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能够服从维吉尔也并不只是受到魔法的影响，其中还有很多更加复杂的原因。
维吉尔只是注视着他。
——在他出生的地方注视着这个桀骜自大的四代罗宾、刺客联盟的心血之作。
其实他们总是很容易忽略达米安现在也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年幼，多么值得关怀，自卫军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没成年，在很久之前是连各方势力预备成员都算不上的超英预备役。
只是他成长得太快，不仅仅是他的身形，更是他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
他一直在遭受挫折不是吗？
从无所不能的、强大的“侦探”形象的破灭、家庭的矛盾、与父亲观念的冲突、兄长的骤然离去——甚至与他有关、家族的分崩离析各自为政、超人的改变……
而现在，他又站在了一切的起点。
刺客联盟——这个给了他生命、知识、技巧、血性……以及恐惧的地方。
维吉尔没有说“不要杀人”之类的话，他甚至没有对他的行为发表言论，只是走近他，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选择了与达米安同行，就已经做好了百分百相信他的准备。
不仅仅作为这次行动的临时队友，更是作为一位血缘相连的兄长。
他相信达米安会处理好一切问题。
他是那样坚定、强大。
“走吧。”
刺客联盟除了拉撒路之池，还另外有一处相当了不得的地方。
即使维吉尔在感知到里面都是什么之后根本不打算主动带达米安去，但也总有其他人会蹦到他们面前解开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达米安握紧自己的长刀，走在维吉尔身侧的位置，目光如猎鹰般在四周逡巡。
达米安，维吉尔必须承认，他是一个纯粹的战士。
比任何人都强大的战斗本能、千百次训练中锤炼出的本能与反射、对周围敏锐的感知、能动手绝不多废话的狠绝、不胜不归的血性与锐气。
他就像手中那把一往无前、不可摧折的长刀。
维吉尔也曾经是九头蛇培养的武器——或者说，现在依然也是。
他和达米安本质上是一种人。
但他却知道达米安却比他更胜一筹。
达米安·韦恩，他没有任何的外力帮助，是从小就被洗脑灌输各种极端理念还能保持独立思考的、很酷的天才男孩。
这才是维吉尔从一开始对达米安的态度与他人都不同的原因。
他们从相似又不相同的过往中走来，灵魂浸满将自己淹没的血色。
即使达米安不曾知道维吉尔的过往，也没有从父亲或是几位兄长那里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却在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情况下与维吉尔惺惺相惜。
他们的灵魂在两人无从得知处共鸣。
两人的前进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毕竟又从各种角落里跳出来的刺客都直接被侦查技能能超额打出150分的达米安挡回去了。
维吉尔甚至没帮上什么忙，只有反复进行把自己的长枪投出去、又把它收回来的行为。
“你讨厌这里吗？”
维吉尔安心地当着被勇者保护的公主，随手把长枪扔了出去穿透某个刺客的肩膀，压腰高抬腿把他扔过来的暗器踢回去，冷不丁问了一句。
“讨厌？”达米安好像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用刀柄敲晕了面前的几个刺客，“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但他没有说自己现在是什么态度。
或许他仍然对当初有意输给他让他离开这里的母亲怀揣着一丝幻想，虽然也只是或许——维吉尔没有听过他内心在想什么。
在刺客联盟的大本营，刺客们总是前仆后继地捍卫着他们的荣光，就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商品，面无表情地用着相同的招式突袭他们，在失败后干脆利落地自我了断——这也是达米安在之后转换策略改把他们敲晕的原因。
据维吉尔粗略估计他们从进来到现在已经敲晕了快百来个派来试探的小喽啰之后，终于有不是刺客联盟黑衣黑裤黑面罩统一装扮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面容英挺、带着浓浓东亚风情的女性从拐角处出现，站在了他们面前。
