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虽然好感度的的确确地上涨了,但池镜花更想要他亲自说出口。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枝叶残影绰绰约约流转在二人衣间,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更浓。
  池镜花分明只等不到一分钟时间,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甚至考虑是不是应该再问一遍。
  忽然间,一声轻笑如鸿毛微微拂过她的耳廓。
  少年眉眼含着浅笑,被她亲过而残留殷红血的薄唇微微扬起。
  “你亲我的时候很有意思。”
  有意思?
  不是喜欢?
  池镜花忽然记起他也是这么评价悬赏司的官吏。
  所以说……就算好感度提升了,他看她就跟看悬赏司的官吏一样?
  这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还是说他只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分不清喜欢和好奇?
  不清楚啊。
  完全没有头绪。
  池镜花低低地“哦”了一声,轻轻揉捏了下双颊,避免在他面前露出过于失望的表情,以免又被他察觉出什么端倪。
  此时此刻,奚逢秋正缓慢地朝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朦胧月色下的修长五指近乎透明,隐约可见埋在皮肤下的紫青色血管。
  “可以吗?”
  池镜花指尖一顿,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犹豫。
  “不可以吗?”
  见她迟迟未动,少年略微歪了下脑袋,耳铛随之晃了下,映出淡淡月华,表情很是疑惑。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强行上手,而是很有礼貌地扮出温顺可怜的样子博取她的好感。
  他似乎对这种事情也很擅长。
  池镜花抿了抿唇,实在是吃他这一套,只能问道:“你是要我的手还是要我握住你的手?”
  月光落在他苍白如雪的侧脸,奚逢秋沉吟片刻,长睫掀开,眉宇间温柔似水。
  “我想应该是后者。”
  果然。
  他当时说要她双手的那句话或许是有歧义的,比起砍下她的手,也许他更想要牵手。
  池镜花没有应声,而且探出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微凉的指尖紧紧贴着她的肌肤,无声地攫取她的体温。
  奚逢秋望着二人的手指,没动。
  在察觉到没有威胁后,池镜花大着胆子触碰第二根、第三根……直到十指相扣,严丝合缝到不分彼此。
  池镜花抬起头,看见奚逢秋在笑,照进漂亮少年眼底的月光如点点流光,映出他们交叠缠绕的指尖。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靠近,却道不清这种情绪究竟是好奇还是喜欢。
  真是奇奇怪怪。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奚逢秋已主动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徒留一片清凉的痒意。
  池镜花忍着痒意不好意思立即抽回手指,而且若是乱动的话,说不定会扯着他的手指将他一并拉过来。
  “要牵到什么时候?”
  虽然才过去不到一分钟,但池镜花还是直接问了出口,也设想过奚逢秋可能会生气,但她已经想好对策——大不了就跟之前一样糊弄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奚逢秋既没生气也不松手,而是态度温和地冲她弯了弯眼睛,左耳的血滴耳铛清晰映出少女身后模糊的树影。
  “若是累的话,可以靠着我。”
  靠着他?
  这倒是个从未设想过的展开。
  要是放在平时,池镜花压根不太敢轻易靠近他,但眼下既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她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可能会提升好感度的机会。
  池镜花眨了两下眼睛,一步步向他靠近,调整好距离和位置后,脸颊微微向他靠去,挨着他的肩膀,全身紧绷不敢乱动。
  似是察觉到她的呼吸不成规章,少年眉眼低垂,鸦黑睫羽下的双眸潜着柔和的碎光,十分轻声耐心安抚道:“不要紧张,可以再近些,没关系的。”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引导着她一般,有点过分地好说话了。
  但确实没有任何杀意。
  “好……好。”
  池镜花按下心中疑虑,索性钻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心口,顿时,一股熟稔地清香扑面而来。
  好香。
  好喜欢。
  池镜花忍不住狠狠吸了两口,被香气所吸引而无意识地仰头,一步步向上而去,却不小心令鼻尖蹭上他的侧颈肌肤,唇瓣擦过颈侧,差点亲了上去。
  回过神来的池镜花睁大双眼,只看见少年长睫如蝶尾微颤抖,平稳的呼吸也被彻底打乱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要她离远点,但也没有增加好感度的迹象。
  池镜花忙尴尬致歉:“对不起,我不会再乱动了。”
  奚逢秋只轻轻道了声“无妨”便垂下眼眸,静静注视二人紧紧相握的十指,但也只是握着,没再做别的。
  四周归于宁静,偶有微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
  池镜花早已困意满满,虽然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在清香萦绕、没有任何危险因素的环境下,硬撑是没用的,她很容易就睡着了。
  当她闭眼以后,一直施加在指尖的力气慢慢消退,同时,察觉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奚逢秋垂下眼眸,看见少女微卷的浓睫正在轻轻打颤,显然已经入梦。
  他的颈间还是热的,少女的残留体温附在上面,手也是柔软暖和的。
  像是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握住她的手指不停摩挲。
  可以砍下来吗?
