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二愣子。
“你……”
“你……”
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这次林子陆先开了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叶瑧心想，这算是开了窍？但是不太多。
“嗯。”
哦，嗯，这个回答其实比较冷淡，但叶瑧面上太过温和，看不出来她待人冷淡。
林子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掏出手机打算找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餐厅，想要在她回去前，约叶瑧一起吃个饭。
刚打开手机，叶瑧的电话响了起来，林子陆悄悄瞥了一眼，上面显示了两个字：李谦。
她又悄悄地看了眼叶瑧。
叶瑧接起电话，面容依旧和煦，或者说，她待人从来都是这样温和有礼，面带笑意。
在林子陆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都很从容，也一直都很温和，很少见她脸上有其他的情绪体现。
只是不知道面对电话里的这个人，她的温和里面，有多少是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亲昵。
“嗯，我在公司楼下。”
电话对面好像说了什么，叶瑧突然抬眸看了眼林子陆，林子陆偏过头望向窗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叶瑧回了一句：“好。”
电话挂断，叶瑧收拾了一下，提起包，准备走。
林子陆也起身，问道：“是有人来接你吗？”
叶瑧回道：“嗯，他就在附近，马上就到，你……”
林子陆抿了抿唇，提议道：“我也该回去了，要不一起出去吧。”
叶瑧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咖啡厅，林子陆跟着叶瑧走到路口。
叶瑧忍不住问道：“你车停这边吗？”
“啊？没有，我车被拖走去修了。”
“？”叶瑧面露疑惑：“你不是说你开车来的吗？”
林子陆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吃，她跟叶瑧解释说：“是，只是今天不太巧，路上被人追尾了，所以就送去修了。”
她很久没回国了，换了驾照，也不太熟悉国内的交通，开得慢，后面来人没注意就撞上了。
被追尾？一般来说，不太严重的情况下开车过来没有问题，直接送去修就意味着，这个追尾，还比较严重。
叶瑧向来温和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冷色，她没有顾及旁人，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在这时像是失了作用，伸过手便将林子陆拉到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子陆反握住叶瑧的手，动作不轻不重，却刚好可以让叶瑧感受到她手中的温度，嘴边扬出好看的弧度，轻声道：“我没事，瑧瑧。”
叶瑧抬起头，夕阳照耀下，林子陆的笑意被斑驳的树影遮住了，将那些她们之间的过往覆盖，翻叠，重塑，线影拉长，穿过两人脚尖，将她们分隔成两面，一面是阳光下的瑰丽，一面是暗影下的倒映。
第 3 章
李谦到的很快，还没有等林子陆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叶瑧的面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瑧瑧。”李谦将手中的花递给叶瑧，“听说你的新书已经顺利签约了，恭喜你。”
叶瑧用手顺了一下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微笑着道谢：“谢谢。”
但没有接。
依然是很礼貌的道谢，语气中还带着些温柔，林子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李谦。
李谦也不在意叶瑧没有接花，而是注意到了一旁的林子陆，向叶瑧询问道：“这位是？”
“林子陆，林导，我这本书翻拍电影的导演，也是……”
“高中同学。”
这是第一次，叶瑧的话里出现了犹豫。
不是朋友，不是故人，也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只是高中同学。
李谦点了点头，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李谦，瑧瑧的朋友。”
这就有点意思了，带着花过来特意接叶瑧，称呼亲昵，眼中的爱意没有丝毫隐藏，却在林子陆面前说只是叶瑧的朋友，想来叶瑧并没有答应他。
这个人有分寸，有气度，也很懂得尊重叶瑧。
林子陆：“你好。”
语气略带生硬，眉眼间没有了刚才的暖意，那种不易近人的淡漠再度浮现在她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子陆什么都没做，但叶瑧就是突然感觉到，她可能不开心了。
李谦的花还在中间放着。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再送我花了，我不会收。”叶瑧突然对李谦说。
李谦有一点错愕，却也没有生气，反而宠笑道：“好。”
“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看着叶瑧上了车之后，坐到了驾驶位上。
叶瑧打开车窗，望向林子陆，欲言又止。
“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
“嗯。”
不知道两人之间如今算什么关系，就连关心的对话都显得客套陌生。
片刻后，叶瑧偏过头，车窗被关上了，林子陆望着离去的车消失在路口，又在路边站了好久，才缓缓掏出手机，打开了联系人界面。
好像忘记问手机号了。
指尖滑过几个联系人，停留在陈昊铭的名字上，约莫过了一分钟，她退出了联系人界面，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又习惯性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不怎么甜。
她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渐渐划过的陌生的城市，心想，不过九年，江市的变化可真大啊。
而后又想，人生能有几个九年呢？自己这话，未免太过幼稚。
下了车，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红票子递给司机，司机见了，指了指前面的二维码，解释道：“小姑娘，我没那么多零钱，可能找不开，你可以扫一下这个二维码支付。”
林子陆眉头微微一皱，她还没想过司机可能会找不开零钱的问题。
于是她又从兜里摸索了一番，翻出一张卡，问道：“刷卡可以吗？”
司机被逗笑了：“……可以。”
以为她会扫二维码付款，结果掏出一张卡来刷。
林子陆将卡递了过去，付完钱，下了车。
天已经暗了，小区内的住户都亮着灯，路边也有路灯照亮，整个回家的路上一片明亮，她呼出一口气，然后往里面走去。
她住在江市偏西面的一个小区，叫华珠江岸，靠近江边的一个很普通的小区，但基本设施齐全，来访进出都要登记，安保也还算得上可以。
进了屋，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她开了客厅的灯，看了眼来电，上面显示小姨。
她接通后立刻就有一个较为富贵的嗓音响了起来，声音似是有些急切：“陆陆，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消息，去做什么了？”
林子陆换完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轻声回道：“下午跟冯姨见了下编剧，敲定了剧本，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看消息。”
“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那边叹了声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林子陆抿了抿唇，低头看向脚边，安抚道：“没事的，小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昨天我联系好了江市中心医院的宋医生，夏沅要过段时间才回国，这段时间你就先去他那里做个简单的检查。”
林子陆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是在打电话，对面看不到，不免有些好笑。
“好，我知道了。”
“我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你有空就联系他，这两天在那里住的习惯吗？要不要……”
“不用，这里挺好的。”很安静，没有吵闹。
“那行，你要是觉得住的不习惯，就换一个，我在夏庭那边还有几套房子，你要是住不惯就搬过去。”
“好。”
“对了，我不在国内，有什么事情你就找陈昊铭，有空……也可以回老宅看看老人家，我最近没什么时间回去。”
林子陆突然沉默了。
似是感觉到了林子陆情绪不对，电话那头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又唠唠叨叨了十分钟，无非就是问一些吃的怎样，习不习惯，这两天有没有休息好，注意身体什么的家长里短。
除了那件事情，林子陆在电话这头有问必答，有要求也必应，将电话那头的小姨给哄好了后，挂断了电话，取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穿着深蓝色家居服，走到电视机旁边打开隐形柜，取了一个箱子出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箱子，里面是瓶瓶罐罐的药物，取了一个棉签和酒精，捞起裤子，小腿上露出了一片大块头的青色和斑斑点点的红色。
今天追尾的时候虽然人没事，但还是刮蹭了一下，当时没有感觉，刚才走回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痛感，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了这些，本想着涂个外伤药就好了，但一想到今晚小姨打过来的电话，她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