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齐达内努力回忆了一番，然后意识到，这么个曾经令他头疼不已的小弟子，近来似乎已经越发像个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正常球员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或许，我想表达的其实是“在马德里土生土长”？？
齐达内微微摇了摇头，把有些古怪的念头赶出了脑袋。
然后，皇马主帅保持着威严的模样，继续打量这么个已经与四个月前截然不同的小弟子。
齐达内还记得，初见时的瓦西里，是一个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小可怜儿。
当然，如果有谁因为瓦西里的身体条件而对他的竞技水平表示怀疑，绝对会被瓦西里用在球场上的超强表现秒打脸的。
据折返回去拐骗……啊不，劝说瓦西里来皇马的莫德里奇所说，这么个不知为何在第四级别联赛沉沦的少年天才，落魄到只有白面包啃，赛后还得去杂货店打工。
那时候，齐达内一度担心过这么个怎么看怎么不像球员的小孩儿，会晕倒在训练场上。
如果不是瓦西里在球场上表现得过分出色，身体素质这样糟糕的球员，本来甚至不会让齐达内看上一眼。
不过，以上种种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出现在齐达内视线里的少年，高挑的身躯上已经覆盖了一层不容忽视的肌肉，再不是初见时那副瘦得皮包骨头的模样了。
就连少年一头标志性的金色长发，似乎都因为营养充足而更有光泽了几分。
现在的瓦西里，虽然仍然比不过拉莫斯、c罗等等以身体素质见长的球员，但是至少相比于普通球员，在身体素质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劣势了。
前两天平图斯怎么说来着？
“体力绝对足够完成九十分钟的常规比赛”？
齐达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点名，“瓦西里——！”
“待会你留一下！”
瓦西里摸了摸脑袋，响亮地应了一声“好”。
到了现在，瓦西里单独处理一些事的时候，莫德里奇已经不太会像从前那样一直悬着一颗心了。
此时，见到瓦西里被主帅点名留下，莫德里奇也就随口叮嘱了一句，“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回家。”
瓦西里点了点头，在一众同样地位的替补球员隐含艳羡的目光中，和主帅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更衣室。
齐达内带着瓦西里，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瓦西里熟练地在齐达内的办公桌对面坐下，视线迅速扫过桌子上的一溜儿照片。
有98年法国队夺得大力神杯时的捧杯照，齐达内荣膺欧洲足球先生和捧起金球奖时的照片，有继任皇马主帅之后，带队两度捧起大耳朵杯的照片，有本赛季皇马一线队的官方合照。
值得一提的是，照片上齐达内头发的茂密程度，依次减少。
眼见小孩儿的目光投了过来，齐达内动作迅速地把一个和其他照片格格不入的相框倒扣了过去。
但是瓦西里已经看到了，照片上是一个扎着狼尾辫的、身披34号球衣的单薄背影。
只不过，连瓦西里都不知道这是哪场比赛里留下的照片，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齐达内洗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的。
瓦西里摸了摸下巴，觉得主帅已经开始为自己着迷了。
嗯，非常好。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先生就能主动把光头给他摸了呢？
瓦球王自认为未来可期。
齐达内敏锐地察觉到这么个总有点古怪的小弟子，看他的目光好像又有点不对劲了。
莫名的危险感觉袭来，皇马主帅的嘴角抽了抽，欲盖弥彰似的轻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地板起了脸，“怎么样？知道我喊你来是为什么吗？”
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瓦西里觉得，齐达内还是挺享受“逗他”这件事的。
于是，瓦西里很上道地摇了摇头，一张小脸上恰如其分地透露出迷茫的神色，“不知道。”
齐达内矜持地点了点头。
皇马主帅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少年，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便听瓦西里又补上了一句，“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呀！我猜……先生是终于愿意让我摸脑袋了？”