  好
  想收藏起来,永远带在自己身边。
  当产生这一想法后,怀侧少女呼吸突然加重,睫羽不停颤动,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做起了噩梦。
  奚逢秋抬起一手覆上她的发丝,指尖轻柔地安抚着。
  池镜花却颤得更厉害。
  见状,奚逢秋尝试敛去流露的杀意。
  不多时,少女便眉头舒展,情绪逐渐稳定。
  奇怪的人。
  少年勾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下,暂时压制住内心汹涌的杀意。
  夜色愈浓,树影婆娑。身后屋内蜡烛的烟火气息早已消散,只剩一片漆黑,门前月华倾泻而下,铺满整个庭院。
  少年轻轻抵着她的脑袋合上双眼。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是他们来到袁府的第七天。
  一整夜没怎么睡觉的赵星澜打着哈欠推开客房的门,扭头瞥见远处坐在门口木板上相互依偎、亲密无比的两人,脸“唰”地一下红了,赶紧把门关上。
  “砰”地一声,直接吓醒池镜花。
  她转过头,看见奚逢秋早就醒了,但他们的手指还是相连着的,也就是说,他们牵了一整晚的手。
  池镜花立即抽回手指,发现手背上出现一些不太明显的浅色红痕。
  是握得太紧了吗?
  池镜花不由疑惑地望过去。
  温暖的日光照进少年的双瞳,晕出一层淡金的碎光,他微微笑着,如画的眉眼只有在面对池镜花的视线时,才露出几分疑惑之情。
  “怎么了?”
  池镜花实话实话:“就是……下次能别握得这么紧吗?”
  少年笑问:“还有下次吗?”
  池镜花思索片刻,无比肯定地点头,“嗯,你要是想牵我的手,我会让你牵的。”
  只要不是想砍下她的双手就好,牵手什么的都是小事。
  说起这个,她总觉得昨晚好像感受到一阵无名的杀意。
  但她现在双手还在。
  所以是梦吗?
  铺在奚逢秋眼底的细光逐渐演变为困惑,他微微歪头,耳铛划过颈侧时,露出“年年”两个小字。
  “为什么?”
  池镜花不急不躁地解释:“不是说过的嘛,因为我想跟你好。”
  又是这句话。
  奚逢已经听了似乎不下三遍,他依旧想不明白池镜花为何要讨好他,会是跟母亲一样那般利用他吗?
  但他对她只有好奇。
  奚逢秋微微低着头,垂下的长睫眸地遮住流转的情绪,却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自语:“我只是很好奇……”
  唉,随便他怎么想吧。
  男配真难搞。
  池镜花在心底叹口气,爬起来拍两下身上的尘土,走到赵星澜房间门口,叩了两下门。
  不多时,赵星澜打开房门,不知为何脸颊泛着红意,目光躲躲闪闪,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
  “哦……哦,赵某刚起来,什么都没看见,二位有什么事吗?”
  池镜花虽然觉得今日的男主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并未多问,只挑重要的事情说。
  “赵道长,今天是跟袁老板约定的最后一天,衣服鬼还是没有现身,我们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
  谈及正经事,赵星澜脸上的红温迅速退下,他迅速回到房间,拾起玉佩,接着从桌子上抽出一张草纸,对池镜花说:“昨夜我已制定了详细的捉鬼计划,不过还得通知一下袁老爷和袁夫人,二位也一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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