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长姐,闻韶害怕。”
“别抛开我,长姐。”
长宁轻轻闭上了眼,胸中酸涩。
新露说:“萱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这么难相处??况且她怎么能将这些事情怪到主子您头上来呢?也太不讲道理了!”
“她只是害怕。“长宁忽然说。
新露一愣:“害怕?萱小姐能怕什么?”
长宁阖上眼,不愿意再说。
*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长宁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新露上前,替她披了件大氅。
“主子小心着凉。”
长宁拢了拢厚实的大氅,毛茸茸的,触感柔软,披在身上,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新露说:“是宫里今日送来的。”
长宁没说话。
她低了低头,用侧脸贴了贴细腻的茸毛。
“替我研磨,我要写信。”
新露家里很穷,从小没读过什么书,识得的字也不多,她看不懂主子写些什么,但却觉得主子此刻写信的样子,温柔的不像平日的她。
平日的她虽客气有礼,但新露却总觉得像隔了一层什么,但此刻写信的她,好似让她窥探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主子。
新露想,主子这封信必定是写给很重要的人吧?
长宁很快写完,她将信装好,对新露说:“新露,你去小厨房将梨汤用小盅装好。”
新露应声,踏脚去了小厨房。
新露刚走,长宁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骨笛,她轻轻吹了两下,很快,一道黑影便出现在屋子里。
长宁将信递过去,“送回大凉。”
山泉:“属下立马差人去办。”
说着便想接过书信,谁知,长宁却不松手。
山泉一怔,抬起了头。
长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山泉,我要你亲自送去。”
山泉:“可是——”
“没有可是。”长宁说:“王上生性倔强,他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当知我心思。”
山泉自然知道,主子当初捡回一条命,不顾自己还未休养好的身子,花了三年时间,硬是将王上推上了王位。三年时间里,铲除异己,只为在有限的时间里替王上巩固王权,让王上坐稳王位。
在主子心里,怕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有王上重要了。
山泉说:“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出发。”
既然主子在大庆要做之事自己帮不了任何的忙,那他就替主子守好她所重视的人,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天边便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戌时末,长宁踏着夜色出门了。
她坐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侧门出去,径直往东边去了。
京都东边屋舍并不多,原因无他——东边是紫禁城,除却寥寥无几朝中重臣的府邸,便只有那一座恢宏且庄严的皇宫了。
马车驶近宣武门时,已经接近亥时了。
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长宁却没有任何动作,新露也不敢说话。
直到不远处听到更夫的打更声——已经二更天了,亥时了。
长宁才慢慢掀开了帘子。
宣武门的禁卫瞧见有人靠近,面色严肃:“来着何人?”
长宁面色平静,她淡声说:“我要进宫。”
禁卫说:“宫门早已下钥,若无旨意,不可擅闯!”
长宁没说话,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禁卫面前。
“不知这个,可算旨意?”
禁卫凝神一看,瞬间全部跪了下来。
长宁一顿,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她早间虽猜测到这东西有用,但却没想到这东西的权利好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很多。
禁卫毕恭毕敬的将长宁送了进宫。
一进宫,长宁便发现已经有几个宫女在等着了。
宫女似乎知道长宁的身份,瞧见她,上前行礼:“见过长宁姑娘,奴婢们奉命接您去明德殿。”
明德殿。
若是她没记错,好似是祁淮的寝宫。
长宁脚步微顿。
领头的宫女瞧见,笑着问了句:“长宁姑娘,怎么了?”
