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叶姜把钢筋放下,一端撑着地面,道:“如果你缺一口吃的,为什么不去异控局的基地?”
  因为去了基地就要被基地记录,出了城会受到惩罚,他才不干!
  意念操纵者心想。
  他没有跟叶姜剖心的意思,放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吃的放下!”
  叶姜充耳不闻,抬了抬手里的钢筋,试了试重量,而后猛地朝前方的意念操纵者投去,这一击比意念操纵者的操控速度要快得多,空气被磨出火星,意念操纵者悚然,根本来不及逃,只能闭眼逃避。
  一阵灼热的风从意念操纵者的耳畔刮过,割断了他的几根头发,钢筋擦着他的耳朵砰的一声插进他身后的房屋墙壁,嗡鸣不止。
  “……”
  意念操纵者的膝盖软了软。
  叶姜看着他,意念操纵者气势全无,膝盖无力,站不直了。叶姜扔下他离开,走出一段,回头一望,意念操纵者吓了一跳,以为她不打算放过自己,叶姜的视线却掠过他看向远处,在她视线的落地处,小贼王志强正在一堵墙后面探头探脑,被她的视线一扫,立时出现让人无法理解的颤抖反应。
  叶姜:“……”
  这个有病的小贼到底要跟自己到几时?
  意念操纵者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跟着,看叶姜回头,吓得痛哭流涕:“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抢劫您,我马上去基地,我保证我痛改前非,把自己献给基地,基地让我干嘛我干嘛……”
  叶姜对他愿意不愿去异控局的基地并不关心,只嫌他吵,她抬步就走,就在她抬起脚落下的刹那,她眼前一黑,周围忽然陷入无边黑暗,意念操纵者发现了不对,停下雷声大雨点小的哭喊,惊慌四望。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不见了?!”
  这是叶姜听见的最后一点声音,紧接着意念操纵者的哭声消失了,一片沉寂,只有嘴巴在张张合合。
  基地里,治疗师正在诱哄看守自己的异能者。
  “你是个异能者,你甘心在这里给基地当牛做马吗?跟我一起离开基地吧,我是治疗师,我立刻就能让你我拥有跟在外面一样优渥的生活,你想想,你在基地有多久没有吃饱过了?不想换一种生活吗?不怀念城外的日子吗?跟我一起走吧。”
  看守的异能者沉默寡言,死板得跟块木头似的,治疗师暗中含恨,这个基地他真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这里根本没把他当成是高贵的治愈系异能者看待,居然给他气受,还派异能者看守他,他是个犯人吗?
  他得离开!
  想到这,他加大诱哄力度:“知道‘平安乡’吧?我们能拥有跟‘平安乡’一样的势力,你来做头领,来支配组织,我暗中助你,你听过‘平安乡’过得是什么安逸日子吧?你也可以拥有,哦,现在还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没有血骑士没有异象了,我们能过得更舒坦!”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暗下来,不详的黑暗吸走了一切声音,连心跳声也听不见了,治疗师惊慌站起。
  [怎么了?!]
  他大声喊,但声音一点没有发出,或者说……被消除了。
  平静了两天,当城中人以为血骑士已经过去,异象再一次降临了。
  这一次,整座城市都陷入了黑暗和沉寂。
  【我的孩子死去了,他被血骑士杀死。
  多么残忍,连稚子都不放过。
  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人了,好安静,心死寂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我不能颓废下去,得复仇,得为我的孩子复仇!
  站起来,杀死血骑士,必须杀死血骑士!
  哈,我杀死了血骑士,她哪里如传说中的那么不可战胜,都是谎言,我早该动手!
  咦?怎么又是血骑士,我明明已经……已经……血骑士为什么还活着?她难道可以复活吗?
  血骑士难道是不死的存在吗?!
  杀死!
  杀死!
  不管多少次,我都要杀死她!
  为了我的孩子,我要做一个复仇者。】
  沉寂的城市,惊慌的人们,有脚步声在街头响起,有什么东西从街道另一端走了来,一身脏污的绷带缠绕严实,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全城都陷入黑暗,
  只有那东西清晰可见,只有那东西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缠绕绷带的复仇者举起了镰刀。
  [啊!]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只有血液喷溅到复仇者的绷带上,染红了一大片。
  复仇者一路向前,他穿过黑暗,身上的血液越积越厚,湿哒哒往下滴淌,他来到了城中最大的人类聚集地。没有出现过的异象没有出现过的屠戮者,没有视野,管理人的声音无法传递,曾经训练有素面对血骑士能够快速撤离的民众乱成了一锅粥,人们四处奔逃,是谁撞倒了谁,是谁踩踏了谁,不要想,不能想,逃,快逃!
