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穿越重生>长宁> 第40章

第40章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伤口的疼痛——应该是被衙役推进牢房时蹭到的。
  祁淮呼吸忽然发沉。
  感觉到男人的情绪,长宁张唇,下意识解释:“不小心碰的,不疼的。”
  祁淮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倏地,炙热蕴湿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左肩——力道轻地可怕,轻巧地避开了她的伤处。
  长宁呼吸急促,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祁淮的唇。
  长宁没忍住从唇缝中溢出一声轻嘤。
  从心底泛出的痒意,怎么也忍不住。
  浴池上空水雾弥漫,两人的身影掩盖在雾气之中,迷迷蒙蒙,瞧不真切。
  他的唇很烫,气息喷洒在她肌肤上,一阵痒意从心底窜上。
  他轻轻碰在她左肩,吻的很珍重。
  长宁眼神迷蒙,身后温度却很快撤离。
  “朕让人进来替你上药。”男人嗓音有点儿哑。
  长宁微颤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直到宫女拿了药进来,小声询问她是否可以上药了她才堪堪回神。
  宫女仔细地替她上药。
  “陛下去哪了?”长宁的嗓音有些哑。
  “回长宁姑娘,陛下去勤政殿议事了,走前吩咐了下来,让姑娘好生休息着。”
  长宁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洗漱完毕,宫女问道:“姑娘可是要歇息了?”
  长宁道:“替我梳妆吧。”
  “喏。”
  梳妆完,长宁便出了明德殿。
  长宁要出去,自然无人敢阻拦,刚刚替她梳洗的几个宫女随侍在她身后。
  长宁是要去勤政殿。
  明德殿离勤政殿倒不是很远,长宁穿过回廊,便听见不远处几个宫女叽叽喳喳嚼舌的声音,虽将嗓音压得低,但还是传进了长宁的耳朵里。
  一个宫女道:“姑娘这次可是受罪了。”
  “那可是牢狱啊!光是路过便觉得可怕了,姑娘平白无故进去了一遭,怎会不委屈?”
  长宁扯了扯嘴角,实话实说,祁淮到的时候那些人压根没碰到她半根手指,她委实算不上受了什么委屈。
  另一个宫女说:“不过,陛下一向将姑娘护在心尖上,定不会白白让姑娘受委屈的!”
  “听说啊,是陛下亲自出宫将姑娘给带回来的呢!”
  “真的假的?不是听闻今日秦将军回京,陛下在勤政殿召见吗?”
  “本是如此没错,但听闻姑娘出事,陛下竟撇下满朝文武,直接出宫御驾往府衙去了!那可是府衙啊!陛下千金之躯,御驾居然进了牢房!这是哪位娘子都没有的宠爱与殊荣呢!”
  有一道嗓音阴阳怪气的说:“进了大狱,谁知在陛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进了那儿,那里还能有半分好名声?这样的人哪能配得上陛下?我看啊,陛下也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
  长宁身后的几个宫女听的是心惊胆战的,也不敢去看长宁的神色。
  几个人还在说着,“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叫姑娘还真就是姑娘了?不就是贺相爷从南边儿寻来的一个玩意儿么?谁知还是不是姑娘了?”
  这话恶意太大,其余几个人神色各异,不敢再接下去。
  就算不是什么良家子,但送到陛下面前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干干净净的?
  几个人不敢再说,很快便各自散开了。
  长宁好半晌没动,身后的宫女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声:“长宁姑娘?”
  长宁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走罢。”
  *
  长宁到勤政殿的时候,苏列得到消息,已经在正殿门前候着了。
  长宁问:“陛下在里边儿?”