“但是先生觉得在队友面前让我摸脑袋比较没面子，所以喊我进办公室来摸？”
瓦西里说着，竟还试探性地搓了搓手，满脸期待的样子，“先生～～！”
“所以……我可以上手了吗？”
……我可去你的吧！！
齐达内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成功维持住了几乎崩坏的面部表情。
但是，皇马主帅已经开始攥拳头了！
“请容我提醒一下，亲爱的瓦西里。”齐达内一面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面状似云淡风轻地告诫小弟子，“明天的首发名单，可还没有最终决定呢！”
“而且——！”齐达内刻意压低了嗓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就算是大名单，也不是不能更改的！”
“我看包厢里有个位置，就很合……”
完球！
皮过了！！
瓦西里吐了吐舌头，立刻变脸，以在球场上才该有的敏捷直接冲到了对面的主帅身边，手忙脚乱地帮齐达内捶肩捏腿，再冲着主教练一脸讨好地笑。
齐达内努力维持的严肃面部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皇马主帅终于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了又伸手揉了揉瓦西里的脑袋，“好了，别耍宝了。”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了，明天的比赛你首发。”
本来在给齐达内捶腿的瓦西里，就着蹲在主帅身前的姿势，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主帅。
“我知道啦，谢谢先生！”瓦西里用力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副看起来很乖、很惹人怜爱的模样，“我发誓，我会努力的！”
“我发誓我已经恢复了！”
“我会踢得特别特别好，让那个什么……莱加内斯，好看！！”
“倒也不必这么严肃。”齐达内笑着摇了摇头。
“一场比赛不会动摇我对你的信任，放平心态就好。”
“瓦西里，你还小，现在身体也养好了，未来的机会多得很呢！”
等到瓦西里结束了耍宝，从齐达内身前站起来，皇马主帅的语气里更添了几分赞许的意味，“说真的，安东尼奥告诉我你的体能可以正常踢完九十分钟的比赛的时候，我还蛮高兴的。”
“瓦西里，我们都愿意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瓦西里歪着脑袋想了想，忍不住又试探了一次，“那……先生给我点激励呗？”
“我也说真的一下……先生？就是那个……呃、那个？不行您开个条件呗？”
瓦西里一边说，一边用力搓着右手的食拇二指，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瓦西里口里的“那个”所代表的含义，自然也是不言自明。
齐达内冷哼了一声，觉得为了避免小破孩子哪天忽然想开了，不再努力征求他的许可，真的忽然窜出来上爪子，或者更糟糕一点，当着媒体的面上手摸他的脑袋，还真得给瓦西里定个目标，最好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你先生我退役前可是大满贯选手！你要是什么时候能给我也拿个大满贯，把我的脑袋揉成什么样我都没意见！”
齐达内其实只是随口糊弄瓦西里的。
哪里想到，小孩儿闻言，一双绿眼睛登时就亮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先生——！”
“不就是大满贯嘛，今年世界杯，后年欧洲杯，很快的很快的！”
齐达内觉得，这小孩儿八成是傻了。
皇马自不必说，今年的欧冠冠军已经有指望了，西甲冠军也是迟早能拿到的。
问题是……你的国家队可是克罗地亚啊？
你还真指望着在克罗地亚拿世界杯、欧洲杯，实现职业生涯大满贯？？？
齐达内的吐槽还没结束，便见刚刚还信心满满的瓦西里，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满贯是肯定的，但是三年……好久啊！”
“不然您给我定个容易达成的目标？”
“至少先让我过过手瘾啊先生~~！”
齐达内想了想，觉得瓦西里说的也有道理——目标定得太高，他同样有脑袋不保的风险！
短暂的沉吟过后，齐达内冷笑了两声，竟果真给瓦西里定了个看起来容易达成些的目标，“让我想想啊……你进了皇马五个对吧？”
“至少得把欠了我们的进球还回来吧？”
瓦西里绿眼睛一亮，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五子登科？”
“五个哪里够？！”齐达内瞪了小孩儿一眼，然后自己也笑了出来，“你可是还债！少说也得算上利息吧？”
“至少单场六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