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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总是会调侃她,这样的方式很难把我教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国教我,这个时候她会说,等她在那边毕业了,就回国。
  我会说好,然后期待她下一次的回答。
  那次她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妈妈生了重病,如今还在法国的医院接受治疗,而她每天除了读书,还要抽时间去照顾她妈妈。
  但她从来没有和我抱怨过她在那边的生活,每次跟我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面上都是着笑意的。
  林子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会有点弯弯的,像月亮,清冷迷人。
  有时我会想,这样的弯月,其实是被乌云遮挡住了另一半的皎洁,藏起了满是月光的眸子。
  比如疲惫,比如不开心。
  可她喜欢故作坚强,那我就只能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全盘接收她的喜悦。
  我们的生活终究还是各自忙碌着,即便再努力的想要去建立交流的话题,也终究会被各种现实问题打败。
  我想过要不要趁着暑假的时候去法国看看她,毕竟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无法从她半藏心事的口中得知她过得好不好。
  可每一次我们两个都被事情绊住,去年是因为我外婆生病住院,我跟着妈妈回了趟老家照顾外婆,而今年,是因为林子陆在拍电影,她的拍摄行程不固定,我去的话,大概率是会扑空,她不希望我频繁奔波,就不让我去。
  大概是上个月,她给我发消息说她的第一部电影拍完了,想要出去散散步。
  很平常的一句对话,跟我分享她的日常,却没有兴高采烈的语气词,而我却开心的想要为她庆祝。
  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拍的第一部电影。
  我和她电话聊天的时候问她,喜欢什么杀青礼物。
  她说不用。
  我觉得她可能是不好意思要,于是我准备偷偷给她备一份。
  “瑧瑧……”她在叫我。
  我一直觉得林子陆有一个很动人的嗓音,尤其是在叫我名字的时候,其实我更喜欢她叫我叶瑧。
  因为那个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名字是从她心里读出来的。
  “怎么了?”我轻声询问,害怕打扰她那边散步的氛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想你了,想见见你。”
  我很开心,我和她说:“那我们视频吗?”
  可她却拒绝了:“不了。”
  我其实有一点点的不开心,明明说想我的是她,可最后拒绝我视频邀请的人也是她,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同时把想你和拒绝你放在一起说的?
  把你的期待和喜悦撩起来,最后又一盆冷水给你浇上去。
  我想这就是心绪起伏吧,只因为她简单的两句话。
  后来我没有继续跟她聊很久,她有些累了,我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她给我回的最后一句是:“瑧瑧,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古人常说对月思故乡,我在想,林子陆是不是也在思念故土。
  我看了眼天空,今天晴空万里,所以晚上一定会有月亮。
  所以我说:“有。”
  不只是天空的皎洁白月,还有一束月光一直在我心里留存着。
  我听见了她的笑声,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莫名其妙,不太想理她了。
  第二天,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我开学申请的去法国做交流的申请书批下来了。
  算了,原谅她吧,马上就可以去法国找她了,到时候见面清算。
  那天我踏着碎满月光的小路,抬头对着月亮说:“我没有和她说,想要悄悄给她一个惊喜,你也要悄悄帮我保密哦。”
  月亮接收到了我的小心思,它在无声的帮我保存着只属于我们的秘密。
  但是接下来我需要去准备考试和交流材料,还有社团的话剧比赛,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见她没有给我回消息,我以为她也是在忙,就没有打扰她。
  于是我们在彼此交错的时间里,不同的地点,错过了对方的消息,那些言语就像是掉进了时间的缝隙中,悄悄的消失了。
  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回我消息了。
  在我心里,法国是一个很浪漫的城市,浪漫在于,它藏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且为她添上了爱意。
  我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子陆的,但我却清楚,这两年,每日每夜对她的想念分毫不少,可我却不太敢说出口。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女生,但我知道,她不排斥同性恋,因为有一次她跟我聊天,说剧组里有一对女孩儿在一起了,我问她很奇怪吗?她说不奇怪。
  可这份感觉好奇怪啊,我明明没有跟她说喜欢她,却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模糊不清的语气出卖自己的潜藏的心思。
  明明知道她不排斥,心里却依然兵荒马乱。
  可能我的喜欢里面缺少了勇气。
  真的很害怕失去她。
  于是我偷偷的将这份喜欢藏了起来,隔着万里之遥,让她找不到。
  一开始的两天,我忙于学校的交流,没有时间去找林子陆,直到第三天,我终于空出时间,去了她的学校。
  我站在她们学院门口,给她打电话,耳边却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想,或许是还在上课,所以手机关机了。
  站在学校的林荫道旁,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我在幻想林子陆见到我时惊喜的模样。
  她是会跑过来拥抱我,还是会故作镇定的走过来,别扭的说着你怎么来了,然后嘴边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的心情。
  而我会告诉她,我想她了。
  可能是时间有些久,期间不乏有人上来和我搭讪的,我都礼貌拒绝了,大概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我再次拿起手机给林子陆打了个电话,耳边依旧回想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语音。
  我觉得有些奇怪。
  正好有同学路过,我用蹩脚的法语跟她们交流着,询问她们是否认识林子陆。
  幸运的是,她们正好是跟林子陆一个班的,我心想这倒不是很费劲。
  不幸的是,我觉得自己的法语学的不太好。
  耳边的风呼啸着划过,将她们的话带走,而我虽然听不太懂她们说什么,但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我甚至用英语又问了她们一遍,她们说着同样的意思的英文,可我听在耳朵里,第一次对自己那畅通无阻的英语口语产生了怀疑。
  见我很久没有回话,她们怕我没听懂,甚至用蹩脚的中文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我不明白,她怎么就住院了?
  并且已经一个月了。
  在我的认知里,这样的住院情况,只可能是重大疾病。
  她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可等我到医院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面,我差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医院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人影,似是恍过漫长的一生,又似是飘过短暂的一世。
  我站在icu病房的面前,旁边是她同学,她带我来到这里,隔着冰冷的玻璃窗,我看见了里面被形形色色的医疗器械包裹着的林子陆。
  她就在这里面躺了一个月。
  我触碰着玻璃窗,希望能够离她更近一点,她不喜欢那些冰冷的仪器,所以我想给她递过去一些温度,却发现窗上有雾气,我心想,icu的玻璃窗怎么能有雾气呢?
  我小心的擦拭,却发现越擦越模糊。
  后来旁边的同学给我递了一张纸巾,安慰我说,林子陆会好起来的。
  我才发现,那模糊的雾气,是我自己的。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哭泣时是可以没有声音的,难过时心脏是会一抽一抽的疼痛的,那些痛感被放大开来,你会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挤压了一般的难受,尤其是胃里翻江倒海,让人想要作呕,将悲伤释放出来。
  其实生理反应比心理反应更有说服力,因为它不会说谎。
  我撑在一旁的墙边,捂着胃,那名同学见我这个状态,吓得连忙去叫医生,却被我制止了。
  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我想多陪林子陆一会儿。
  她在旁边焦急的一边询问我怎么样了,一边劝我还是去看看医生会比较好。
  我觉得这个女孩很善良,她居然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这么关心,跟林子陆一样。
  大概过了很久,我不太清楚具体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那个女孩见状礼貌的叫了一声陈总,我就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是林子陆的小姨陈玲。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则是灰白色羊毛衣扎进阔腿裤里面,跟林子陆的穿衣风格很像,但那张脸比林子陆要张扬,红唇烈焰,像是冰与火的碰撞。
  “叶瑧?”她的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转过身,很想要体面礼貌的跟她打招呼,却发现有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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