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姚之莘冷笑:“收了我们坤辰宗的东西,却还未制出新蛊,如果能力有限便不要接下这件事。”
  “可不是我们想接的,是你们宗主求我姐姐接下的。”岳絮直接道。
  “求”这个字眼刺到了姚之莘,怒上心头,她“噌”地一下拔出剑,指着二人,
  “我只知道,宗主让我今日来此取蛊,那么,你们就得把新蛊拿出来。”
  阿许听到她的话,撇了撇嘴,“无理取闹,一看便是在宗中养尊处优惯了。”
  知若面色不虞,沉声道:“姚姑娘,新蛊只成了一半,你现在取走也无用,三日后我们保证会给你。”
  姚之莘冷笑道:“谁知这是不是你的推脱之辞?”话音刚落,那把银白色的长剑朝着知若的方向不由分说地刺来。
  “嘭”地一声轻响,祝笙昔提剑挡下了姚之莘的长剑,姚之莘眉头一皱,变换剑招,出剑一次比一次快。
  祝笙昔手腕翻转,轻松地挡下了击来的每一剑,姚之莘的那柄长剑明显不是凡品,不过百来招,灵剑已然接近卷刃。
  姚之莘瞟了眼那把普通的灵剑,眼中隐有不屑之色,长剑一抖,直刺向祝笙昔的右肩。
  修士大多是右手持剑,若是伤到右肩或右臂的经脉,轻则短期拿不起剑,重则永远无法使剑,身处坤辰宗这样一个剑修居多的宗门中,姚之莘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一旁的阿许看到这幕,紧抿着唇,望向姚之莘的眼神尤为冰冷。
  祝笙昔面不改色,在长剑快要刺到右肩的前一刻微微错身,手中灵剑施力一挑,剑身直接重重地打在姚之莘的手背上,姚之莘痛得手一抖,长剑直接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你!”姚之莘吃痛,惊异地看着祝笙昔。
  “你是哪个小门派的修士,今日你阻碍我替我师姐取药,待我上报宗主,整个坤辰宗都不会放过你。”
  祝笙昔不以为意地哦了声,见状,姚之莘捡起地上的长剑,准备再次动手。
  “姚姑娘,给你。”知若语气冰冷,将装着蛊虫的瓷皿给了她。
  “告诉你们宗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姚之莘嘁了一声,带上瓷皿,转身就走。知若面露歉意,对祝笙昔道:“抱歉,祝姑娘,给你带来麻烦了,我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把蛊给她。”
  祝笙昔摇头,“没事。”
  阿许走到她身旁,默默握住了她的手腕,探查一番确定她灵力无异后,便松开了手。
  难得的,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话语,祝笙昔不免有些诧异。
  阿许默然不语,转身走了几步,下一刻,忽然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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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卓延山脉(四)
  知若收回手,脸色凝重,“阿许姑娘的脉象很奇怪,她是不是修炼了很多种术法,糅杂在一起?”
  祝笙昔沉吟片刻:“这个,我并不清楚。”
  知若缓声道:“她修炼的术法,有些似乎是相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身体里巧妙地维持了一种平衡。我猜测,她忽然晕倒,是因为使用某种术法过多,故而压制不住另一种与此相克的功法。”
  使用某种术法过多……祝笙昔想到每次寒毒发作时,阿许总是使出火属性术法,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她才昏倒了吗?
  知若慢慢起身:“祝姑娘,你照看她一会吧,我去配副药。”
  祝笙昔嗯了声,待知若出去后,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放在阿许旁边。
  正欲收回手时,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祝笙昔心头一惊,却发现床上的人并未醒来,只是紧皱着眉。
  阿许紧闭着眼,面色显得迷惘又痛苦,嘴里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祝笙昔挣了挣,可这人此时的力气出奇的大,她竟然没能挣脱。
  祝笙昔垂眸看着阿许,任由她抓着手腕。
  自己强行挣脱可能会让她受伤,罢了。
  冷汗涔涔,阿许额边的发被濡湿,祝笙昔凝视她半晌,而后靠近了几分,想听清她口中的呢喃。
  不料,阿许骤然睁开眼,对上她的眼眸的那一瞬,祝笙昔愣住了。
  阿许此刻的眼神透着几分阴冷漠然,更可怕的是她瞳孔的颜色,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此时竟是血红色。
  阿许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的惊诧,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掩饰性地低下头,语气极冷:“你怎么在这?”