长宁抬眸,慢慢往前踏了一步。
“无事。”她说,“劳烦几位了。”
明德殿又怎么了?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现在事情如此顺利,她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鹅毛似的雪花落在长宁身上,她紧紧拢着身上的兔毛披风,她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好似比往常要冷许多。
第15章 偷窥这样瞧着,确实挺乖的。
第十五章
明德殿在皇宫的正北面,巍峨耸立,很是打眼。
宫殿近前朝,方便帝王处理政事。听说这一处是祁淮亲自下旨修为自己的宫殿的。
原来皇帝的宫殿靠近内廷,而祁淮向来无心后宫,便将自个儿的宫殿设在了这一处。
宫女将长宁带到明德殿前就止住了步伐。
“长宁姑娘,明德殿不许外人踏足,奴婢们只能送您到这了。”
祁淮的寝殿从不喜外人涉足,明德殿的宫人也是有定数的,其他宫女太监是没有旨意是不敢进去的。
正值夜色浓重之时,朱红色的殿门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雪。
门半掩着,似乎是知道这个雪夜将会有客人来至。
长宁伸出手,握住那冰冷刺骨的环扣,轻轻用力一推,将虚掩着的门推开了。
宫殿外院并没有人,冷冷清清,乍眼看去,哪里像一国之君的寝宫?
新露往里探了探头,疑惑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呀?主子,是不是我们找错宫殿了?”
这皇宫这样大,像迷宫似的,又是黑天,保不齐就是宫女带错了方向。
长宁看向主殿,没有说话,脚步微顿,便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她刚刚走近,主殿的门便被人给推开了。
长宁心中一凛,抬眼看去——
是一位嬷嬷,年岁看着已经不小了
不是祁淮,长宁不由得的松了口气。
那位嬷嬷瞧见长宁,笑着上前行礼,“奴婢见过长宁姑娘,姑娘快进来罢!”
眼瞧着长宁进了主殿,新露搓搓手,便想跟上去,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内侍给拦住了。
内侍瞧着年岁不大,咧着一张嘴瞧着新露,“姐姐,去旁边耳房暖暖身子罢!”
新露一愣,下意识说:“可是我家主子——”
内侍上前一步,压低嗓音,“这可是陛下的内殿,岂是你我可踏足的?”
另一侧,长宁自然是发现新露并没有进来。
但她明白规矩,知道新露这会儿应该是在另一处休息,便略微放下了心。左右是在宫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说,这可是祁淮的明德殿,估计是整个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殿中烧了地龙,温暖如春,那位嬷嬷唤一位宫女上前替长宁卸了大氅,仔细的挂在一旁。
“麻烦了。“长宁说。
宫女不敢答话,嬷嬷笑着说:“长宁姑娘心善,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长宁略微瞧了几眼,祁淮并不在殿中。
不过几句话时间,长宁便了然于心,这位嬷嬷恐怕在明德殿的地位并不低。
长宁说:“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姑娘唤奴婢连嬷嬷就成。”
长宁乖巧唤了声:“连嬷嬷。”
连嬷嬷笑着给长宁上了杯茶,“陛下被政务绊住了脚,大半夜顶着雪去了勤政殿,走之前特地吩咐奴婢好生招待长宁姑娘。”
长宁饮了口茶,说:“陛下心系百姓,是百姓之福。”
约了自己亥时相见,此刻早已过了时辰,是真的有急事,还是祁淮故意将她晾在这?
长宁垂眸喝茶,敛下眸中思绪。
她并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凑巧之事。
“这茶如何?”
“甚好。”长宁抬眸,笑的温顺:“我很喜欢。”
果然,连嬷嬷笑容更深了,“这茶是陛下惯常喜欢的,长宁姑娘喜欢就好。”
*
此时,明德殿东侧。
祁淮正透过一侧屏风瞧着正殿里的动静。
少有人知,明德殿东侧和正殿只隔了一堵墙,而这堵墙一侧,有一块很大的屏风。
这屏风是祁淮偶然得来的。
是西域上贡的,据说是出海时寻来的。屏风粗略看去与其他屏风无意,但它奇特之处就在于这屏风两边有一个机关,用手轻轻一拨,便可透过屏风瞧见另一边的风景。
祁淮半撑着头,瞧着内殿。
内殿中,连嬷嬷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了,宫女太监们没有出声,长宁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半天没有动静。
祁淮摸索着手里的物件,嗓音上挑:“你说,这姑娘,就准备这么坐一晚上喝一晚上的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