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姜樾之眼泪溃堤,伏在龙床旁大哭起来。将这段日子被软禁的痛苦和绝望,在这个如她生父的人面前统统宣泄出来。
孝渊帝抿着唇:“太子快回来了,这段日子乖顺些,莫要惹恼了他。”
“好。”姜樾之抬起头擦干净眼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全公公在一旁看着也是老泪纵横,他们心中都清楚。今日这一别,恐怕就是最后一面。
“去吧。”孝渊帝轻声道。
姜樾之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寝殿。
人一离开,孝渊帝便难以忍受地吐出一口血,浑身失去力气倒在榻上。
全公公:“陛下!”
“莫要声张,秘密宣召陆檀。”
第125章 爱与诚“可以……爱孤了么?”……
紫薇宫的掌司将姜樾之一路送回含云殿:“姜娘子请回,奴婢就不进去了。”
“今日之事,五公主是自己本愿,还是受了何人教唆。陛下是否早就知情,那殿下又为何放任不顾?”
掌司神色遮遮掩掩:“姜娘子还是莫要多问了,听陛下的吩咐,待时机一到,一切就都能柳暗花明。”
“那你总该告诉我,太子殿下去了何处?”
掌司环顾四周,悄悄靠近:“如今城外驻守各节度使的军队,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在宫外。将领们因为见不到陛下,皆不相信太子所言。不过东宫已传来消息,今日准备太子回宫事宜。”
姜樾之听懂了她言外之意,轻轻颔首后抬步走进含云殿。
守卫们见她从外头回来,纷纷大惊失色,一个个跪地磕头行礼。
姜樾之无视他们走了进去,她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扶风仍旧没有回来。
“娘子!”竹沥迎出来,“可担心死奴婢了,您一切可还顺利?”
姜樾之点头:“守卫已经发现我逃出去,定会去传信。若太子得了空,必会前来兴师问罪,你等会记得趁乱让扶风进来,他不可再出什么岔子。”
“好。”
姜樾之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思忱,太子恐怕在使一招引蛇出洞。故意让人以为东宫生了不轨之心,从而逼迫他敌人不得不出手。暗中那些宵小坐不住,一些中立之人也会根据朝中风向不得不选择一方明主。
如此,他便可分清忠奸,趁机肃清。
姜樾之暗自蹙眉,可他此举,并没有考虑到陛下的安危。若今日不是她出现,五公主或许就已经得手了。
脑中灵光乍现,姜樾之忽然起身。此时,那块松动的砖瓦被人彻底搬开,随即传来三声猫叫。
姜樾之缓缓靠近,看见那个缺口中露出一双眼睛。瞧着年纪不大,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
“姜大娘子!”
“陆檀有何所托?”
“六皇子准备起事,不日皇宫便会大乱。这是陆将军托奴才转交的,此物让太子服下后,陆将军会寻机接您出去。”
姜樾之看着他递过来的小纸包,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里头是迷药?”
“药效不深,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姜娘子切记要快。”
姜樾之彷徨了许久,才伸手接过:“陆檀的人何时会来,外头这些守卫又当如何?”
“奴才会在外头引开守卫,姜娘子只需保证太子殿下不会醒来,便万事大吉。”
姜樾之捏紧手心,咬紧牙关:“好,你替我对陆檀道声谢。”
小太监:“祝将军与娘子得偿所愿。”
砖缝很快就被合上,若非在掌心中静静躺着的药包,她只当是自己太想出去而产生的幻觉。
夜色渐深,外头仍然没有祁晔的动静,因她白日偷逃出去,今夜的守卫比以往更加严密了些。
南星隔着院墙忧心扶风,竹沥也惴惴不安,整个皇城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每个人心中都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吃不好,睡不好。
只有墙角下他们种的菜,不受影响,长势甚好。
“夜已深,你们早些休息,扶风机灵,必不会出什么事。反倒是你们,表现太过反常,倒叫人看出不对来。”
南星应下,可等二
人起身的瞬间,暗红漆木门被人重重打开。一道玄色身影大步走进,带着满身戾气,目光危险。
姜樾之眼神示意二人赶紧离开,竹沥不敢耽搁拉着南星逃离。
“慢着。”祁晔肃声道,“身为奴婢未能尽到劝解之责,放任主子行事无端。面对太子毫无敬意,主子没让你们退下,尔等何敢?”
