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想到自己还肩负“维持剧情”的任务,池镜花一个激灵,忙双手推开他,拨浪鼓似的摇头,态度坚决地拒绝他。
  “不行不行,不能一直在这里,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幻境。”
  模糊的树影在他的侧脸轻晃,他愣住几秒,不知想起什么,旋即弯弯唇轻笑一声,同意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毕竟还要去京师,不是吗?”
  此话虽然不假,可听他这样毫无防备地信任着自己,池镜花莫名心虚。
  她死乞白赖地跟着男主,吵着要去京城不是为了见世面,而是走剧情,而且,这段剧情本应由他来走的。
  这么一想,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池镜花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正色问道:“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傩神吗?”
  奚逢秋其实并不想找傩神,他虽不喜欢王府,却尤其喜爱这个由傩神编织出的幻境。
  在这里,池镜花只与他熟络,会主动与他亲近。
  “离开幻境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般吗?”
  池镜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哪般?”
  少年仔细回想一遍,面上漾着温和的笑,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逐渐细数他们最近这些天做过的所有最亲密的事情。
  “牵手、拥抱,还有亲吻。”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直接说出来了。
  “能能能!”
  池镜花面颊一红,她眼睫一颤,轻咬唇瓣,不大好意思地抬眸望着他不含任何情欲的双眸。
  “只要你愿意,只要周围没有第三个人,我们依旧可以牵手、拥抱,还有……亲吻。”
  说到最后,竟是池镜花忍不住搂住他,倾身靠近,哪怕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也在他的唇上极轻地啄了一下。
  湿热的唇瓣如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尽管仅有片刻,可唇上已残留着她的体温。
  少年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后,眼底浮出个清润的笑,下意识伸手去摸,细细感受她在自己身上所留下的气息。
  池镜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抑制不住想要与他亲近的心情,分明她才是攻略者,可却好像被他的美色给勾引似的。
  完全把持不住。
  同样为此沉迷的还有奚逢秋。
  他虽从未想明白自己为何偏偏喜欢她的亲近,可身体反应和心理感受不会骗人。
  每一次,他都很高兴,哪怕疼痛也令人愉悦。
  他轻柔地捧住她的脸颊,为让她可以继续不费力气地亲到自己,微凉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眼睫低垂,视线完整地落在她脸上,每一个音节皆透露出对她靠近的渴望。
  “刚才太快了,要再亲一次吗?”
  什么呀!
  虽然她的确很想亲他,但为了不让自己沉迷美色耽误正事,池镜花只有狠心拒绝。
  为防止自己再次忍不住贴上去,池镜花故意别过脸,躲开他的视线,粉嫩耳间透着些许绯红。
  “今天就到这吧,留着下次再继续。”
  虽然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可奚逢秋没有反驳,而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只依旧与她保持着额间相抵的亲密动作。
  池镜花随他喜欢,就当是她故意亲他却又没有满足他的补偿。
  她眨了眨不含任何杂质的的黑眸杏眼,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对了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傩神到底可能会出现在哪里呢。”
  之所以向他询问,一是池镜花对此毫无头绪,二是她想到既然男配身为妖怪,也许对鬼神之事比较了解。
  关于这点,池镜花没猜错。
  自他踏入丰朝县,便察觉到一阵极强的违和感,与其说庇护这里的是傩神,还不如说是哪个坟头钻出的女鬼。
  可奚逢秋没有直接告诉她正确答案,而是旁敲侧击地予她一些提示。
  “她很喜欢看人演戏。”
  斑驳的光影间,少年垂下纤长的睫羽,不知想到什么,蓦地轻声笑了笑,落于脸颊模糊的月牙阴影颤了几颤。
  “这世上有种戏是专门演给鬼看的,当然,并非指的是游神会,而且真正的鬼戏。”
  池镜花脑瓜子尤其好使,一点就通。
  “我知道了!”
  言罢,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作势要拉他一块起身,不料五指反被他紧紧握住。
  他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肌肤,缓慢掀开蓝色的双眸,平静的眼底折射出浅金色的光辉。
  “现在就要过去吗?”
