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听见太宰的回答,月见椿转头离开,可背影里却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注视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太宰下意识捻捻曾经勾住她手的手指,另一只手本能地抬起,在脸颊边徐徐扇风。
  分明室外的温度要凉爽许多,但他身上满是一股难言的燥意,烧得人难受。
  -
  离开庭院,月见椿弯弯手指,依稀能感觉到太宰手指勾着她时残存的温热触感。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只是单纯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所以也不能排除他忘记的可能。
  但迄今为止,这样的巧合实在太多了,叫她原本坚定的想法再一次开始摇摆不定。
  ——太宰他,真的没有喜欢她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月见椿叹着气回房。
  她回房时,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还在小声聊天。
  “月见小姐……”
  “你回来啦。”
  迎着两人的目光,月见椿尽可能如常地露出微笑,“嗯,拿个东西。”
  尽管她知道,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与谢野晶子她们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还是不免有几分紧张。
  摸出眼罩后,月见椿深吸一口气,维持住嗓音打了声招呼:“我一会儿再回来哦。”
  “啊,好的。”
  听见门关上的轻微响动,谷崎直美低头看看与谢野晶子,“月见小姐她……”
  “大概是隔壁遇上什么麻烦了?”
  与谢野晶子倒是没有过分在意。
  -
  离开房间,月见椿拍拍脸颊,确认脸上的温度正常,才慢慢往庭院走。
  “太宰先生,我带来了哦。”
  “哇,谢谢月见小姐,这样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他伸手接过她递出的眼罩时,顺手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嗯……?”
  月见椿张开手指一看,发现躺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只乖巧可爱的粉色绵羊挂饰。
  这只挂饰做得很可爱,绵羊看起来q弹柔软,实际手感也不错,摸起来软乎乎的。
  他还真的记得之前说的话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和绵羊有关的东西的。
  迎上她怔愣的目光,太宰盈盈一笑,“是谢礼哦。”虽然是他一早准备好,临时找了个理由塞给她的,“晚安,月见小姐。”
  “……晚安。”
  月见椿顺嘴回完,却见太宰眯起双眼,摆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怎么了吗?”
  “说早了。”
  月见椿微微蹙眉,一脸迷茫地看他。
  太宰眉眼间攀上一抹柔和的笑,语气满是无奈,“我们回去顺路呀,房间就在隔壁。”
  “……啊,是哦。”
  月见椿恍然点头。
  她这副反应慢半拍的模样看得太宰哭笑不得。
  ——她反应迟钝的地方有时候特别可爱,有时候又让人分外恨铁不成钢。
  只是无论如何,每一个独处的机会都是弥足珍贵的。
  太宰的神情更加温柔了几分。
  再度开口时,他声音轻轻的,好似恋人之间的絮语,“一起回去?”
  “唔……”月见椿抬眸,极快地瞄他一眼,给出的回应也轻飘飘的,宛若安静而柔和的月光,“好。”
  她双眸半敛,和太宰一起回房。
  旅馆分明满客,庭院和走廊中却没什么人,独独剩下他们并肩而行的沉默身影。
  不知为何,两人像是默契地想要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一般,月见椿不说话,太宰也不主动挑起话题,只是和她一起沉默着。
  她手心里捏着他刚刚塞给她的那只绵羊挂饰,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挂饰柔软的毛毛,尝试稳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
  为什么和他一起回去……反而更加难捱了?
  她刚刚是不是应该喊他一起回来,直接把眼罩给他后就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莫名其妙有一种他们刚偷完情,要故作淡定,避免他人发现的感觉。
  ……不是,好好的看月亮怎么就成偷情了?
  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月见椿整个人都差点尴尬得冒烟。
  好在直至走到房门前,太宰都没有开口搭话。
  他在他们那间房前站定,说话音量放得轻柔,嗓音却极为清晰,“月见小姐晚安。”
  “晚安。”
  月见椿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回道。
  旋即她垂下双眼,轻轻打开房门往里走,努力不分给太宰半个眼神。
  开门的动静引起了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的注意:将近十一点,她们却还是没什么睡意。
  “解决了?”
