自己做人质。
只是不由自主的信赖他,确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来的没有缘由,模模糊糊似来自上一世。
无阙甚至配合的惨叫了几声, 期待的看着那封印解开。
可什么也没有,封印完好如初, 不曾有一丝松动。
无阙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尽,漂亮的眼眸里一片空洞。
竟忽然有些恨纪慈, 都是他的馊主意,让自己这么狼狈。
可无阙却不知道,洞府内失尽一切, 白发苍苍的裴温言是如何用一双没有灵力的手,一下下砸在封印上。
他失了灵力,失了气运, 虚弱的似随时死去。
竟解不开自己随手施展的封印。
听着师兄一声声呼喊, 他心若刀绞,牵动肺腑心脉,吐出一口血来, 染的他袍子前一片血红, 身体又虚弱几分。
没了气运, 他被天道所不容, 世界正在排斥他,性命如同掌间的沙,慢慢散去。
裴温言却没有时间去擦血痕,也没时间叹息自己快速流失的生机,他只拿一双手继续砸着,直到砸的双手鲜血淋漓,也没砸出缝隙。
他伸手唤本命绝锋剑, 却等了许久也不见剑来。
他又爬回冰床侧,吻了吻素玉“我会救你的。”
随后自己捡起冰床旁的剑,杵着未出鞘的剑又跌跌撞撞的回到封印前。
可他却如何也拔不出这把剑。
剑修的剑与剑修一体,绝锋剑发出悲鸣,也想从剑鞘中出来,可绝锋乃上古神剑,非气运之子不可用。
裴温言舍了周身气运,已无力拔出剑来。
既然拔不出,裴温言便拿着剑鞘一下下砸在封印上。
收效甚微,却逼的裴温言体内气血翻涌,意识开始一点点模糊。
在他不甘的闭目前,只听得洞府外纪慈说:“我先邀无阙去新洲做客几日,若是你想清楚了,愿意用素玉来换,便来找我。”
洞府外,无阙一脸茫然的看着纪慈。
纪慈笑了笑“你不愿意去?”
“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伤你,你就当去做个客,怎么样?”
无阙看着纪慈,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得了无阙应允,踏云门弟子未做阻拦,只云中雪看见纪慈要带着林冲天离开,还是没忍住“怎能让代理宗主随便就跟你走?”
“那云师兄的意思是?”纪慈其实并不在意云中雪的意见,如今便是云中雪不肯退让,他也有信心能带走无阙。
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是对无阙会跟他走的信任。
很奇怪他们才刚刚见第一面,还没说过几句话,却觉得是亲密的朋友。
“我要亲自护送代理宗主去新洲。”云中雪给的理由很充分“他几乎没出过踏云门,况且刚刚得罪了两个大人物,现在处境十分危险,作为踏云门一员,我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纪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林冲天,便见云中雪微不可察的皱了一点点眉头。
纪慈轻笑低语,悄悄踩了林冲天的手背“你可真是好命,都这样了,还有人惦记着你。”
当然这话林冲天并没有让云中雪听见,他只是收了折扇,轻拍手掌说了句“好。”
下山的路,纪慈依旧不用走的,也不用飞的甚至邀请无阙一起坐他的豪华人力轿撵。
无阙看着那些林家人鞭痕累累,大汗淋漓的样子,终究不忍,还是自己御剑先行下山。
纪慈又邀请云中雪,云中雪也断然拒绝了。
纪慈便叹了一声“也罢,他们欠我的,只还我一个也行。”
而后潇洒摇扇,又踩着林冲天的后背上了轿撵。
一路上,无阙越看纪慈越觉得似曾相识,始终飞在纪慈头顶以上二十米处,远远观察纪慈。
纪慈也偶尔抬头看他,与他对视一笑。
云中雪则忘不了被拿锁链栓在轿撵上一路跌跌撞撞爬行的林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