  祝笙昔:“知若姑娘去给你配药方了,让我在这照看着你。”
  “不需要。”偏冷的语气,与平日里的插科打诨截然不同。
  察觉到她还未离开,阿许拧着眉,“你还不出去吗?”
  祝笙昔点了点她的手,“你先把我松开。”
  闻言,阿许一看,自己的手正攥着眼前人的手腕,她眸中闪过一丝错愕,立马放开。
  原本白皙的手腕此时泛着一圈红,可见当时的力道之大。
  阿许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片刻后,她半敛着眸子,道:“你出去。”
  祝笙昔指了指床头,淡声道:“手帕我洗干净了,还你。”
  阿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手帕就放在那。
  见她已经看到了手帕,祝笙昔转身准备出去,刚走出一步,衣角便被拉住。
  祝笙昔微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看向阿许。
  刚才不是急着让自己离开么,现在拉着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阿许的脸色异常平静,问:“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什么?”祝笙昔不动声色地反问。
  阿许的手无声攥紧,瞬也不瞬地望着祝笙昔,试图从她的眸中探出别的情绪。
  但是什么也没有,祝笙昔眸光沉静,似一汪深潭。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靠在床头,无声地对峙着。
  阿许的眼神沉了沉,正欲开口,就在这时,岳絮端着药汤进来,见阿许已经清醒,她直接将药汤递给阿许,“阿许姑娘,姐姐探过你的脉象后配了药,对滋养灵力有益的。”
  阿许接过碗,随即面不改色地喝下,道了声谢。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岳絮讶异道:“阿许姑娘不怕苦么,里面可是加了苦莲。”
  阿许淡淡一笑:“我自幼研习医术,尝过了很多更苦的草药。”
  岳絮了然,“原来如此,阿许姑娘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迟疑道。
  祝笙昔未多言语,抬脚出了屋子。
  待两人都出去后,阿许从床榻上下来,趔趄着攥住桌沿,拿起桌上的铜镜。
  铜镜中映出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并无异常,阿许静静地看了半晌,而后将铜镜翻过面盖在桌上。
  *
  茶盏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知若摩挲着杯沿,缓声问:“祝姑娘,你和阿许姑娘不是朋友吧?”
  祝笙昔:“为何这么说?”
  知若笑了笑,却道:“我猜的,你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是朋友。”
  确实不像,那人总喜欢说些怪话故意引得自己生气,她们二人间应该用“针锋相对”来形容。
  “你们不是朋友,但阿许姑娘似乎很关心你。”
  闻言,祝笙昔一愣。
  关心么……她为自己祛除寒毒只是因为承诺吧。
  祝笙昔不想过多谈论这个,换了个话题:“知若姑娘,当时来找你的是坤辰宗的谭宗主吗?”
  知若点头,“是,她说自己的爱徒被人陷害,中了情蛊,希望我能想出法子克制情蛊。”
  “只是,那少宗主修行无情道数年,绝不会因为区区情蛊便修为跌落得如此快。”
  听到她这般说,祝笙昔好奇地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知若转了转茶盏,幽幽道:“那少宗主应当本就对下蛊人有情,再加上情蛊的催化,所以才会修为大退。自己动了情和被人陷害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祝笙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谭宗主是知晓内情的,自己的得意门徒原本可以得证大道,却动了情修为大退,谭宗主肯定觉得此事传出去有失颜面,所以一边寻药,一边对外声称爱徒是被人陷害的。
  知若轻叹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三大仙宗的宗主,个个都不简单。”
  祝笙昔:“也不知道那少宗主是何想法,她会愿意服下断情蛊吗?”
  “不愿也得服下,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宗主,一向是这种手段。”阿许向这边走来,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知若听到她的声音,温声问:“阿许姑娘现在觉得如何?”
  “多谢,我已经没事了。”阿许应道,转而望向祝笙昔,“我有事问你。”
  祝笙昔看了她一眼,随她走到角落处。
  阿许施了个隔音的术法,背对着她,冷声道:“别装糊涂了,你都看见了吧。”
  祝笙昔没否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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