她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塔利亚·奥古，达米安的亲生母亲。
达米安与韦恩家都截然不同的深绿色的眼睛就遗传自她。
“我亲爱的孩子。”
她这样称呼达米安。
“母亲大人。”
达米安态度称得上温和而尊敬地呼唤她。
但他们很快就陷入了沉默，近四年未相见的母子在幽暗的地洞里面对面站立，彼此都没有更多的话语。
一方已然站在了刺客联盟的对立面，一方依旧为了捍卫刺客联盟的荣誉而战。
“……你变了很多。”
这个让维吉尔一直暗自戒备的、神秘而强大的女刺客最终只是在漫长的无言后有些感慨地说，就像是和许久未见的孩子稀松寻常地叙旧。
“我很高兴看见你好的转变，达米安，”她温和地说，达米安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面露警惕地盯着她，“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回到刺客联盟。”
塔利亚补充了后半句话。
维吉尔没有动作，枪尖血液滴落的声音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分外突出。
他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塔利亚·奥古。
刺客联盟的核心成员。
——在另一侧的九头蛇基地。
那时他的母亲也还活着。
第135章 韦恩与奥古与异教徒 是亲人，但也是敌……
那时候的塔利亚与现在没有什么差别, 无论是外貌还是其他的什么，只是穿上了研究人员的白色制服，站在厚厚一层防弹玻璃外,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赛琳娜也在实验室外。
她们站在一起，像耀眼而危险的两朵玫瑰。
塔利亚对他很感兴趣, 她敲了敲玻璃, 在维吉尔转动眼珠看向她时笑了起来。
“真是完美的作品, 赛琳娜，如果不是你告诉我, ”她凑近了点，鼻尖几乎贴上玻璃，“我不会相信他只是一次尝试的产物。”
赛琳娜还拿着数据记录本，目光大部分落在一旁的仪器显示屏上, 记录下实时情况后看向维吉尔。
“我也很惊讶, ”她语调很平静，“但你也看见了，他依旧存在一些不该有的缺陷。”
塔利亚惊讶地笑了起来。
“你是说情感？别这样, 这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缺陷，只要训练够严苛洗脑够频繁，他会成为九头蛇完美的武器。”
赛琳娜不以为然，合上记录本, 偏过头注视着塔利亚。
“你的进展怎么样？”
塔利亚有点为难地抵着唇，“达米安倒是一切都好，只是另外那些试验品真有点不堪入目, 畸形、退化、智商低下，我都不愿意叫他们‘蝙蝠侠的儿子’，雷霄·奥古真该请你过去帮忙。”
赛琳娜语调淡然地拒绝了她隐晦的邀请。
“我有一个儿子就够了。”
塔利亚搭上她的肩膀。
“亲爱的, 我也是一样，毕竟血脉这种事……在精不在多不是吗？”
“雷霄·奥古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塔利亚笑容灿烂：“他干什么从来没经过我的同意，我做什么也可不需要他的意见。”
赛琳娜也微微一笑：“你可真是个绝情的女人。”
塔利亚不太同意她的说法。
“你知道，我在刺客联盟就像你在这里……情感对我们来说都过于无用，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保住属于自己的权利。”
赛琳娜偏了偏头，隔空描摹出维吉尔的脸部轮廓，目光微微柔和下来，但口中的话语却在赞成塔利亚。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赛丽。而我们的孩子……”塔利亚那双深绿色的眼如猎鹰般紧紧注视着维吉尔，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也将在某一天相遇。”
“毕竟你知道……即使天各一方，他们也是无可指摘的血缘兄弟，并肩作战将是他们刻入骨血的使命。”
塔利亚说的没错。
他们终将并肩而战——即使一同站在生身父母的对立面。
维吉尔抬眸看向她。
这个如同雌鹰般的女人摧毁了雷霄·奥古的统治，接过庞大而神秘的刺客联盟，将世界变成她的棋盘，隐秘而高高在上地操纵着一切。
她是犯罪之王的女儿，体内涌动着罪犯的鲜血与最原始的、统治世界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