  “啊……嗯。”
  面对与谢野晶子如常的关心,月见椿借由昏暗的光线,藏好捏在手心里的绵羊挂饰——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不想被旁人看见他送她的东西。
  也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才产生了这样的“占有欲”。
  “太宰先生说没有眼罩睡不着,我就把备用的给他了。”
  “是嘛。”
  与谢野晶子也没多问。
  在月见椿钻进被窝后,她和谷崎直美的交谈声又低上不少。
  她就在这样近似于催眠的声音下,迷迷糊糊地发散思维。
  说起来,晚上她说月亮很圆的时候,太宰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月亮很圆碍着他了吗?不过今天晚上的月亮的确很好看……
  唔……好看。
  所以他是……
  思及某个可能,月见椿几欲合拢的眼皮一颤。可她到底是困了,最终不敌睡意,只剩下飘忽的思绪四处游荡。
  他是知道的吧?那句话的含义。
  他……
  是她想的那样吗……?
  -
  太宰回房时,发出的动静比猫还轻。
  在国木田独步的“管控”下,除他以外,房内所有人都已进入黑甜的梦乡。
  他理所应当地没有惊动任何人,仅是安静地拆开月见椿给他的眼罩,钻进被窝,戴好睡觉。
  后半夜。
  中岛敦迷迷瞪瞪地眯着眼,爬出被褥,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往厕所走。
  从厕所出来后,他无意间踢到置于路旁的行李,叫放在最上面的什么东西滚落。
  战战兢兢半晌,发现没有人被他的动静吵醒后,中岛敦骤然松了口气。
  他拍拍胸口,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物什时,却凭借「虎」良好的视线,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眼罩……?”
  他记得,这个刚刚好像是从……放在最上面的,属于太宰的包里掉出来的。
  中岛敦眨眨眼睛,好心地将眼罩放回到原位,心里不由得感慨:太宰先生居然也有这么粗心的时候啊……
  -
  月见椿做梦了。
  梦里有她心心念念的、穿一身浴衣的人——甚至是领口微敞,身前绷带被大片水渍浸出湿痕,本人却毫不在意,还对她盈盈笑着的。
  碰到这种明显是在做梦的情况,她的选择当然是……如果能摸一把最好,如果不能摸,单纯饱饱眼福也不错。
  从某种不可言说的梦中
  醒来,月见椿默默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开始装昏睡绵羊。
  她……她在梦里原来胆子那么大的吗?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那么个性格,所以在梦里碰上那样一个情景,就释放了天性?
  一回想起梦中叫人脸热的景象,月见椿就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青年肌肉的手感似乎还残存在她指腹。
  滚烫微硬,却富有弹性,一下尚且不够,让人只想再摸一下,好好感受他肌肉发力时的触感。
  那可是腹肌啊……
  月见椿不自觉咽了口津液,仍有几分混乱的脑海中倏然闪过某个念头:等一下,她不会是无意识对自己用了异能吧?
  按她那个勉强能控制梦境走向的能力,以后她岂不是……
  ……那也太夸张了!
  美色当头,月见椿成功陷入混乱之中,直到泉镜花担忧地用手指戳戳她,“月见小姐?”
  ——她是四个人当中醒得最早的人,另外两个资深熬夜人士还在睡。
  泉镜花醒得早,自然也看得见月见椿反常的举动,稍微有些担心她。
  “我、我没事……”
  在后辈面前,月见椿到底还是稳住了。
  “就是做了个梦,让我缓缓就好。”
  ……可不是得让她缓缓吗?
  不然等她猝不及防看见太宰那张脸……还有一起出现在她梦里的那身浴衣……
  她真担心自己会不过脑地直接朝他伸手。
  毕竟梦里的她仗着是在做梦,可是大胆地坐到人家身上了。
  月见椿顶着脸上滚烫的温度,在被窝里狠狠揉了揉脸颊。
  睡醒了就不能想了!就算要想也得……
  她没忍住拍了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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