  苏列垂眼回道:“陛下在和几位大臣议事。”
  长宁点头,准备在殿门前等会儿。
  苏列却笑道:“里边暖和,姑娘进去等吧。”
  长宁一愣。
  苏列没有解释。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位面前,以后都不需要论什么宫规了。
  长宁脚步微顿,跟着苏列进了殿内。
  刚走进,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她抬头,瞧见贺裕庭在正前方,领着几位大臣正从里边儿出来。
  几位大臣瞧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勤政殿,再加上陛下刚下的一道道旨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这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另一位主角便是这一位了。
  长宁还未有名分,但他们走到如今的位置上都不是没眼色的,纷纷行礼。
  长宁哪敢受,侧身避开了。
  贺裕庭步子微微慢了下来,经过她时,垂眸看她:“将军府无事,何伯也已经回去了,请了大夫,并无性命之危。”
  长宁松了口气,看几位大臣离开的背影,才点头回道:“好,我知晓了。”
  贺裕庭最是明白她忧心什么,长宁看着他,真心实意的说:“多谢。”
  贺裕庭没承这句话,薄唇微动,似是想问什么,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陛下在里边问起长宁,他一顿,只说:“进去吧,陛下在等你。”便背手往殿门的方向走,倏而便消失在这森严的宫殿中。
  长宁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苏列喊了她一声,才进了内殿。
  殿内,朝臣皆已散去,年轻的帝王坐在高处,伏案正在处理政务。
  长宁顿了顿,踏步往高台而去。
  祁淮眼也没抬,像是没瞧见她一样。
  哪里有刚刚那些宫女嘴里的半分呵护与疼爱?
  长宁踌躇半刻,伸手轻轻扯了扯他衣袖。祁淮今儿个穿的常服,褐色衣衫更显的他躯干挺拔。
  祁淮垂眸,瞧见她葱白的指尖,她力道极轻,似乎他随意一扯便能将她推开。
  他收回手,避开她的讨好。
  长宁难得有些不知所措,“您生气了?”
  “朕生什么气。”
  这语气,还说没生气。
  长宁软着嗓子:“不气了,好不好?”
  祁淮捏着宣纸的手倏而收紧。
  长宁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祁淮对她一向是温和的,就像是生怕磕着碰着她似的,她从
  来没在他眼中看过如此发了狠的眼神,就像是盯住猎物的狼一般。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等她再抬眼,往上处瞧的时候,他已经敛了眸子。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
  “过来。”他说。
  祁淮嗓音很低,仔细听去还有些紧绷。
  长宁刚走近,男人宽大的手掌就揽在她腰侧,微微用了些力道,长宁就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这里是他平常召见大臣的地方,书桌上还有未批注完的奏折。
  这里的每一样摆设都在提醒长宁她与祁淮此刻的举动有多么地不合时宜。
  “别……”
  长宁双手抵在他胸膛,推拒着他。
  祁淮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将下巴抵在她颈窝里,嗓音低哑:“让朕抱一会。”
  长宁顿了一下,推拒的手忽然就失了力道。等长宁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揽在了男人的颈后。
  长宁面颊烧红,正犹豫着将手收回来,这时,男人却开了口。
  “宁宁。”祁淮的唤她的嗓音仿若唤着最亲密的爱人。
  “嗯。”长宁红着脸应了。
  她以为祁淮会问很多,会数落她,甚至斥责她,斥责她为什么为了盛月曦如此奋不顾身,为什么如此不爱惜自己。
  但他并没有。
  祁淮深深汲取了她身上温暖的木兰香,只说了一句:“别再让我忧心了。”
  这一刻,他并不是大庆的皇帝,不是那个生杀予夺帝王,在她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像普天之下所有男人一样担心自己心爱之人的普通人罢了。
  他知道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也明白她身上背负的那些是不可能轻易放下的。他当然明白这是一条极其艰险的道路,但他更知道她心中所想、所思、所念,知她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他愿意成全她,不再阻止她去做那些事,只要她最后能平平安安的留在他身边。
  长宁愣住了。
  男人侧过脸,薄唇贴着她颈窝,说话间的唇齿间的轻微震动随着薄薄一层肌肤传导至她心尖上。
  “你不知道朕今日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害怕三年前的事情重演,害怕自己再一次错过她,失去她。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心中的惶恐有多浓重。
  忽然,冰凉的触感轻轻贴在他侧脸上。
  祁淮睁眼。
  长宁葱白的手从他眉眼划过,她喃喃道:“陛下,我值得您如此吗?”
  祁淮慢慢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如果不是你,长宁,这世上再无人值得朕如此待她。”
  长宁眼睫颤抖,不知何时,眼眶滚下几颗泪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