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抬眸,对上太宰温和的视线,“衣服,太宰先生要熨一下吗,还是直接穿?”
  “啊……”太宰像是这会儿才意识到,他手里的衣服都干了似的,“哇!已经干啦?”
  他伸手摸摸还透着些微热意的衣服,脸上漾开松快的笑容,“嘿嘿,既然月见小姐这么问了,我就不客气啦。”
  语毕,他笑得双眸弯弯,满脸期待地对她伸出手。
  “诶……?”
  “熨斗!”
  月见椿恍然:原来他要自己来啊。
  她还以为他刚刚那句“我就不客气了”,是要让她给他熨呢。
  她一边点头,一边从储物柜里搬出熨衣板和熨斗,还顺手给太宰插上插座,“小心烫哦。”
  “月见小姐放心吧。”
  太宰接过熨斗,率先将自己最里面那件条纹衬衫铺在熨衣板上。确认过熨斗的状态后,他手持熨斗,轻轻压上衬衫。
  太宰熨衬衫时,月见椿就好奇地盯着他看——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这个举动并不奇怪。
  光从他熟练的动作就能看出,他没少自己处理衣服。
  也是,太宰惯穿的那一身衣服,衣料都是有些难伺候的那种,一不小心就会变得皱巴巴的。如果他自己不会熨……那简直就是灾难。
  太宰熨衣服的速度很快。
  因为高温和水蒸气,客厅里逐渐弥漫出月见椿熟悉的洗衣粉味道。
  是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的花香,但意外的,这味道和如今太宰身上那股木质玫瑰的香味很搭。
  ……是和她一样的味道。
  里里外外都是。
  第8章
  总共三件衣服一条裤子,太宰没花多少时间便收工。
  可他并没有马上去换衣服,而是在替月见椿收拾好熨衣板和熨斗后,才抱起熨好的衣物往卫生间走。
  只不过,卫生间门刚关上,就又从里面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对了,月见小姐家有稍微小个一点的袋子吗?”
  他伸出双手给她比划大小,旋即双眼扑闪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三个!”
  这并非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月见椿点头应下,“有的。”
  她迅速翻出三只干净的袋子递给太宰,随即又看看他放在沙发上的风衣,“那件风衣……”
  “一会儿我带回去。”他嘿嘿一笑,脸上莫名透露着几分“赚到了”的愉悦感,“我打算先穿身上这件。”
  得到答案,月见椿干脆替太宰将风衣装好,免得他临走时忘记。
  装好风衣,她坐在沙发上放空大脑,仍然觉得今天下午的经历有些不可思议。
  她居然把太宰带回家了……
  还留他在家里吃了饭。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心跳过快的感觉。
  月见椿抬起手,将手
  背放在自己额头上,闭上双眼。
  他真好看啊。
  明明她以前,从来没觉得哪个异性长得那么好看过。
  “呼……”
  “咔哒。”
  在月见椿舒出一口气的同时,卫生间的门开了。
  太宰换上他惯穿的那套打扮,浑身清爽地走出卫生间。
  月见椿抬头看他,目光却被他身前那枚泛着柔光的波洛领结吸引。
  “月见小姐。”
  他笑着喊她,鸢眸弯成姣好的弦月模样。
  看见他的笑,月见椿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比喻——现在的太宰,给人一种猫咪洗完澡之后,被彻底“翻新”了的感觉。
  皮毛蓬松柔软,浑身上下都干燥清爽,透着一股晒够太阳的松软香味。
  月见椿抿抿唇,挥散脑子里的想法,顺手拿过沙发上的手提袋递给他,“应该没有落什么东西吧?回去路上小心哦。”
  即便她如此直白地逐客,太宰也没恼。更何况,他本就不该在她家里待这么长时间。他能留这么久,不过是她对他心软。
  “我会的。”太宰接过手提袋,俏皮地对她眨眼,“毕竟现在不只是女性,就连我这样的男性,单独走夜路也不安全了呢。”
  “噗……”
  月见椿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笑。
  太宰他……绝对清楚自己多有魅力。
  谁让他有那么一张漂亮到令人心动的脸。
  就算不看脸,他对待女性时温柔绅士的举动,也能轻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尽管有时候,太宰的这份温柔体贴也会招致某种麻烦——之前他被某个过激追求者送了自制炸|弹的事,月见椿也略有耳闻。
  他似乎格外吸引那些对他有奇怪想法的人,一个人走夜路还真的得小心一些。
  太宰压根没去猜月见椿现在在想什么。
  他这会儿正心虚,自然没有这样的余裕。趁她不注意,他悄悄将藏好的小袋子塞进手提袋里,随后面不改色地和她道别。
  “今天打扰月见小姐啦。”他脸上是旁人怎么也窥不出端倪的笑容,“咖喱,超级——美味的!”
