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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顾延青搂着他,清晰地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心跳、体温与气息,心中安心许多,很快地进入到睡眠状态中。
  后半夜的时候,温栩没有再睡着过了。他根本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一闭上眼脑海里一片鲜血淋漓,鲜血汇聚在地面上,一会变成妈妈的脸,一会变成温家航的脸,问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什么都不做。
  温栩就不敢再闭上眼了,他害怕等下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是自己。那太毛骨悚然了。
  他听着身侧顾延.欲.加.之.言.青安稳的呼吸声,心中那股压迫、焦虑、烦躁的情绪就减少了许多,得到了些许安慰,顾延青的存在总能令他安心。
  温栩没有闭眼,抱了顾延青一会,决定起身去阳台吹夜风。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顾延青也出来了,他提了件外套,披到温栩的身上,同他站在一起,望向同一个位置。确定温栩只是出来看天空而已,没有其他危险性行为,顾延青才放下心。
  温栩偏头看他,“你怎么醒了。”他很担忧是自己吵醒了顾延青。
  顾延青说:“已经四点钟,睡够了。”
  大部分人是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凌晨四点钟的天空,深邃而宁静,天际泛起蓝灰色的微光,整个世界开始缓慢地苏醒,万物变得清晰起来。每次看着天空的变化,温栩总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广袤无垠、包容万物的天空总是给予人一种希望与生机,会带来一种世界很美好的错觉。
  温栩打破了这份宁静的美好,他问出了温家航生前的问他的问题,“顾延青,你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吗。”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死亡是虚无的,生命也是。”
  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就跟问永远有多远一样,过度探讨问题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顾延青看着天空,轻声说:“就像你说的,生命中的很多人、事、物、情感、时间、欲望,都是虚无的、无意义的、不真实的、不存在的,包括死亡。但是,至少当下,你在,我也在。”
  在温栩的目光中,顾延青倾身过去,吻了他。
  虚无,就在这一刻,消散在这个吻中。
  至少当下这一刻的感觉,是确确实实的存在于他们的生命中。
  “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但我的生命因为有你的存在,又使它本身增添了一些意义,我暂且称之为,爱情。”
  人是很容易在成长当中感觉到失望的情绪,温栩尤是。对未达成的期望、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幻想过的美好、曾经重视的情感、长大后的生活,乃至生命本身。总而言之,太多太多。
  成长就是不断抹杀自己的孩子气。
  听到顾延青的话,温栩没有忍住抬头去吻他,眼角流下了湿漉漉的眼泪。和他接吻的时候,温栩在想,也许会有人愿意珍惜、坚守你为数不多的孩子气,让它永远鲜活。
  第66章
  接下来的一星期都是安稳度过的,没有意外、没有争吵、没有温栩讨厌的人,只有考试、竞赛、工作,和缠绵不断的低烧。顾延青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可能是由于长期压力、焦虑导致的体温调节异常。
  又是不断在吃药的一周。吃药对温栩来说应该算是家常便饭,但他还是会因此感到痛苦。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不会在顾延青面前表现出来。
  对于顾延青来说,这一个星期度过的缓慢而又煎熬,顾延青会随时察看温栩的情绪与状态,他不放心把温栩一个人留在家,就把他往公司带。
  他在别墅的很多角落都安装了监控,他们睡的那间房最多,这样就算温栩一个人在家,他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他能看出来温栩的情绪与状态并没有恢复多少,依旧是浅薄的、郁郁的。就算是在顾延青面前也很少笑。温栩不跟他说,但顾延青能察觉到。
  除了复习和写论文的时候,其余时间他的状态低迷又恍惚,有的时候顾延青叫他,他也没有听见,像坏掉的八音盒的玻璃罩里的精致小人,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不想看论文的时候他会选择独自沉静地坐在落地窗边,目光放空,凝视着远方的建筑与天空。这种时候,顾延青会觉得他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顾延青带他去聚会,温栩不是很想跟除了顾延青以外的任何人交流,彻底放弃了社交。就贴在顾延青的身侧,坐在角落里,慢慢挖顾延青给他点的那份草莓蛋糕,再一勺一勺地塞进嘴里。察觉到顾延青在观察他,就抬起头,很乖地对他露出笑容,眉眼弯弯。