姜樾之:“殿下若是想要发泄尽管冲我来,何故牵连无辜之人。”
“呵。”祁晔冷笑着靠近,伸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孤知道你无畏,不过是仗着孤舍不得让你受伤。可她们的性命,你同样也舍不得。”
“你——”姜樾之的双颊被捏得生疼,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是我错了,我不会再逃,你放过她们。”
见她终于服软,祁晔眼中的愠怒愈甚,连两个婢女都比自己来的重要。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杖责二十。”
姜樾之眼睁睁看着二人被拉下去,拼命挣脱开他的桎梏:“住手!”
下一刻,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拉扯感,顷刻间双脚离地。祁晔直接将她抗起,大步走进屋中。
“惨叫声太过渗人,怕你今夜不好眠,孤抱你进屋。”
姜樾之四肢挣扎着,但也知道,一切都于事无补。
祁晔将她放在椅子上,相对而坐,双腿禁锢住她的腿。目光热烈,似乎要将她拆之入腹。
“今日若不是我,陛下便危在旦夕。你既封锁紫薇宫,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疏忽。”
祁晔眉眼微动,被她敏锐地察觉到,此前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被证实。
他是想借旁人的手,弑君。
“你——”姜樾之满眼不可置信,“是故意的。”
祁晔移开了目光:“父皇不肯退位,孤还不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啪——
姜樾之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用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
“都在你的算计之中,难怪你会如此生气,是怪我出现打乱你的谋划。”
祁晔的脸被打得偏了偏,脸上浮现一片红。可眼中原来夹带的戾气,也因为这巴掌消散了。
“谢谢你。”
姜樾之看向他缓缓抬起的脸,和口中吐露出的那声道谢,心中憺憺大动。
祁晔与之前仿佛判若两人,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脆弱不堪地倒在她的膝盖上。
“多谢你出现救了父皇。我好害怕,不想面对朝臣们的咄咄逼人。我想要权力,不想再受制于人,我也已经等不及了。”
姜樾之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着,僵直着身躯:“所以,你借刀杀人,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心中的罪孽。”
“是。”
姜樾之推开他,却推不动。
“这条路本就是布满荆棘血肉,牺牲在所难免。”
“不要为你的自私懦弱找借口。”
祁晔仿佛充耳未闻,兀自闭上了眼:“再等等,很快孤就能接你出去。彼时再为你安排一个新身份,你就能一辈子待在孤的身边。”
姜樾之眼神晦暗,摸到袖口处藏着的药,仿佛是她唯一的生机。
“那你要如何安排我?贵人,嫔妃,贵妃还是……皇后?”
祁晔忽地睁开眼,缓缓抬起头,郑重而庄严回答:“你想要什么,孤就给你什么。”
那楚千瓷又该如何自处,楚家在朝中力挺东宫,她又诞下他第一个孩子。到最后仍然要为他的儿女情长,受人牵制。
尽管付出所有,各人还是换不来各自的真心。
造化弄人,当真可笑。
“好,我等你……立我为后的那一日。”
姜樾之忽然妥协,祁晔的眼睛随之亮了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姜樾之轻咬唇,眼神低垂,羞赧地点头。
一瞬间,祁晔仿佛被喜悦包裹,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殿下的真心,我只求您一件事,让陛下寿终正寝。至于是不是皇后,我不在意。”
祁晔握紧她的手:“好。”
他的目光流转在她脸上,缓缓的停留在嘴唇。
姜樾之浑身僵住,只见他慢慢靠近。
姜樾之伸手抵住他:“我的侍女……”
祁晔抓住她的手:“饶了她们便是。”
姜樾之不再推拒,任凭他与自己十指紧扣。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姜樾之喉咙微咽。
“孤再补给你一个大婚,如何?”
姜樾之木讷地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祁晔唇角勾了勾,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
“殿下!”
门外传来苍葭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什么事!”祁晔语气不善,“狗东西,滚出去。”
苍葭见到里面的情形,飞快低下脑袋:“风荷居来报,今夜有人潜入侧妃娘娘寝屋,欲行不轨。好在及时被人发现,只是人没抓住。侧妃娘娘动了胎气,太医已经过去,宫人奉命来告知殿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