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莫不是早将那药扔了?”
  “没有。”宁栩扭过头,急忙否认,祝笙昔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布满红晕,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宁栩重新扭回头,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衫,殊不知脸上的薄红已经暴露了所有心思。
  明明只是简单的上药,这人又在乱想什么?
  祝笙昔瞥了她一眼,待她整理好衣衫后,指尖凝诀,缚妖绳重新捆住了手腕。
  宁栩垂眸看了眼,腕间被勒出的血痕更加明显,她将手递到祝笙昔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好疼。”
  祝笙昔冷眼看她,只道:“忍着。”
  这人尚且被缚妖绳捆着,就如此不安分,一旦解下缚妖绳,只怕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她的态度过于冷淡,宁栩只能暂且打消这个念头。
  默然片刻,宁栩忽然问:“剩下的三块残玉,你找到了吗?”
  闻言,祝笙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宁栩竟然还记得残玉的事,只是,自己闭关五年,再次离宗后又忙着探查谢家的事,压根没时间去寻残玉。
  瞧着她的神色,宁栩也猜到了几分,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眼前人语气冷然:
  “我的事,不用你管。”
  宁栩看着她,忍不住道:“是,我确实没资格过问你的事,但是,你有将残玉的事告诉你的两位师姐吗?”
  见她默然不语,宁栩心中一疼,“为什要独自承担?借助归云宗的力量,可以更容易找到残玉。”
  她心下担忧,连着说了这么多,祝笙昔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你不懂。”
  听到这话,宁栩心中也生了几分恼意,冷笑道:“我确实不懂你们所谓的大义,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用尽各种办法去找到残玉。”
  祝笙昔敛眉道:“归云宗已经被我连累了一次,不能让整个宗门因为我,再次受到牵连。”
  闻言,宁栩微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她,“连累?”
  “卷轴一事是宗中机密。”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宁栩如遭重击。
  祝笙昔无视她怔然的模样,继续道:“若不是我鬼迷心窍,错信旁人,卷轴不会被透露给魔教,归云宗也不会被魔教盯上。”
  她口中,错信的人,正是自己……
  宁栩薄唇嚅动,说不出半句话,可以想象,祝笙昔当时一定很自责,也必定是恨极了她的欺骗。
  宁栩凝视着她,两人共处一室,彼此的距离很近,但两颗心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
  某处山洞中。
  黎一霜缓缓睁开眼,身下是冰冷的石壁,她摸索一番,千霜剑并不在身边。
  最后的记忆是谢拂凝击出的那一掌,她是如何到这山洞来的,完全没印象了。
  黎一霜撑起身子,五脏六腑隐隐作痛,浑身的剧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这时,一双手及时地扶住了她。
  黎一霜抬眸看向这双手的主人,少女面色苍白,漆黑的眸中藏着一丝担忧。
  她用力地甩开这双手,冷声问:
  “我的剑呢?”
  灵濯并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从储物袋中取出千霜剑。
  “上面的血迹我擦干净了。”
  黎一霜面无表情地拿过剑,将其放进储物袋中,而后便扶着石壁向前走。
  灵濯面露难色,拦住了她,“你身受重伤,最好不要走动。”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从谢拂凝手中救下了你,然后把你带到了此处。”
  黎一霜盯着她,语气冰冷:“你救了我?我师尊呢?”
  闻言,灵濯忍不住冷笑:“风逾?她压根不管你的死活,直接去追谢拂凝了。”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黎一霜无视她的阻拦,执意要离开。
  见状,灵濯也不再阻拦,她知道自己拦不住黎一霜,这人也永远不会为了她停留。
  黎一霜走出几步,忽而听到身后的人问:“我送你的流苏,你……丢了吗?”
  她默不作声,暗自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灵濯却不死心地追上来,挡在她的面前。
  “玉牌上的那抹残识,你看过了吗?”