  池镜花表情郑重地点头。
  “嗯,现在就要。”
  虽然与奚逢秋两个人待在这里很是惬意,可她总得替身在幻境外界的其他人考虑,不然以为他们失踪报官就麻烦了。
  虽然很享受与她在幻境里相处的这些时光,可奚逢秋还是完全顺从她的意愿。
  他轻轻点了点头,一缕青丝从耳畔垂落,半遮住随风摇曳的鲜红。
  “也好,我好像还没有见过鬼戏。”
  望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一副对鬼戏很感兴趣的样子,池镜花总觉得情况不妙。
  ……不会出事吧?
  希望只是她的错觉。
  当然,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紧破除幻境。
  从奚逢秋给的提示语中,池镜花提取到个关键信息。
  既是鬼戏,那出演者很有可能是鬼,而鬼出没的地方无非是阴气聚集之地。
  而阴气重的地方无非就那么几处,地牢、荒村、古宅……
  寻遍城内所有可能地点皆一无所获后,只剩下个城外乱葬岗。
  此时暮色已至。
  暗色如一块不透气的硕大黑布,将四周裹个严实,凝滞的空气无法流动,分明无风,可幽暗的森林却响起诡异的沙沙声。
  与城内的绿意形成鲜明对比,山上皆为枯死的树草,一路上见到不少动物的残尸。
  池镜花心里直打鼓,不安地左右张望。
  就在此时,她忽感微微蜷曲的小指传来一阵凉意,垂眸一看,是奚逢秋故意以白丝勾住她,偏偏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歪头微笑。
  “这样会不会好点?”
  池镜花不语只点头。
  继续一边往前走一边张望,终于,在踏入乱葬岗时,看见一座座鼓起的坟包里升起一缕缕蓝绿色的鬼火。
  鬼火遇土落地为鬼,化为生前模样。
  外形皆为青壮年男鬼,身披银色盔甲,手持长枪利刃,约定俗成般的分成两列,继而开始厮杀。
  没有任何声音,又或者是池镜花并非真鬼听不见他们的哀嚎与呐喊。
  而被杀死的男鬼立即重新化作鬼火,钻进杂草丛生的坟包里,等待下一个黑夜降临,再把这一切重演。
  “以前,这里曾是战场。”
  奚逢秋蓦地记起夫子曾说过的一些历史故事,微微偏过头,温柔地看向身侧之人,弯唇笑了笑。
  “所以,这些应是他们死前发生的事情。”
  死前发生的事情?
  池镜花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一切。
  傩神并非只为奚逢秋指定死亡剧本,而是她本就钟情于“死亡”这件事。
  男鬼们生前战死沙场的历史就在眼前重现,周围莫名起风,风中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乱葬岗的坟包大多无人立碑。
  黄衣女背对着两人,坐在唯一一座无名墓碑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荡,薄纱般的黄衣拖曳至地,融于溶溶月色,在夜风中摇摆着。
  “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
  转过头,看到奚逢秋已经恢复的双眼,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语气听着十分轻快。
  “你的眼睛这么快就好啦?看来是我下手不够狠,我应该直接挖出你的眼球才对。”
  少年以指腹轻轻抚上眼睛四周,低声笑了一下。
  “是啊,好可惜。”
  随着声音一同落地的,还有汹涌的杀意,在寂静的夜里蔓延着。
  傩神飘下墓碑,赤脚穿过层层鬼影,衣上不可避免地染上蓝绿色的幽幽鬼火,在星空下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见女鬼靠近,池镜花忙祭出男主给的符咒,以防她再耍手段。
  看见道士黄符,傩神脚步一顿,果然有所忌惮,表情却更加疑惑。
  她几乎九十度僵硬地旋转整颗脑袋,“好奇怪啊,为何我始终无法窥探你的记忆?”
  傩神果然有窥探别人记忆的能力!
  “要你管!”
  怕被她察觉到来历,池镜花做贼心虚般朝她去一张符咒作为震慑。
  傩神不慌不忙地玉指轻轻一抬,一缕正要回归坟包里的鬼火极速调头,冲到最前方,以自身之力替她挡住符咒的侵扰。
  鬼火与符咒相撞时发出烟火般的爆炸声,可其他鬼影仿佛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沉浸在死前的画面里。
  顷刻间,炸裂声烟消云散,火光将符咒燃烧殆尽。
  经此一役,傩神看出池镜花根本就是个门外汉,顶多是认识的人中有道士,可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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