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姜樾之在他锁骨处打圈:“这样安静的,挺好。”
  柳时暮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昨夜冷,我怕你受了风寒,才抱你回屋休息的。你莫不是心里怪我不够主动?”
  姜樾之脸上臊得慌,往被窝里钻了钻:“我昨夜说了梦话,你少揶揄我。”
  柳时暮忍俊不禁,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我不说了,你出来透透气。”
  姜樾之还是不敢看他的眼,谁料一个缠绵的吻就这般落下。
  “既然得了你的准许,日后我可不会只顾着额头下巴这些地儿望梅止渴了。”他的声音一半被她含在嘴里,断断续续的,却叫人听得脸红心跳。
  一吻毕,姜樾之再次蒙回他怀里:“你还起不起了,今儿南星准备做饺子的,你赶紧起来去帮忙。”
  柳时暮伸进被窝去捉她,二人闹作一团,倒是叫这被窝里没了一点热气。
  “枝枝倒是惯会使唤人的,我还没进你的门呢就如此待我,日后可了得?”
  姜樾之挣脱出来时,头发糊作一团,惹得柳时暮一阵嬉笑,顺手将她的头发整理好。
  “那又如何,你进了我家,自然事事要听我吩咐。”
  柳时暮委屈道:“那我日后不得,日也做工,夜也做工?”
  待姜樾之反应过来时,连连去掐他的软肉:“柳时暮!你再浑说试试!”
  柳时暮被她挤下床,翻了个身看她:“当真是黑心的地主婆。”
  姜樾之披上衣服将他从地上拉起:“快要到年关了,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虽然我们住的简陋,但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等明年……说不定咱们就不在此处了,至少要留个回忆在这。”
  柳时暮顺势拉她入怀:“谁说没有回忆的,陪枝枝度过的每一日,都是最好的回忆。”
  姜樾之环住他的腰,浅笑道:“好。”
  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此地,过上最向往的生活。
  食材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早上竹沥就开始揉面,正巧的是笙若今日也来了。
  扶风也按时过来送东西,一时间韶光小院格外热闹。
  六人围坐在石桌旁包饺子,不远处架着一个火堆上头是熬了一早上的骨汤,等饺子包好了做个浇头。
  那股浓浓的肉香弥漫在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传出,时不时伴随着南星扶风二人的斗嘴声,好不热闹。
  “我记着箱笼里有些金瓜子,去取些来包进去做个好彩头。”
  南星竹沥手中都沾满面粉和肉馅,相视一眼左右为难。
  柳时暮手上还干净着,闻言立即起身:“我去拿。”
  柳时暮进了屋,里面的陈设他最熟悉不过,既然是经过了主人家的允许,便动起手翻找起来。
  被放在中间层,有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用一把银锁锁着。柳时暮一晃神,下一刻那盒子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
  姜樾之见柳时暮迟迟没有回来,以为他是没寻到,便净了手进屋查看。
  柳时暮身影落寞地坐在床边,手边是那个上了锁的盒子,已经被他打开。
  “你……”姜樾之朝他走去惊呼一声,“钥匙在你这?”
  柳时暮一双眼已然通红:“这盒子,枝枝是从哪里得来的?”