  “阿霜师姐。”
  听到熟悉的称呼,黎一霜终究止住了脚步。
  “叶琉汐说,你告诉她你只有她一个师妹。”
  黎一霜看向她,肯定了这个说法,“对。”
  她的态度摆在面前,没办法再自欺欺人,灵濯死死地盯着她,眸中染上怨憎:“你曾经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黎一霜心中隐痛,看着眼前人,她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从前,语气缓和了些许,劝道:“不要再作恶了,和我回去吧。”
  这番话的语气,依稀可见当年那份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灵濯苦笑道:“师姐,你明明清楚,我回不去的。”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到她冰冷决绝的语气,灵濯攥紧手,上前拽住她,恨声问:
  “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脱离那虚伪的玄清宗,和我一起,不好吗?”
  面前人的力道之大,竟然一时之间难以挣脱,黎一霜冷道:“放开我。”
  灵濯的眼神却逐渐偏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选我,还是玄清宗?”
  感受到她的挣扎,灵濯也清楚了答案,默默松开她。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把黎一霜囚在自己身边。
  最后,是玉牌中的那抹残识唤醒了她。
  当初她许下的,最简单普通的心愿,不过是追随师姐罢了,她不能把黎一霜也拉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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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触上木门, 一阵灵力便将推门的力道反弹回,宁栩试了无数次,都没办法破开上面的阵法。
  原以为来到归云宗便能和祝笙昔多些相处的时间, 不成想,她去处理宗中事务,反手便将自己关在了此处。
  宁栩在房中踱步, 百无聊赖之际,她的目光落在书案上。
  书卷之下,似乎压着一个东西,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宁栩心下好奇,走到书案旁, 正打算仔细瞧瞧时,门忽然开了。
  祝笙昔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宁栩打量着桌上的书卷,发觉自己回来时, 脸上还有一丝惊慌。
  祝笙昔沉声问:“你在干什么?”
  “没有,随便看看。”宁栩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
  听到她的回答, 祝笙昔冷笑道:“你可知, 书卷上记录的都是归云宗的要事,你说随便看看?”
  闻言,宁栩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正欲解释, 腕间的缚妖绳却蓦地收紧, 带来阵阵刺痛。
  “这次又是什么计划?”
  冰冷的语气让宁栩心中一沉, 眼前人明显不想听她解释, 尘阙剑应声出鞘,下一刻,泛着寒光的剑刃便紧贴在脖颈间脆弱的肌肤上。
  祝笙昔冷眼看她,怪不得要跟着自己回宗,原来是存了别的心思。
  瞧见面前的人愈来愈冷的神色,宁栩急声解释:“没有计划,我……”
  但祝笙昔明显不相信她,随着步伐的逼近,剑刃也抵进了几分,带出一道血痕。
  “我没有别的目的。”苍白至极的解释,没有任何说服力。
  前几日稍稍缓和的气氛,在此时再度紧张起来,宁栩感受到脖颈处的刺痛,剑气带来凛冽的寒意,甚至夹杂着一丝杀气。
  面前的人神色冰冷,那双沉静的眸子没有从前的半分温情,唯余似有若无的厌恨。
  脖颈间的寒意和这人漠然的眼神,无一不表明,祝笙昔真的有可能杀了她。
  宁栩薄唇轻颤,不死心地往前走了一步,但剑刃没有移开分毫,这个动作让本就渗血的伤口被划得更深。
  祝笙昔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继续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不依不饶的逼问,纵使自己否认了两遍,她依旧不信。
  祝笙昔对她没有丝毫信任,她心底清楚,也提前预设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依旧不可避免的心如刀绞。
  宁栩有些无力地闭上眼,“你若怀疑,直接杀了我吧。”
  瞧见她这副模样,祝笙昔却缓缓收了剑,意味不明道:“归云宗派去探查魔教情况的探子,全都死了,并且,昨晚魔教再次夜袭归云宗。”
  “你怀疑是我给魔教通风报信?”宁栩紧盯着她,期待她能否认,可片刻后的沉默已然说明了一切。
  白日受阵法所限,被关在此处,晚上是被她看着入睡的,紧看严守之下,怎么可能有机会通风报信?
  即便如此,魔教有风草吹动,祝笙昔依旧会第一个怀疑她。
  “我已经不是魔教左护法了,现在与魔教没有任何关系。”宁栩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这句话。
  “你曾经是。”淡然的话语,无情地撕碎了所有的掩饰。
  是的,她曾经是,做过的十恶不赦的事也无法抹去,仅凭这一点,足够被无理由地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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