  杀人的绷带人来了!
  快逃!
  第49章 妨碍妨碍了,清扫一下。
  [不要推攘!不要乱跑!]
  [我们面对过很多次血骑士,像之前一样有序撤离!不要慌张!]
  管理人声嘶力竭,但没有一句传达了出去。
  异能者们投鼠忌器,在视野全无的情况下不敢随意出手,他们不是异控局成员,战斗经验并不算丰富,怕异能落在了普通人身上。
  光!他们需要光!
  然而没有,基地唯一的火系异能者是异控局的调查人员,她随肖队出去办事了。
  肖队长什么时候回来?调查队什么时候回来?
  或者——可不可以无缘无故赐予他们一个神,拯救他们?
  没有,绷带人手起刀落,收割人命像宰切刀板上的鱼,血液一次次喷溅,异能者们双眼赤红,有人终是忍不住,抬起手将冰刺射向绷带人,但那根冰刺并没有落在绷带人身上,它不见了,这意味着他的冰刺攻击中了基地里的某个人身上,还好只是试探性的一次攻击,凝成的冰刺一碰即碎,不具太强攻击性。
  [别冲动!]
  旁边的同伴捕捉到了空气变冷抓住了这名异能者的手臂,但不用同伴提醒,出手的异能者也不敢乱动了,使用异能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让一让!让一让!]
  一对夫妻手拉手着往前逃跑,彼此的双手拽得死紧,突然,妻子感觉丈夫重重拽了自己一把,妻子赶紧回头关心:[你摔倒了……]
  吗?
  朝她脸上喷射而来的热血封住了她最后的询问词。属于丈夫的手异常地往下垂吊着,妻子茫然地抬了抬手,好轻。
  怎么会这么轻?
  她茫然立住,在黑暗里摸索,摸到了一块湿漉漉的断截面。
  [啊。]
  妻子无悲无喜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忘记了逃跑,无所谓绷带人来到了她的身后朝她高高举起了镰刀。
  镰刀落下了。
  黑暗中,一桩桩悲剧正在上演,默片一样,甚至剥夺了活着的人将悲伤传达出去的权利。
  护士抱着孩子站在黑暗里,她一动不动,所有慌乱奔逃的人在即将冲撞上她的前一刻都换了一个方向逃跑,她仿佛站在一个安全的结界里,身在悲剧之外,是一个观众。
  她看着绷带人挥舞镰刀,并不是欣赏地看着,这样血液飞溅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寻常,没有太多观赏性。
  她无聊地看着。
  小小女童怕极了,趴在她的颈窝,双手抱着她的脖子,血液的味道让女童回忆起亲人死去的画面,眼泪静静地流淌,然而没有人类的视线,护士懒得做戏,没有做任何安慰女童的行为。
  护士只是看着绷带人,眼里带着几分评估。
  突然,绷带人若有所感,他停下挥舞镰刀,转身面向护士。
  黑暗里,两人隔空相望。
  人们不知道绷带人为什么停下来了,无暇去思考,只想离这个死神更远一点,更远一点。
  绷带人蓦地动了,他手里的镰刀第一次变得巨大无比,手柄长长,刀身如月弯钩,巨大的镰刀朝护士挥去,带起一阵腥风,威势赫赫。护士完全不避,她周边的空气微微潮湿,有水分子在她的周围无声聚集,带着黑色的颗粒感,水汽散布之地,连水泥地面都松软腐败,基地人无法靠近护士就是因为这一圈腐败之息一直环绕着她。当镰刀挥舞而来,平静散落在空气中的腐败之息突然凝聚成一束,灵动游弋,快速卷向镰刀——
  轰!
  基地忽然亮起火光,一个火球凭空升起。
  奔逃的众人受惊抬头,发现是火球,脸上露出癫狂的哭笑。
  [肖队他们回来了!]
  [呜——]
  没有让民众等待太久,异控局的调查团赶回来了,调查团里的火系异能者当空放出了火球,驱散了黑暗。
  在基地亮起的那一刹,护士一顿,围绕着她的腐败之息骤然散去,绷带人的镰刀横扫而来,护士跌倒在地,孩子被她甩了出去,镰刀的攻势一次落空紧随而来,划开了护士后背上的大片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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