  姜樾之心道不妙,连忙坐在他身旁:“这是……”
  思绪飘向许多年前,梁王与敌军来往书信被截获,北境失守实有冤情。彼时梁王被囚,皇宫内外人人自危。连姜樾之每日进出皇宫都格外小心谨慎,直到有一日,从宫道处突然闯出一位女郎。
  言辞恳切,满目哀求,只求她将此物带出皇宫。说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物是留给弟弟的念想。
  那人她认得,见过一次,乃是梁王身边侍妾,没有名分却深受梁王宠爱。
  梁王被赐死,这些宫婢自然也落了个殉葬的下场。
  这盒子不起眼,又上了锁,事关被谋逆论处的梁王。姜樾之不敢管,却又十分可怜那女郎的耿耿寸心,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是梁王侍妾……临死前交给我的。”
  眼泪滑落,柳时暮抱得更紧了:“是阿姊,是阿姊。”
  姜樾之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只说过他的阿姊服侍梁王,却是第一次说他的阿姊乃是梁王最宠爱的侍妾。
  姜樾之翻看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枚珠钗,和一封血书。
  姜樾之指尖微颤,这可是为梁王翻案最重要的证据啊,竟然会在她手中尘封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知晓。
  也对,谁会相信梁王那般聪明的人,会将这么重要的证物交给一个毫不知事的侍妾。
  柳时暮拿起珠钗细看:“这是阿娘留给阿姊和小妹的双头并蒂珠钗,双生双死,分则一生一死。这支是阿姊的,阿姊是不是想告诉我,小妹没有死。”
  柳纪棠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将所有希望都交给了姜樾之这个陌生人。谁又会知道,兜兜转转姜樾之的命运会与她的弟弟联结,这临死前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回她弟弟手中。
  第79章 反目“世上无人真心待你。”……
  姜樾之抚上他的肩头,却不知如何宽慰:“时暮。”
  “婳儿定然还活着,枝枝我还有家人,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单单一支发簪不能代表什么,可眼前人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姜樾之说什么也不会去打破。
  “是,妹妹还活着,我陪你一起找。”姜樾之眉眼温柔,纤细的手腕轻轻拍着他的背。
  柳时暮躲在她的怀里,得知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也未来得及去想,妹妹既然还活着,这么多年她又是如何生存的?
  因着这件事,柳时暮这一日都有些神情恍惚,姜樾之招呼着客人,一边又要安抚他,还空出些心神去思忱他妹妹的下落。
  直到傍晚,送走了笙若和扶风,就见到他穿戴整齐立在院中。
  姜樾之轻叹了口气:“要走了?”
  “我得去寻个人。”柳时暮道。
  姜樾之不言语,只是兀自进屋拿了披风:“夜里风凉,多穿些。”
  柳时暮握住她的手:“枝枝我……”
  姜樾之伸手抵在他唇边:“我知道,得到妹妹的消息实属不易,你尽管去做,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柳时暮拥她入怀:“多谢。”
  姜樾之餍足笑着:“我可还在这里,等你一起过年。”
  柳时暮看着院中的梨树,上头的绒花均被雪水打湿不成样子。可冬天很快就会过去了,等春来了,真正的梨花就会盛开的。
  送走柳时暮后,院子显得十分安静,热闹过后的萧索,是格外清寂。
  “柳小郎君怎么走了?”方收拾完的南星擦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
  姜樾之面朝他离开的方向,总觉得心被千斤重的铁链锁着一般疼。他有他要承担的责任,她如何能阻拦?
  哪怕她心中有十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好似他这一走并不是短暂的分别。
  “无事,他有他要做的事,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星觉着自家娘子瞧着不对,却又说不上何处不对。那扶风十分擅长察言观色,有机会得向他讨教两招。
  服侍娘子进屋休息后,南星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戳了戳身边的竹沥:“睡了么?”
  “怎么了?”
  “今儿娘子和柳小郎君那样瞧着怪不对劲,不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竹沥翻了个身:“别想那么多,早些睡,明儿咱们去街上买些红纸窗花来。要过新年了,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南星怏怏闭了嘴,心中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想着想着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南星伸个懒腰打着哈欠,下一瞬,见到院子外停着的马车时,瞬间睡意全无。手中的木盆也随之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竹沥听到声音连忙出来查看。
  只见那娇俏的侍女掀开车帘,怀金垂紫的身影被人搀扶着而下,眼神打量着这间小院,面露鄙夷。
  “好你们两个贱婢,见到公主竟也不下跪!”
  祁元意身边出现一位身着赭色夹袄的嬷嬷,一双眼高高吊起,瞧着好不渗人。
  二人急忙跪下,隐居了这些时日免了行礼问安,一时间见到贵人都反应不及时,反倒是落人话柄。
  “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祁元意站定,面带嗔怒地看向身边的嬷嬷:“崔嬷嬷你别吓着她们,她们胆子小,跟着樾之最是知道规矩的。恐怕是突然见到本宫有些惊奇罢了,不碍事。”
  崔嬷嬷立刻低眉顺目:“殿下仁慈才不与这些奴婢计较。”
  姜樾之听到声响也出门查看,一来便见到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在给她下马威。自己两个侍女跪在冰天雪地中,半晌都未叫她们起身。
  “五公主。”姜樾之整理了仪容踏出院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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