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能感受到瓦西里绝望又无助的情绪，于是只觉得心疼。
莫德里奇想，是自己生拉硬拽着，把这个小孩儿拖到了马德里，拖进了克罗地亚国家队，拖进了自己的世界。
他对瓦西里是负有责任的。
他是克罗地亚的队长，他对自己的队员天然就是负有责任的。
而对瓦西里，他应该负担的责任格外地多。
莫德里奇思索了片刻，然后试探着往瓦西里的方向滚了一点。
接着，又滚了一点。
莫德里奇主动钻进了瓦西里的怀里。
他张开手臂，主动环住了瓦西里的脖颈，又把脑袋贴在瓦西里瘦得能数得清到肋骨的胸膛上，静静地聆听着小孩儿略有些急促的心跳。
“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你还有我。”莫德里奇用温柔而坚定的语调，告诉瓦西里。
“如果你觉得你的克罗地亚不在了，我想要把我的克罗地亚分享给你。”
“还有我的萨格勒布，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队友……”
“瓦西里，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
“我愿意陪你去找寻新的人生意义。”
“瓦西里，可不可以请你为了我，振作起来？”
长久的沉默过后，瓦西里重重地抽泣了一声，又用力点了点头。
他把莫德里奇娇小的身躯往怀里搂了搂，而且手脚并用着，把对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仿佛永远都不准备放开了一样。
瓦西里搂着莫德里奇，就像搂着一只超大号的洋娃娃。
瓦西里又把脑袋搁在莫德里奇的肩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怀里人沐浴后的清爽气息。
他茫然无依的心灵终于重新找到了寄托，于是闷闷地道了一句，“卢卡，你真好。”
该死的，被勒得要断气了！！
被瓦西里紧紧楼在怀里的莫德里奇，却重重地翻了个白眼。
可是，莫德里奇丝毫不敢挣扎，反而缩着身子又往瓦西里的怀抱里钻了一些，还有节奏地拍着瓦西里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温柔地哄他睡觉。
第23章 瓦西里的道歉
第二天早上, 莫德里奇和上一次一样，是在瓦西里的怀抱里醒来的。
他呻吟了一声，扭着身子舒展了一下无处不酸痛的腰身, 打量了一会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明亮天光, 然后才决定叫瓦西里起床, 以免错过皇马的训练。
感受到温热的手掌轻而快地拍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瓦西里皱着眉头呻吟了半晌儿, 终于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瓦西里红肿的橄榄绿色眸子，对上了莫德里奇镇定而温柔的黑色眸子。
刚刚醒来的瓦西里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用手背揉了揉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 有些疑惑地看向莫德里奇, “卢卡？怎么了呀？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
怎么说呢……这小破孩子, 犯嫌起来是真的犯嫌，但是可爱起来也是真的可爱。
莫德里奇回想起了瓦西里昨天哭着跟他说“我没有家了”时的可怜模样，一颗心软得几乎要化掉了。
莫德里奇抬手，帮瓦西里理顺了乱糟糟的金发，然后用生平最温柔的语调关怀还死死缠着他的少年，又向他解释当前的状况，“瓦西里？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起来啦！”
“今天有很多事要处理, 可不能赖床哟~~”
瓦西里听到莫德里奇用温柔得不正常的语调与他对话, 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然后，瓦西里看清了马德里过分灿烂的阳光，也看清了莫德里奇的脸颊上新添的、明显是被啃出来的红痕。
记忆回笼。
瓦西里回想起了自己昨天夜里哭得惨兮兮的模样, 也回想起了自己在睡梦中搂着“兔兔”亲亲抱抱的囧事。
他忍不住地偷眼去看自己枕头上已经干涸的泪渍，又偷眼去看莫德里奇脸颊上、脖颈上鲜艳的吻痕，一张小脸一下子就涨成了深红色。
莫德里奇并未察觉到瓦西里的变扭。
他见瓦西里没有反应, 便抬手揉了揉瓦西里被压得凌乱的金发，又用比刚刚还要温柔的语调继续哄瓦西里起床。
瓦西里深深打了个寒颤，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冲去洗漱。
片刻之后，卫生间里传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不等莫德里奇冲过去，顶着个鸟窝头的瓦西里已经可怜兮兮地从卫生间门口探出头来，抱着万一的指望询问莫德里奇，“卢卡！我今天能不出门吗？我的眼睛肿得没法见人了……”