  因为不停的发烧、吃药,温栩觉得这周的考试并没有发挥到正常水平,心情越发低落起来。今晚烧得更加严重,接连几天温栩都没有敢照镜子,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尽管顾延青不这么认为,一直夸他很好看。
  温栩捂在被子里,轻微咳嗽两声,脑袋沉重,脸颊潮红,眼睛干涩对光源很敏感,顾延青就只开了小夜灯。精神恍惚中,温栩想到了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濒死的病人总是注视自己的手背。
  借着床头的那盏夜灯,温栩很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观察,纤细、苍白、削瘦、虚弱,一道道青筋蜿蜒着浮在表皮。像书里写的那样,“濒死”的一双手。
  顾延青发现温栩缩在自己怀里,正捧着自己的右手看,还时不时伸出指尖比划、摩挲。很认真的样子。顾延青很好奇,就问他在看什么。
  温栩低哑着嗓音缓缓道:“生命线,”顾延青好像不太明白,他就比划给他看,左手的指尖在右手掌心那道细浅短斜的线上轻轻划了一道,他对顾延青说:“以前有人跟我说,生命线长成这样的,身体不好,也活不长。”
  温栩心道,反正他本来也没准备活太久。
  顾延青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可能会觉得这只是温栩发烧时的胡言乱语。
  他好像举起手,看了看自己的。
  在温栩的手即将无力地垂下时,顾延青接住了他的,瓷白脆弱的右手宛若一捧雪,被他轻轻拢在掌心。
  他将左手覆盖到温栩的右手上,顾延青说,“现在,我们的生命线连在一起了。”
  他说得很笃定,就像他们真的会一起长命百岁。
  温栩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但眼泪濡湿了眼角和枕头。
  他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多泪。
  可能就如顾延青所说,他太爱哭了。
  本周的最后一天,温栩结束了自己大一下学期的校园生活。这天,顾延青回到家时已经很晚,打开卧室的门,发现温栩已经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他将蛋糕盒提到一旁的圆桌上,刚在床边坐下,假装睡着的温栩突然起身披着薄被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顾延青平淡地搂住他的腰,将人带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温栩兴趣缺缺,耷拉着脑袋,可能是因为顾延青没有被他吓到,他感到失望。
  “不吓人吗?”温栩不死心地问他。
  顾延青很认真地端量他,凌乱的发丝、睡衣,红润的肌肤,顾延青一过来,他就扑上来了,不像恶作剧,像投怀送抱、像引诱。他反问,“你说呢。”
  不吓人,很可爱。
  温栩嘴唇的线条拉平,“哦,好吧。”
  虽然恶作剧没成功,但他的勾引成功了。
  顾延青扣住他的脖颈,深深地探入他甘甜柔软的口腔。一切就像特地为顾延青准备好的那样,他刚洗的澡,肌肤散发着清淡香甜的水果味。温栩闭上眼,搂住他的脖颈,任他肆意玩弄。在顾延青很坏地蹂躏他的敏感部位时,没忍住溢出一些呻吟和鼻音。
  两人分开时,温栩轻微滚动着喉结,咽下两人交缠时的涎水。
  顾延青的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低声说,他给温栩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温栩抬眸望向圆桌之上的蛋糕盒,蛋糕?他感到好奇,顾延青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况且,“我的生日不是过了吗?”温栩歪头看他。
  顾延青告诉他:“不是生日,也可以收到礼物。”
  温栩笑眯眯地亲了他一下,“为什么送我礼物呀。”
  “因为想让你高兴。”
  顾延青放他下来,“打开看看。”
  温栩起身,走到圆桌边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蛋糕盒上有透气孔,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动一下蛋糕盒,蛋糕盒自己就先动了一下。
  “?”温栩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了眼神神秘秘的顾延青,心中有了猜测,但结果只会比他想象的更加惊喜。
  打开蛋糕盒,温栩完全愣住了。
  “小橘?”
  直到那只小橘猫扑向他的怀里,他才反应过来。里面可能是只小猫,温栩已经猜到了,但他没有猜到这是他在学校里最经常喂的、最喜欢的那只流浪猫。上次还和顾延青一起喂过它。
  温栩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回来的那么晚。
  他应该已经去过兽医院,给小猫做了清洁、全面体检和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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