  ——那两只小袋子里,装着他换下来,但没好意思一起丢进洗衣机里洗的东西。
  月见椿没发现太宰的小动作。面对他的夸奖,她只是无奈地回以一个微笑。
  两人一起往玄关走。
  临到门前,月见椿想换室外拖鞋,礼节性地送送太宰,却被他阻止了:“到这里就好啦,出来还要换拖鞋。”
  “啊……好。”
  她收回迈出的腿,就这么站在木地板上看他。
  太宰套着她家那双客用拖鞋,踩到稍矮一截的瓷砖上,转身对上她视线。
  “月见小姐。”
  他轻声喊她,又在她怔怔注视他时,倏然凑近,“一会儿记得看看茶几上哦,晚安。”
  ……好近。
  除去美颜暴击以外,温润清朗的声音近距离响起,叫人耳朵一酥。
  月见椿骤然一僵。旋即她敏锐地感受到,她耳朵不争气地开始升温,用这种明显的方式昭示自己的存在。
  好在说完那句话,太宰便微微笑着拉开距离,没再做出其他举动。
  “……晚安。”
  月见椿避开和他的对视,尽可能稳住声音回道。
  目送太宰出门后,她肩膀一垮,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什么啊……突然靠那么近说话。”她小声哼哼着往里走,按太宰所说,往客厅走去,“又不是什么秘密。”
  等看清茶几上的东西,她再度叹了口气,“他还真是……”
  茶几上放着几张纸币和几枚硬币。这些零钱加起来的数额,恰好是她今天去便利店买东西花的数目。
  ——她拿可乐的时候,忘记把发票一起抽出来了。
  月见椿在沙发边缘坐下,顺着重力缓缓滑落到地板上。
  近距离盯着茶几上的零钱数秒后,她瘪着嘴,避开零钱,拿额头撞撞茶几。
  堆叠在一起的硬币发出轻微的震颤声,却不妨碍她懊恼。
  太宰做事也太滴水不漏了一点,谁在这种时候还想得起还她钱?
  而且他这个行为,虽然理所应当,还衬得他非常绅士体贴,有教养也有边界感……
  可他能划分得如此干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某种温和却疏离的距离感。
  ……即使她也知道,她这个想法,多少有些“既要又要”。毕竟对她来说,还是“还钱”加的分更高。
  只是,这种好不容易亲近了一些,他却猝不及防给她“泼冷水”的感觉……
  “啊啊——”
  月见椿皱着眉,抬手揉揉脸颊。
  太宰要是那么好攻略,会到现在都没对象吗?
  果然,她还是乖乖拉远距离吧。
  -
  阖上月见椿家的大门后,太宰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一手勾着月见椿给他的手提袋,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
  随后他视线一转,漫不经心地扫过已经被他捏碎的两枚窃听器,再用纸巾垫着手指捻起。
  院子里那枚窃听器自然也在这里。
  太宰随手将包有窃听器的纸巾团成团,放入他问月见椿要的最后一只小袋子里。
  处理完窃听器,他又不紧不慢地去拆剩下的微型摄像头。
  这只微型摄像头录不到声音,所以当时他并没有马上破坏,而是选择拿纸巾简单盖住——为了给之后他要去找的田山花袋节约点时间。
  微型摄像头装得有些粗糙。没费多少工夫,太宰就顺利拆下它,将它和两枚窃听器塞在一起。
  解决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他徐徐呼出一口气,正式收工回家。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月见椿家里没被装这些东西。
  尽管她家门口和院子里的窃听器,应该是两个人分别装的……
  其中那个在院子里装窃听器的人,或许只是还没得来及安装摄像头。
  太宰推开铁门,走出院子。
  仔细确认过院门的确有锁上后,他才扭头,凝视着眼前这栋亮有温暖光芒的一户建,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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