莫德里奇放下了心头的担忧，只颇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小破孩子，真是活该！！
然后，莫德里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尽心尽力地照顾瓦西里。
冰箱里还剩六个鸡蛋。
四个被莫德里奇煎了，作为两个人的早餐。
两个被莫德里奇煮了，剥了壳给瓦西里滚眼睛消肿。
瓦西里一边吱哇乱叫着处理自己红肿的眼睛，一边间或塞一口煎蛋或者面包进嘴里。
值得一提的是，瓦西里的煎蛋或者面包都没有蘸酱或者配调料。
已经吃完早餐的莫德里奇则站在瓦西里身后，拿了梳子，十分耐心地给他打理一头乱发。
莫德里奇嘴里叼着梳子，用双手将瓦西里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拢在脑后再低低束起，为他扎了一个矮矮的狼尾辫。
他绕到瓦西里身前，打量了一会终于收拾清爽的、只剩下眼睛还有点肿的小帅哥，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我们克罗地亚的孩子，果真是最棒的！
也是最可爱的！！
瓦西里不明白莫德里奇在看什么。
他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煎蛋，然后冲着莫德里奇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有些呆萌的微笑。
实在是……太可爱了！！
莫德里奇抬起手，无声地捂了一会胸口，接着牵着瓦西里的手把他拽起来，驱车带他去往巴尔德贝巴斯。
就在昨天晚上，瓦西里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实状况，并且重塑了三观。
此时，他再看向巴尔德贝巴斯宏伟的建筑、宽敞的训练场、先进的训练设施，内心已经没有了作为球王的傲慢和打量“第四级别球队”时的轻佻。
甚至，哪怕是年轻的克罗地亚球王，也为了自己曾经表现出来的傲慢和过度轻视，而有一点赧然。
“皇家马德里……好像真的是一家十分伟大的俱乐部。”瓦西里轻声说着，话语里不乏赞叹的意味。
上帝保佑！小孩儿终于不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莫德里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真告诫他，“你知道就好。”
“你以后就会知道，皇家马德里是一家非常伟大的球队。这里有最好的球场、最先进的训练设备，以及最优秀的队友。”
“我一直觉得，接到皇马电话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现在你也拥有这份幸运了，而且是在十八岁的时候。”
“苍天啊！我简直要有点嫉妒你了……”
莫德里奇住了口，并且开始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多嘴了。
毕竟就在昨天之前，瓦西里面对皇马和一众巨星队友时，表现出的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傲娇模样，实在是莫德里奇生平仅见的，也由不得他不不记忆犹新。
想到此处，莫德里奇停下了话头，用余光打量瓦西里的神色。
毕竟是自家孩子，好像还刚刚遭逢了巨变……
假如瓦西里还一定要表现出那副讨人嫌的傲慢模样……唉，以后再慢慢教吧！
毕竟才十八岁，可塑性强着呢！
莫德里奇暗暗盘算着，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偏到了爪洼国去了。
但是，莫德里奇最担心的一幕没有发生。
莫德里奇细细观察瓦西里的神情，才发现少年面上那种惯常的轻狂模样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眼睛还有几分红肿的小帅哥，紧紧抿着薄唇，做出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这让莫德里奇略有些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又隐隐感觉到一片熨帖。
于是，莫德里奇选择了继续往下说。
“瓦西里，皇家马德里有过辉煌的历史，也有灿烂的现在。”
“从今天起，你就是皇马的一员了。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为她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
“卢卡，我会的！”
瓦西里沉声许诺着，又格外用力地点了点头。
莫德里奇终于确认，自相识以来总表现得没心没肺的小孩儿，好像忽然间长大了。
而且，更让莫德里奇意外和欣喜的还在后面。
昨天晚上，莫德里奇已经确认过了，瓦西里并没有自己的法务团队。
事实上，这个被莫德里奇硬生生从第四级别联赛薅回来的小同胞，甚至没有自己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